第5章 尋個住處
“請問蘇小姐是住在此處嗎？”這是一個簡單的問題，也是登門拜訪的常見問題，但在眾人聽來卻甚是怪異。蘇雪一行人來到陳家灣不到一個時辰，竟然就有人前來拜訪，真是奇哉怪也。
蘇雪姥爺眉頭一皺，問道：“小雪，是來找你的？”
蘇雪同樣一頭霧水，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清楚怎麼回事，我們也不過是剛到，怎麼會有人來找我？我且出去看看。”說完就轉身出去了。
“八成是吳家的人吧。”周涵笑了笑，說完也轉身走了出去，陳方和蘇雪姥姥留在房內照看陳正，幾個丫鬟也留在房內聽用。
“吳家？哪個吳家？”蘇雪姥爺追了出來，疑惑地問。
“晉州長史吳青樹之子吳越仰慕小雪已久，應該是他派人前來的。”周涵據實回答。
“既然小雪已有家室，吳家公子為何還要糾纏小雪？”蘇雪姥爺臉上有些不悅。
“這……也可能只是友好的拜訪。”面對蘇雪姥爺的問題，周涵感到有些尷尬，總不能告訴他自己和他的外孫女並不是真正的夫妻吧？只怕是會將兩位老人氣的心臟病發作，這後果他可承擔不起……
“那他又是怎麼知道小雪到陳家灣來了？”蘇雪姥爺繼續追問，臉上已有三分怒氣。
“應…應該是派人跟蹤了我們吧……”周涵有些心虛的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麼。
“他為要何派人跟蹤你們？”
“因為刺史大人的公子和長史大人的公子都在追求小雪。岳父大人打碎了刺史的琉璃珠，被刺史大人扣下了，為了還債，不得不把蘇家宅子抵給刺史大人，刺史大人的公子沈默把我們從蘇家趕了出來。估計是被吳家的人得知了消息，又看到我們帶着行李細軟出門去，便派人跟了過來。我們本想回蘇家老宅，不料半路上得知老宅走水，成了一片廢墟，我們便來了陳家灣，想必吳家的人也得知了消息，便跟來了。”周涵回答道，與其問一句答一句的像被審問一般，不如一次性把事情說清楚。
“也就是說，你們今天本就不是來看望我和小雪她姥姥，而是無家可歸前來投奔，尋個落腳之處？”蘇雪姥爺一語道出事實。
“額……大概可能也許八成應該……是這樣的。”周涵有些窘迫地說。
這老人家說話太過耿直，讓周涵有些無所適從。
……
門口。
蘇雪走出房門，見到一個僕人打扮的人站在院外，於是上前問道：“你是何人？找我有何事？”
那人從懷中摸出一個小包，說道：“我家公子聽說蘇小姐住處未定，特命小人前來送些盤纏，也好讓小姐尋個住所。”
蘇雪看了一眼那小包，鼓鼓囊囊的，怕是有一百兩銀子，問道：“你家公子是誰？”
那人回答道：“我家公子是長史大人之子，吳越。”
蘇雪眼中閃過一絲驚異，隨後面色平靜地說：“不勞你家公子費心，蘇雪已有家室，也有住處，請你回去轉告吳公子，請他不要再糾纏於我。”隨即轉身回了屋內。
“蘇小姐……”那小廝剛要追進來，就看到怒氣沖沖的蘇雪姥爺走了出來，腳步一時頓住。蘇雪姥爺面色陰沉的盯着他說道：“再不滾，老夫把你的腿打折！”
小廝寒毛一顫，似乎是被老爺子兇猛的氣勢嚇到，立馬轉身，頭也不回地跑了。
蘇雪姥爺回到房內，余怒未消。隨即將蘇雪和周涵叫到正堂——其實說不上什麼正不正堂，
蘇雪姥爺家的房子算是陳家灣中最大的了，但也只有一室一廳一衛，卧室還比較大，擺了兩張床。
蘇雪緊張地低下了頭，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
蘇雪姥爺一臉陰沉，說道：“你爹被刺史扣下，你們被趕出蘇家宅子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我怕姥爺您擔心。”蘇雪小聲地說。
“你這孩子，越發膽大了。小時候你可是一句謊話都不說，如今嫁了人，說起假話來都不臉紅了！”蘇雪姥爺的語氣十分嚴肅，似乎蘇雪說謊的事比無家可歸更為嚴重。
隨即他又望向周涵，用同樣嚴肅的語氣說道：“小雪既然已經與你成婚，你二人就當安心過日子，這些狂蜂浪蝶時時糾纏着小雪，你竟然視若無睹？”
周涵聽罷，心中苦笑一聲：大爺，我今天才和你外孫女認識，哪裏知道她的追求者這麼多？
沒等周涵開口，蘇雪趕忙解釋道：“相公幾次想要和那些人動手，是孩兒勸住了他，畢竟爹還在刺史府中，若是起了衝突，恐對爹不利。”
蘇雪姥姥從卧室走了出來，走到蘇雪面前，柔聲說道：“你這丫頭，你忘了你姥爺從小就教導你做人要誠實，房子沒了事小，失了信事大呀！”
“孩兒謹記姥姥教誨！”蘇雪依然不敢抬頭。
周涵則不同，他對這兩位老人的說法十分不解，明明都已經無家可歸了，好像這在他們眼裏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反而糾結蘇雪說謊的事，真是有些避重就輕了，但他最終還是選擇了不開口。
蘇雪姥爺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小雪，取紙筆來，代我修書一封，在晉州城中為你們尋個住處。”
聽到這話，蘇雪從包中取出紙筆——雖然搬家時未攜帶書籍，但卻帶了筆墨紙硯，以備不時之需。
待到蘇雪磨好墨，方可落筆之時，蘇雪姥爺突然說道：“涵小子，還是你來寫。”
周涵一臉問號，誰寫不是寫？非得讓他來？那支筆又不認人，這老頭定是對他不滿！周涵心中雖然不情願，嘴上還是答應了，從蘇雪手中接過紙筆。
蘇雪姥爺開口道：“我說你寫。”
周涵點了點頭，表示準備好了。
“老匹夫！”蘇雪姥爺大聲說道。
周涵：“……”
蘇雪：“……”
他娘的！老爺子開局就罵人，這哪是給他們尋住處的語氣？周涵突然明白為什麼陳老太爺讓他來寫了，蘇雪是姑娘家，寫這些粗話是有些不妥……
見周涵遲遲不動筆，陳老太爺有些不滿，問道：“你在磨蹭什麼？趕緊寫啊！”
周涵嘗試性的問道：“姥爺，您的語氣……是否可以再溫婉一些？畢竟是咱們有求於人……”
不等周涵說完，陳老太爺就打斷了他的話：“讓你寫就寫，哪來這麼多廢話！”
周涵無奈，只好寫上用繁體字寫上“老匹夫”三字。
看到信上的字，蘇雪眼前一亮，心中暗道：好字！蘇雪雖不是官宦名門，卻也是從小學習琴棋書畫，對於書法名家的作品也有些研究，自家相公這字蒼勁有力，頗有前隋書法大家丁道護的風範——這個世界沒有歐柳顏趙，但隋朝的書法家卻是有的。這也讓蘇雪對周涵的身份愈發好奇：相公似乎是文國人，但卻出現在遠離文國的涼國晉州，而這一手好字，沒有數十載的功夫是下不來的，相公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見到周涵寫完，陳老太爺再次開口：“我外孫女和外孫女婿要在你府上小住幾個月，你好吃好喝的待着，不要委屈了他們，否則老夫定要把你那壇三十年的陳釀拿走！”
周涵聽完，一頭黑線。這哪裏是請人幫忙？這分明是在威脅別人，語言絲毫不客氣！他有求於人，搞得好像人家欠他錢似的。但迫於陳老太爺的淫威，周涵還是寫了出來。
陳老太爺想了想，說道：“還是落個款吧，陳虎陽。”
周涵寫罷，陳老太爺就把信拿了過去，隨即咬破自己的拇指，在自己的名字處按上了紅手印。
周涵還沒有見過這麼豪放的人，心中不禁感嘆一聲“卧槽”，當過兵的人就是不一樣，對自己真TM狠。
蓋完手印，陳老太爺把信遞給周涵，說道：“拿着這信，去晉州城西找一個叫趙明熙的人，他會給你們安排住處的。”
蘇雪撅起嘴說道：“姥爺，你就不肯收留我們？”
“去去去，都成了親的姑娘了，還回你娘的娘家，成何體統？拿着信趕緊走！”陳老太爺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蘇雪姥姥，也就是陳老夫人，拉着蘇雪的手，瞪着陳老太爺，不滿地說道：“你這老頭子，小雪好不容易回來一回，你卻趕她走！”
陳老太爺又拿起了他的蒲扇，優哉游哉地扇了起來，看了陳老夫人一眼，說道：“小雪小時候過來，你常常說咱這裏苦，別讓小雪老是呆在這兒，不能苦了孩子，還吵着要早些送正兒出去。如今小雪長大了，嫁人了，你就不怕苦了她了？”
聽了這話，陳老夫人臉色變得柔和，轉頭對蘇雪說道：“你姥爺說得對，咱這裏苦，你和小涵還是到城裏住……”
蘇雪拉着老夫人的手，認真說道：“不苦，有姥姥和姥爺的地方都不苦。”
“行了行了，帶着你家姑爺和丫鬟，趕緊走，再晚就趕不上晚飯了！”陳老太爺下了逐客令，哦不對，是逐孫令。
“姥爺……”蘇雪還有些不舍。
“去吧，好孩子，尋個好住處，有空再來看望姥姥。”老夫人微笑着對蘇雪說。
蘇雪縱有千般不舍，但兩位老人執意讓他們離開，她也只得遵命。和周涵一起向二老告別後，蘇雪和周涵帶着三個丫鬟，再次準備上路。
眾人正要離開，陳方帶着陳正出來了。
“姐姐，姐夫！”陳正一路小跑到周涵身邊，看起來暑氣已經完全消退了。小傢伙的眼睛三眨兩轉悠，有些調皮的盯着周涵，雙手抱着他說道：“謝謝姐夫救了我，以後姐夫和姐姐來我家，我給姐夫捉知了！”陳正還小，捉知了是他為數不多的娛樂活動之一，實際上他還不太能捉到，只是看着大一些的孩子捉。
周涵摸了摸他的頭，笑着說：“好，姐夫以後再來看正兒。”
陳正開心地笑了，說：“那我在家裏等着姐夫！”
陳方看着周涵，面無表情，但語氣誠摯地說：“謝謝你救了正兒。”
“應該的，一家人不用客氣。”周涵隨口答道。
和眾人告別後，蘇雪一行人再次啟程，他們要去到晉州城西，找一個叫趙明熙的人。
想到今天剛來到這裏，就陷入了不斷的奔波，周涵暗暗叫了一聲苦，但隨即又想到身邊四女尚且沒有抱怨，自己也不好表露出什麼，只得儘力表現得像個男人。
眾人走了快一個半時辰，太陽已經西斜山外，周涵還去問了一個店家，才知道這趙明熙的住處。
聽到地址的時候，蘇雪嚇了一跳，說道：“這不是楠楠的家嗎？”
“楠楠是誰？”周涵問道。
“楠楠是我從小到大的玩伴，我以前還常去她家吃飯呢！”蘇雪陷入了美好的回憶。
周涵強行把她從回憶中拉了出來，眾人繼續趕路，不一會兒就到了蘇雪口中的“楠楠的家”。
門上寫着兩個大字：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