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給多少錢
落敗的張焱卻沒有離開，而是和周涵一道坐着，共同接受周圍人傳來的異樣目光。直到另外一局對弈以廖文澤的勝利而告終時，一直沉默着的張焱開口了。
“小兄弟，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混元棋盟，我這個副盟主的位置可以讓給你。”張焱看着周涵，語氣誠懇地說。
此話一出，眾人震驚之情更甚。
“什麼？副盟主竟然要讓位給他？”
“張盟主，勝敗乃兵家常事，不能因為輸了一局棋就自暴自棄啊！”
“張盟主，他還是個毛頭小子，怎麼能讓她當副盟主呢？”
周圍的人對於張焱的做法非常不贊同，主要還是因為周涵太年輕了。
張焱則毫不在意周圍人的話語，只是靜靜地看着周涵，等着周涵的答覆。
“做這個副盟主，有什麼好處？”周涵問道。
“以後混元棋盟的新成員的考核，就由你來負責。”
“有工錢嗎？”周涵問了一個他最關心的問題。
“……卻是沒有。”張焱如實回答道。
“那沒興趣。”周涵果斷的拒絕了，幹事不給錢的活，他可不接。
眾人見他拒絕了，倒是長舒了一口氣。但隨即又想到周涵竟然因錢而拒絕了混元棋盟的副盟主的位置，不禁又有些詫異，在那個人眼裏，錢比名還重要嗎？
趙楠對於周涵的決定也是大吃一驚，不過這倒是讓她想起了還欠周涵一百兩銀子的事。
“這傢伙，到底是有多愛錢？”趙楠心想道。
蘇雪倒是知道周涵的心思，對於周涵拒絕張焱的舉動並沒有覺得太奇怪，只是有些惋惜。畢竟以周涵的年紀能坐到混元棋盟副盟主的位置，應該也會積攢下一些名氣。
周涵就是搞不懂這些人把一紙空文的名看得比真金白銀還要重的觀念，反正他要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也是無用，還是踏踏實實地搞錢比較重要。
聽了周涵的話，張焱遺憾的嘆了口氣，起身行了禮，轉身離開了。
四強的角逐結束，場上僅剩兩人。一是周涵，另外一個叫廖文澤，是一個老頭，周遭圍觀的人也只剩了不到三十人。
棋正核實完兩人身份后，宣佈了比賽開始。這一局，周涵執黑子，廖文澤執白子。
兩人行完禮，廖文澤卻突然開口了：“就是你勝了吳越？”
周涵被這冷不丁的提問嚇了一跳，難不成這人是給吳越報仇來的？
“是。”周涵還是如實地說。
“老夫是吳越的圍棋先生。聽吳越說，你極其擅長進攻之道。”
“會一點。”周涵回應道。
“老夫鑽研了各類進攻路數多年，也曾在無數對局中使用並加以改良，卻極少見到和老夫一般以進攻開局的人，不知今日是否能讓老夫領略一下周公子的進攻之術？”廖老頭看着周涵問道，眼神裏帶有一絲期待。
“隨緣。”周涵淡淡回答道。
廖文澤：“……”
“廖老先生若是沒有其他問題，我就開始下了。”周涵提子說道。
廖文澤的臉色不太好看，他沒有想到周涵說話這麼不客氣，但又不好多說什麼，只能在棋上見真章。
開局，雙方完成了基本的佈陣后，眾人沒有等來周涵的進攻，卻等到了廖老頭的悍然出手。又是前幾手就開始進攻，周涵第一局也是這樣下的，只不過這一次，出招的人變成了廖文澤。
周涵不慌不忙，
似乎對如何應付廖老頭的進攻顯得胸有成竹。事實上也是這樣，縱使廖文澤使出了渾身解數，也只不過取得了極其有限的成果，並沒有如廖文澤一開始所想那樣對周涵的陣型起到破壞性的作用。
廖文澤心中一驚，眼前這個少年的棋風穩健的可怕，每一步的防守都做得滴水不漏。而吳越告訴他的卻是周涵善於進攻，以犀利的進攻使對手難以招架。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走法，難道這個年輕人真的既擅長進攻又不失於防守？他究竟是師出何門？
廖老頭心中縱有萬般不解，但手中的棋卻是不斷地落在棋盤上。眾人都看出來了，周涵並沒有像廖文澤說的那樣急於進攻，反倒是把自身的防守做的堅實無比。反觀廖老頭的白子，幾次三番的想要通過進攻從黑棋這邊打開局面，卻沒有一次取得好的效果。
棋至中盤，卻始終以廖老頭攻，周涵守的旋律進行着。數次進攻未果，廖文澤再次對一處黑白棋都有落子的地方進行入侵，實際上，如果這次進攻還沒有結果，他也找不出下一個進攻的目標了。
但周涵卻沒有管他，反而是在中部一塊雙方激戰未分勝負的地方落子，廖老頭回頭望去，這才發現自己剛剛的進攻讓白棋露出了好幾個破綻，而他一心想要通過進攻打開局面，有些忽略了自身防守的罩門。
廖文澤趕緊回手做防，但潰敗伏筆已埋下多時，來回數手，周涵的黑棋已經將這塊地盤的大部分收入囊中。廖文澤立即對剩下的防守弱點進行補救，而周涵的棋子悄然出現在剛剛他想進攻的黑白交界處，一時之間，他竟然難以招架，這個防守了一整局的少年，此刻手中的黑子殺機頓現。
落子聲匆忙交錯，廖文澤再丟一處。周涵順勢而上，逼近白子角落，廖文澤竭盡全力，才把白棋的攻勢擋在了白棋角外。
棋局已近尾聲，周涵繼續搶佔些中部的棋目，廖文澤收下邊路小地。黑白交替，各收官子，當周涵的黑子佔住最後一目棋時，對局已然落下了帷幕。
此刻，廖文澤心中複雜無比。他已經下了數十年的棋了，見過的天才高手不計其數，像這眼前之人這般落子奇快，卻又讓人完全找不出破綻的，卻是不曾有過。他甚至很想向周涵討教一番，為何他在攻守轉換上如此嫻熟，但現在棋正還沒點目，勝負也就還沒有分曉，儘管他已經知道他是輸家……
“周涵對廖文澤，周涵勝！”棋正的聲音響起，眾人卻還有些沒回過神。
他不是一直在防守的嗎，什麼時候轉到進攻的？他竟然真的贏了廖文澤？除了水兒和蓮兒誇了他幾句外，現場之人都是一臉難以置信地表情。”
“周小兄弟，你這快速落子之術能不能教教老夫？”廖文澤還是開口了，畢竟他痴迷圍棋多年，能學到更高明的棋技，不恥下問一下也沒有什麼。
“教你的話你能給我多少銀子？”周涵直截了當地問。
“如此文雅之事，怎能以俗物而量？”廖文澤顯然不能理解周涵為什麼要收銀子，這本就應該是兩個高雅的人互相切磋，而不是用銀錢這種身外之物做的交易。
“不給錢？不給錢我憑什麼教你？”周涵起身欲走。
“且慢！”廖老頭又叫住了他，問道：“開局之時，周小兄弟為何不用擅長的進攻路數，反倒一直作防守態？”
“我不用進攻路數不也贏了嗎？”周涵看着他說。
“老夫本想與閣下切磋進攻之法，卻不知為何閣下為何始終不肯出招？”廖老頭追問道。
周涵深情的看了一眼蘇雪，眼中滿是溫柔道：“因為，我家娘子說讓我下的穩一些。”
蘇雪被他這一句弄得羞怯不已，臉頰也變得緋紅。
趙楠則是暗啐一口。
而廖文澤聽了他的話，直接愣住。
“行了，沒什麼其他事的話，我就回家吃飯了啊，餓了……”周涵說罷，起身牽起蘇雪和水兒就走。
這是蘇雪第一次被周涵牽手，她感覺有些害羞，但不知為何，卻是沒有拒絕。
“喂！誰允許你拉小雪手的，你給我放開……”趙楠急忙帶着蓮兒追了上去。
現場只剩下一堆沒搞清楚狀況的人。
懷林侯府，內堂。
“啟稟侯爺，今日棋會的優勝者已經決出，是來自趙員外府上的一位公子，名叫周涵。”棋正對懷林侯說道。
“哦？趙員外府上的公子？此人多大年紀？”懷林侯有些驚訝地問道。
“約莫十七八歲。”棋正答道。
“晉州棋會舉辦了這麼多年，第一次有二十五歲以下的年輕人闖進了前四，他竟然還是優勝者，這倒是有些意思。”懷林侯笑着說：“看來明天的棋王之戰是大有看頭啊……”
“侯爺所說極是！”棋正附和道。
……
趙府。
眾人回到趙府時，天已經開始黑了，趙府的人為他們重新準備了飯菜。吃飯之時，蘇雪一直不敢抬頭看周涵，因為她一看他就會想起下午周涵拉着她的手走出懷林侯府的事，雖然已經回了趙府，這個舉動卻還是讓她臉紅不已。
倒是趙楠，本來對周涵的看法已經有些改觀，但因為周涵牽了蘇雪手的事，她看周涵的眼神又多了幾分不善。
“登徒子！趙楠暗想道。
吃過晚飯，周涵又讓人備好水，洗了澡之後，就躺在了床上，不斷回想今日發生的一切，特別是牽了蘇雪的手……
其實周涵當時做出這個舉動，完全是下意識的，並不是刻意而為。但蘇雪沒有拒絕，這讓他感覺到他們二人的關係正在悄悄向著好的方向變化着……
知道明天他要迎戰上一屆晉州棋王，小丫鬟都沒有像前幾日那樣來纏着周涵講睡前故事。想着想着，不知過了多久，周涵閉眼睡去……
夜色漸深，蟲鳴依舊，皓月當空，點點繁星睡意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