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緋聞
洗漱完畢,薛穎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薛穎小姐嗎?”
“是。請問你是?”
“我們這是x酒吧,尹先生是你朋友吧,喝醉了,估計一時半會兒醒不了,要不您來接一下?”
在打了幾通江楠的電話未果后,薛穎糾結了一番,穿上衣服出發了。
到的時候,尹俊揚正靠在包間的沙發上,似乎睡著了。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幾顆,眉頭緊蹙,看上去很難受。薛穎一個人扶不動尹俊揚,於是叫上服務生一起。上車前薛穎回過頭問了問她來的路上一直的疑惑:“你們怎麼會打我的電話?”
“尹先生喝醉了,就想用他的手機看能不能聯絡家裏人來接。不過通訊錄里全是名字,看不出什麼關係,於是選了撥打界面的第一個人,就是你。”
薛穎直接把車開到了酒店,因為想問一個喝醉酒的人住哪兒,一定是妄想。
和酒店的服務生一起把人扶進房間后,薛穎覺得五臟六腑都快移位了。
世界上什麼最重?
喝醉酒的人。
脫掉酒氣濃郁的襯衣,又用熱水給尹俊揚把臉擦了一遍,薛穎靜靜地坐在床邊,看着呼吸均勻的男子。
她剛才看了尹俊揚的手機。跟以前一樣,沒有密碼。尹俊揚嫌麻煩,從來不設密碼。酒吧的服務生說撥打界面的第一個就是她。她很確定她之前沒接到過尹俊揚的電話。
電話應該是還未撥通就掛斷了。為什麼會給她打電話?他會說什麼?
房間很靜,靜的只聽見時鐘滴答的聲音。
“你必須把名字改了。”薛穎靠在沙發上,雙手撐着下巴,氣鼓鼓的模樣。
尹俊揚說他習慣手機通訊錄里只存名字,不喜歡把關係或者特殊稱呼寫進去,萬一手機掉了,簡直就是在提升詐騙案的成功率。
“那改成什麼呢?”
薛穎想來想去,其實她也不知道應該改成什麼。但是誰存女朋友的名字就真的存個名字?跟張三,李四,王二麻子有什麼不同?
“要不改成寶貝?”至少要能突出自己與眾不同的地位。
“你是不是我的寶貝……”
薛穎感覺自己的腰被一隻有力的大手一把攬住,俊朗的臉迅速在眼前放大。
男人的聲音彷彿帶着蠱惑:“難道……你不知道?”
尹俊揚柔軟的嘴唇覆了上來,帶着溫熱的氣息。薛穎覺得有一股電流在身體穿梭,渾身又酥又麻。
那晚,尹俊揚變着法兒的吻她,折騰她,換着花樣地問:“你是不是我的寶貝?”
“是。”
“誰是我的寶貝?”
“我。”
“誰?”
“薛穎。”
第二個字在男子突然加深的動作下變了調……
往事如昨,轉眼間已過了好幾年。薛穎還記得尹俊揚看見她手機上存的名字時忍不住笑的樣子,揉着她前額落下的碎發,無比寵溺:“你想存什麼都行。”
我男人。
呵呵。薛穎好笑她當初怎麼會存那樣一個名字,也是青春年少,做什麼都覺得可以。
唇角的笑意還未到達眼底就已消逝。
房間裏只開了一盞床頭燈,光線調得很暗,還是能看見尹俊揚臉上隱約的紅腫。老人一定是氣到了極點。
薛穎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摸了摸男子輪廓分明的臉。他對汪佳儀一定是很愛很愛吧。
她想過很多次,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重新回到那一天,她還是會去找姜成。那是她心中未畫完的句號,是她青春年少時心中最美的愛戀,讓她再認認真真地看一眼,才好真真正正地對過去告別,再見,或者再也不見。
時過境遷。她和他註定不屬於對方。
薛穎接了杯水放在床頭。她知道尹俊揚喝醉後半夜醒來會想喝水。
關掉床頭燈,離開。
多希望時光能緩,故人不散。如果不能,唯願各自安好。唯願,你的現在,未來,都是晴天。
當薛穎見到校門口那一堆蠢蠢欲動的記者時,才真真切切地明白跟當紅男星一起上頭條是個什麼意思。
早上一來,辦公室的老師就看着她打趣:“小穎,真人不露相啊?”
薛穎湊近電腦一看,頁面正中央是她和宴安一起逃跑的照片。是那天晚上。
雖是夜晚,照片還是拍得很清楚,一眼就能看出是她。從地下停車場一直到她家樓下,一張張照片循環播放。標題很驚悚——宴安夜宿小學女教師家。副標題:整12個小時,不知做了什麼?
有好幾張照片他倆是手牽着手的,配上這標題,薛穎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照片是一個微博博主發的。消息發佈才一小時點擊量就已破百萬。
下面跟了很多評論,多是宴安的粉絲。
“天!我的男神,就這樣,被拱了?”
“一朵白蓮,開得燦爛。”
“如花本花,鑒定完畢。”
……
毫不意外都在罵她。也對,哪個粉絲能接受自己的夢中情人跟別的女人有什麼故事。只要不是自己,都是小三!劉天王當初那麼紅不也選擇不公佈自己已婚的事實。
到下午時,這些照片紛紛被各大門戶網站的娛樂版轉載,連自己的手機推送上都是這條新聞。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新聞已經成了看圖編故事,版本花樣百出。整個下午,薛穎都在努力地忽略掉同事們各具深意的表情。
也不知道記者是怎麼樣就知道她在這兒工作的。下班時,那群豺狼虎豹就像看到獵物一般,眼睛閃着金光,在門口蹲守,嚇得她立馬掉頭開回學校。她發誓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覺得學校大門有這麼神聖過。最後不得已蹭了一輛同事的車出了學校。
走到家門口才發現剛剛的一切只是序曲。樓下已有人安營紮寨,頗有不破樓蘭終不還的氣勢。
天哪,這些記者為何如此神通廣大?她能不能開個記者會說她當時只是在做好人好事?
估計能被唾沫星子淹死。
酒店前台。
工作人員用甜美的聲音問:“請問您選擇什麼房型?”
“最便宜的。”估計近幾天都要耗在這兒了,肉痛。
這樣下去怎麼得了,一定要讓蒙欣悅想辦法聯繫宴安把這問題解決了。手機第n次嗡嗡地震動起來,也不知道這些記者時怎麼知道她的電話的。此時此刻的薛穎心裏只有唯一一個期盼:宴安趕快再傳個緋聞,越勁爆越好。
“薛穎?”
薛穎轉過頭,一位身穿粉色花朵襯衣的男士正盯着她上下打量。她很確定她不認識眼前這位,心裏一緊。
“我是宴安的經紀人。”男士側過頭小聲說。
還好,不是記者。
“跟我來。”
宴安剛好住在這家酒店,不過是在頂樓的豪華套房。進門時,宴安正洗完澡,只腰間圍了條浴巾,身上還滴着水。
經紀人嚇得立馬把門關上:“我的祖宗,你們今天要是這樣被拍了……”再怎麼樣都洗不清了。
宴安倒是一臉無所謂,打斷道:“都說成那樣了,不多看幾眼,這罪名不白擔了。”
薛穎看着男子高挑的眉,哭笑不得。
“我說,妹妹,這事要不這麼辦吧。你和宴安就假裝承認在交往,過個一年半載的再發個聲明說兩人聚少離多,感情變淡,最後和平分手。”比起直白解釋兩人只是萍水相逢,拔刀相助,還不如編一個動人的愛情故事,立一個深情人設,保准只賺不賠。
“有錢拿嗎?”演戲不都有報酬嘛。
在場的兩位男士估計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一個好笑,一個氣得小腳直跳。
“妹妹,要不是你拉着宴安到處跑,會有今天這事?”
薛穎聳了聳肩,全身每個細胞都在訴說:怪我咯?
“你還笑,也不知道你非要去那邊幹什麼!”男子越說越氣,蘭花指在空中一頓亂竄。
“sorry,kevin,辛苦你了。這件事情,我已經想好怎麼處理了,你讓我自己來。”
經紀人還想說什麼,但看宴安的語氣里透着堅決,還是住口了。
“薛小姐,抱歉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你住酒店的一切花費我讓kevin給你報銷。”
不知道宴安怎麼處理的,第二天兩人的緋聞就從各大網站撤了,沒留下一絲痕迹,讓薛穎都覺得昨天的一切是不是她的幻覺。宴安還發佈了一首新歌,勁爆的是,他說這首歌是送給一直住在他心裏的那個人,他回國就是為了重新找回她。
一時間新聞鋪天蓋地,各大音樂網站電視電台,循環播放宴安的新歌。一束明亮的追光燈下,宴安拿着把結他緩緩輕唱,被照亮的空氣里還能看到漂浮的塵埃,如同在講述一段跨越時光的愛戀。
windblowsmyhair
finallyiknow
ineverysingleday
imissyou
hereesthewinter
it’ssocold
butyouarenothere
youarenothere
youusedtosay
iamyouroneandonly
iheldyouinmyarms
yoursmilewasjustlikeagrazeofsunshine
withoutyou
ihavenothing
withoutyou
idon’twantnothing
baby
howiwishyoucouldstay
stayherewithme
果然就像上一段戀情需要下一段戀情來遺忘,上一條緋聞也需要下一條緋聞來抹掉。大家又開始紛紛猜測宴安口中的女子到底是誰。
薛穎吐了口濁氣,不管宴安口中的人是真有其人還是為了轉移視線,無論如何,總算能過回正常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