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一、到家了
列車到達湖漳市(因涉及實際地名屏蔽,文中虛構地名“HZ市”后改為“湖漳市”)車站已經是半夜了,站台上簇擁的乘客隨着人群湧出車站而很快散去,鬍子安一眼便看見了叉手而立的徐子川。
“還是回來了吧。”徐子川抬抬手腕,看了看手錶,夜光的指針和刻度在車站昏暗的燈光下放着微弱的廉價的綠光。
“等多久了?”鬍子安拉了拉挎包的背帶,隨手將車上帶下的垃圾丟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我也才到,剛剛操作完一把遊戲,看時間差不多才出發的。”徐子川指了指身邊的小電動摩托車:“怎麼樣,這可是最新款的車子,你有幸成為它的第一位乘客。”
鬍子安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車把,騎了上去:“鑰匙給我,我想成為它第二位駕駛員。”
“你會不會開啊,這是最新款電動車,速度很快很難駕馭的。”徐子川一面摸兜掏出車鑰匙遞給鬍子安,一面自然的坐在車子的後座上。
“不愧是新款,竟然能開到這麼快!”鬍子安一直也想買一輛電動車,他想了想銀行卡里的存款,感覺差不多應該購買一輛,但又覺得有些捨不得。
“咱們去吃點宵夜吧。”鬍子安道。
“走唄,去前面小吃店吃包子吧。”
火車站周邊的小攤小鋪很多,為了方便出行乘客休息和住宿,更是有很多網吧、足療店和旅店。城管部門為了提升形象,門店都採用統一的對開綠色鐵門,打開鐵門后才是店家自己裝修的玻璃門。入夜後,一條街的門店向外透着白色、黃色、粉色的光。
在包子鋪點好宵夜后,二人找了一個靠近電風扇的位置坐下。子安給趙如意發信息報了平安。等待包子上桌的期間便四下看着。
小店裏吃飯的人並不太多,因為剛剛有火車到站的緣故,還是有三桌已經坐了人,其中一桌吸引了鬍子安的注意——兩位濃妝艷抹的女人正抽着香煙,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桌上的籠屜里剩下了兩個已經不再冒熱氣的包子。兩個女人衣着艷麗,極省布料,四片白牙和兩片嬌艷紅唇相互映襯,格外奪目。
徐子川也在欣賞這桌的風景,隨手碰了碰子安,並朝那桌的方向使了眼色。
子安瞥了子川一眼,看他看的正起勁,自己反而又沒了興緻,咳了一聲,轉頭看向門口正在冒白煙的蒸籠:“老闆,包子快好了嗎?”
“馬上就好!”
兩位女子湯足飯飽,正在吸煙消食,只要見有客人到店,就很自然的挺起胸脯,並將修長白皙的美腿伸出桌外,兩人的高跟鞋一黑一紅,十分光潔,配上白凈的腳踝和腳面,格外迷人。
見包子端上來,子川咽了咽口水,才轉過頭來:“狐狸,吃完飯我們去包夜嗎?”
鬍子安正調着兩個醋碟,將一個裝滿辣椒油的碟子推到子川面前,自己則留下了一碟相對清淡的:“今晚在我家住吧,你想玩遊戲就玩遊戲,我坐了一天車,想休息了。”
夜裏的包子鋪並沒有多少來往的顧客,一批下車的旅客吃完宵夜,店裏便恢復冷清,老闆穿着背心打着哈欠,兩位時尚女子見人流散去也不再搔首弄姿,開始搗鼓起手機來。手機屏幕很大,應該是最新款,鬍子安看見了便有些心動,想想多年來一直從二叔那裏買二手手機,如今工作了,怎麼也得買個新手機用一用。
子安喝完蛋花湯,夾起最後一個包子,就這熱氣,咬開一個小口子,
接着在醋碟里格外飽滿的蘸了一下,吹了吹氣,一口吃進嘴裏,然後嗚嚕着對子川說:“吃完沒,我們走吧。”
子川也看膩了時尚女子,隨着蒸籠的霧氣散去,視野也清晰起來,他掏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短訊發給子安:“他們臉上的粉可真厚。”
子安收到短訊,看罷也不回復,站起來朝坐在門口正在納涼的老闆走去:“老闆,結賬啦。”
背心老闆這才精神起來,朝鬍子安堆起笑臉說道:“12塊。”
“行,您忙着吧”子安結完賬,走出門去。
“好吃您再來。”
鬍子安自考上大學,母親便為他購置了一套新房,一來是為了讓子安放假回家有自己的空間,鍛煉一下他自理能力;二來也是趁房價還沒漲起來,提前給兒子備下婚房。
房子是兩室兩廳的佈局,除了徐子川和劉芳菲便在沒有其他外人來過這裏。胡父偶爾會打着檢查衛生的名義過來轉轉,一面指責室內衛生不合格,一面放下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品。
到家已經是凌晨兩點,鬍子安讓子川去玩卧室的桌上型電腦,然後進浴室沖涼去了。等子安換上睡衣出來,見子川已經開始玩起了dota。
“你先玩吧,我準備睡了。”他朝着操作得正起勁的徐子川說了一聲,便進到隔壁的主卧。
子安打開卧室的空調,在壁櫥里翻出兩條夏涼被,分別拿在鼻子前嗅了嗅,然後將一條沒什麼氣味的丟在自己床上,將另一條久未晾曬過的稍稍有些霉味的拎在手裏,拿去丟在子川的床上。
“你明天不上班嗎?”
“你回來了我不得陪你兩天嘛。”徐子川戰況激烈,正在興頭上,也顧不得回頭。
“我也沒什麼事,要十月份到崗,還有幾天呢。”子安坐在床邊,看着好友的K/D/A遊戲數據,一臉嫌棄。
“十月份到崗,那哪裏是幾天,是還有十多天呢。”徐子川正好被對面英雄埋伏了一波,被殺死了,轉過頭看着鬍子安:“國慶節還有七天假期呢。”
鬍子安這才醒悟過來:“環保局肯定是要按照法定假期放假的吧。”
“肯定啊。要不你30號去報到,這樣還能蹭個帶薪假期。”徐子川不愧是上了幾天班的人,對假期的敏感性比只有項目經歷的鬍子安要強得多。
“你說的有道理啊!我可要去睡了,明天我要是能起來,給你買早點。”鬍子安拍了拍徐子川,站起身來:“你買兩個真實之眼把對面河道視野反了就不會被抓死了。”
徐子川應了一聲,此時自己的英雄正好復活,便不再搭話,沉浸到戰鬥之中。
聽取了子川的建議,子安便打定提早去單位報到的決心,早早醒來,騎上自行車回到父母家中。
胡母李桂芬見兒子回家報到,喜上眉梢,張羅着正在瀏覽醫藥論壇的胡父胡勝利去超市準備食材。自己則是拉著兒子的手一邊打量,一邊問東問西,從畢業照聊到趙如意,又問了問徐子川的情況,最後聊到了工作的事。
“局裏領導讓十月份報到,就是說得過了國慶節。你這兩天過去了意義也不大。還有,你不用擔心工資的事,本身就是法定假期,怎麼也會算滿勤的。”胡母的見識則比徐子川更勝幾酬:“去了你就先找辦公室的李洪主任,讓他帶你見見局領導,安排崗位,這些都是已經說定的了。”
鬍子安聽得很受用,點點頭,說想着幫爸爸出門買菜。胡母卻捨不得,依舊把兒子的手抓在手裏:“讓你爸自己去吧,我還有點事想跟你好好說說。”
“嗯,那我給子川說一聲,一會兒讓他來家裏吃飯。”鬍子安沒忘記通宵熬夜的夥伴,便拿出手機編輯起短訊來。
“我聽你徐叔叔說子川過段時間就要去東泰省交通廳上班了,事情還在運作中,但已經八九不離十了。”胡母爆料。
“我沒聽那傢伙說呀。最終還是選擇了回老家上班啊。”鬍子安有些吃驚,有些不舍:“等他來了,我問問他。”
徐子川的祖籍是湖漳市,家中有位奶奶,因為湖漳市是全國著名的中學教育基地,教育資源格外優質,他的學生時代是跟奶奶度過的。而徐父徐金陵是鄰省東泰省交通廳的某辦公室副主任,一直在運作兒子的工作。子川捨不得奶奶,也捨不得久居的湖漳,一直沒同意去東泰省上班,如今看來,似乎是被現實脅迫着,選擇了妥協。
“你別問人家,事情還沒定下來呢,就先別提了。”胡母眼神突然格外明亮:“放暑假說讓你爸把如意接到家裏來住幾天,你卻跑到內蒙了,正好這個國慶長假,你去把如意給我接回來。”
“她剛實習完,這兩天才去的學校,來回跑太折騰了吧。”
鬍子安正解釋着,卻不想母親已經鬆開抓他的手,掏出手機,給趙如意撥電話:“坐火車累是累點,到了家你好好陪陪她,讓她放鬆放鬆就行了。”
鬍子安沒反應過來,正要問老媽在給誰打電話,電話就已經接通了。
只聽得胡母格外溫柔的說道:“如意呀,我是子安媽媽。國慶放假有什麼安排嗎?沒什麼安排的話,來家裏玩兩天吧。”
如意知道胡母對自己的熱情、喜愛和認可,假期本來是約着大姐她們趕着胡天八月飛雪前去塞外草原看看,但聽胡母的意思格外明顯,自己也不想辜負未來婆婆的期盼,便應了下來。
“嗯,我讓子安去宣州接你。”
“芳菲國慶要回去,正好我和她一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