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哥二哥活了?
要問慕容禾這輩子最怕什麼,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說出兩個字。
裴離。
幾天前,長襄國邊境被玄武國的這位十七皇子帶着鐵蹄生生踏破,一路燒殺搶掠,直搗都城襄陽。
父王母后曝屍荒野。
大哥車裂而亡。
二哥一劍穿心。
三哥剔骨之刑。
四哥被綁在馬後活活拖死。
五哥一杯毒酒。
……
所有這些殘忍至極的命令,都出自裴離之口!
非但如此,他還覬覦上了她的美色,硬是要把她綁去給他那年過半百的老父王做寵姬!
國破家亡!她就是死也不願委身仇人身邊!
不知是不是毒誓生了效,送親的隊伍行至半路,玄武國的那位老皇帝突然蹬腿死了,留下了一道讓所有妃嬪殉葬的旨意。
就這樣,押送慕容禾的車隊方向一轉,直接去了皇陵。
裴離見小女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壓根就沒把他的話聽進去,捏住她下巴的手加大了力道。
“回答我的話,你是不是怕我?”
慕容禾疼得倒抽一口涼氣。
她怕他,卻也恨不得殺了他!
被怨氣和悲痛沖昏了頭,慕容禾隨手從一個陌生男人手裏奪過短刀,猛地衝著裴離捅了過去。
一片死寂!
裴離危險地眯了眯眼。
慕容禾這才意識到刀刃已然劃破了男人的右手虎口,正被他牢牢壓制着。
握刀的小手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
老天啊,她究竟是哪來的勇氣敢對裴離動手呢!
對付她這個嬌生慣養動不動就哭鼻子的小公主,裴離連手指頭都不用動就能讓她死。
不知道是誰先反應過來一腳踹在了慕容禾小腹上,把她踹出去老遠。
“你個死鬼!真不怕死啊!敢傷我們裴總!”
後背撞上堅硬的牆壁,慕容禾疼得蜷縮起身子,抽泣聲細碎又無助。
好疼啊。
哥哥們要是還在的話,裴離肯定不敢這樣明目張胆地欺負她……
淚水混着冷汗糊了慕容禾滿臉,視線朦朧中,她看到裴離推開勸阻的人群,緩緩踱到她面前來。
火鉗般的大手再次死死箍住了少女尖俏的下巴,青筋漸漸凸起。
血液順着手腕流下來,他視若無睹。
“名字,”男人的下巴和唇線緊繃著,危險又性感,“告訴我,你的名字。”
什麼名字啊……
腹內疼痛翻湧,意識漸漸抽離,慕容禾終於忍不住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她是被活活疼醒的。
腦袋、肋骨、小腹,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在叫囂着疼痛,似乎隨時要散架。
慕容禾費力地睜開眼,滿屋子異樣的潔白扎得她眼眶生疼。
這是哪裏?她不會是在自己的喪禮上吧?石棺呢……
等等,石棺!裴離!
慕容禾猛地清醒了,掙扎着想要起身時左上腹卻傳來一陣劇痛,她不受控制地呻吟出聲。
身側響起一個清雅又淡漠的男聲。
“脾臟破裂,我勸你不要亂動,不然會死得很快。”
慕容禾愣了愣,恍然意識到這個聲音竟是如此熟悉。
說話的男人皮膚白得近乎透明,兩瓣玻璃片架在他高挺的鼻樑上,微微反光,顯得神秘又儒雅。
只這一眼,慕容禾瞬間紅了眼眶。
是大哥,慕容祠風!
回想起裴離和他的手下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慕容禾真想讓大哥好好教訓教訓他們。
慕容禾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地喚了一聲。
“大哥……”
話一出口,她自己先頓住了。
等等,好像有點不對……
大哥慕容祠風不是被裴離下令處以車裂極刑了嗎!
行刑之時慕容禾在場,她親眼看見大哥血肉橫飛,屍骨四散,現在怎麼還能完完整整地出現在這裏……
聽到少女對自己的稱呼,顧祠風有點不滿意地皺了皺眉。
上來就叫大哥,他有那麼老嗎。
只是顧祠風怎麼也沒想到,這女人還有更離譜的話在等着他。
“大哥,你為什麼沒死啊?”
一口氣哽在喉嚨里沒上來,顧祠風猛地咳了幾下。
他突然很想問問她,我為什麼要死。
好在多年的文學底蘊塑造出了超凡的涵養,顧祠風沒有失態,推推眼鏡看着她。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一會兒醫生過來問你什麼,你……”
女人熾烈的目光看得顧祠風心裏沒底,聲音也戛然而止。
這是什麼眼神啊……
委屈,激動,還有點期待?
可是自己跟她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啊。
顧祠風被她盯得渾身不舒服,逃避似的伸手按下了病床前的按鈕。
不多一會兒,門外進來了個穿白大褂的男人。
“祠風,人醒了嗎?”
顧祠風沒說話,閃身示意他自己看。
慕容禾的視線跟進門的男人恰好撞在了一起。
男人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眉眼清雋秀氣,精緻的唇瓣噙着一抹開朗熱情的笑意。
慕容禾的身子又是一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二哥慕容寒聲!
她當初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裴離放過二哥,裴離卻還是一劍刺穿了他的心臟。
大哥和二哥不是都已經死了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慕容禾來來回回地打量着他們,見大哥二哥除了頭髮短了,衣着打扮也奇怪了點之外,好像沒有任何變化。
這下她越發綳不住了,秀眉一擰,帶着哭腔委屈地喚了聲:“二哥……”
她覺得自己已經夠勇敢了,居然有膽量拿刀子捅裴離,這在從前那可真是想都不敢想。
可是在哥哥面前,她發現自己還是襄陽王宮裏那個動不動就掉眼淚的小哭包。
聽到女人對自己稱呼的那一瞬間,楚寒聲嘴角抽了抽。
他討厭二,從小到大卻一直被籠罩在這個數字的陰影之下,高考全省第二,面試全國第二,醫院績效考察他媽的還是第二!
他事事都是想爭第一的!
這女人不愧是裴離從棺材裏弄出來的,一醒來就精準地踩中了他的雷點,晦氣死了!
楚寒聲深吸了口氣,臉上熟練地牽起了個清爽乾淨的笑。
“請不要這麼叫我,謝謝。”
雖然他很想咆哮出聲,可為了維持自己在病患心中完美主治醫師的形象,這會兒不得不耐着性子制止她。
慕容禾見自己叫了十幾年的稱呼被二哥否決了,委屈地看着他。
“為什麼……你就是二哥啊……”
還叫!她居然還這麼叫他!
楚寒聲咬牙切齒。
他真的很想把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扔進馬桶里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