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長槍喋血
待安頓好胡安公主劉予歸，懷沁公主遣散眾人，只留晁御在帳中。
她急切的拉起晁御的衣袖，左右仔細的瞧了又瞧。
“你姓晁？”懷沁公主滿含熱淚的問道。
晁御點了點頭，懷沁公主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她顫抖着嘴唇一字一字輕聲問到：“你阿母，是不是叫，晁、璃？”
晁御又點了點頭，這下懷沁公主便哭得更動情了，她一把拉過晁御，將他擁在懷中。
“你是阿姊的孩子，是阿姊的孩子……”
這下晁御算是聽明白了，來了趟匈奴，多了個小姨媽，可阿母為何從未提起過呢？
兩人細細夜話，原來懷沁公主本名晁沁，頂替了原本漢景帝指定的宗室之女前來和親。
“可我阿母，從未同我說過，她有姊妹……”
晁沁擦了擦眼淚：“因為當初晁府被抄之時我早已被過繼到了王府，想來阿姊也是不願再有人提起我的身世，以免一同受累，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比起遠嫁匈奴，我更願意同阿姊一道在長安為奴。”
想到此處，晁沁哭得便更為傷心了。
“可是我們家當初是為何被抄的啊，每次問阿母，她都隻字不提。”晁御心裏也很奇怪，阿母好像藏了很多秘密，比如家事，以及他的身世。
晁沁點了點頭繼續說到：“阿姊自幼性格溫婉，但心思深沉，不願多與人言，她不告訴你也是擔心你受到牽連。”
晁沁站起身來，走到帳邊：“我們姓晁，乃是前朝御史大夫晁錯之女。”
晁御腦子嗡的一下。
乖乖，原來自己的外公就是被漢景帝騙到東市腰斬的晁錯！
那個力主削藩導致七國之亂爆發的晁錯！
難怪阿母不告訴我，估計也是擔心以我的性子再闖出什麼禍端來……
如此看來，我當初與司馬遷並未說謊，我的確是名門之後！
晁御越想越激動，他握住晁沁的雙手剛要喊一聲姨母，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個表弟還被困在馬車裏呢。
……
在晁沁的協助下，帶上一個胡族打扮的小兒入帳倒也不算突兀。
韓越一見到晁沁，便往她懷裏撲去，抽泣不止。
晁御忍不住摸了摸韓越的腦袋，這個漂亮的傢伙，竟是自己的表弟，一時間覺得緣分這事兒，着實神奇。
“對了姨母，你可知道漢朝使者張騫被匈奴扣押在了何處？”
娘家的親戚算是認了，阿爹交代的大事和認祖歸宗的志向不能忘，晁御想起此事，連忙問向晁沁。
“張騫？是那個要往大月氏去的張騫么？”
“對對對！”看來姨母身在王庭還是知道不少消息的。
可晁沁卻搖了搖頭：“這張騫乃是右賢王部族擒獲的，只是上報了單于，我也是湊巧聽到，具體被關押在了何處，只有右賢王的人知道。”
“那韓繆是不是……”韓繆是右賢王座下校王，多少應該知道些內幕吧。
晁御一提到韓繆的名字，晁沁臉上頓時沒了光彩。
“不許再提那個廢物！”韓越退了一把晁御，眉毛都皺得像打了結，看來這韓繆在匈奴混得是相當窩囊。
“他與右賢王並不親近，單于與他也只是……”晁沁頓了頓，無奈的說到：“也只是露水情緣，他在匈奴其實也並無甚依靠，全憑教習匈奴人中原文化而得以立足。”
好吧……這韓王信的後人，真是一個賽一個的沒用……
晁御想到宴席上宣姬成功勾搭上了右賢王，想必此刻已在賢王帳中了，但願她能套出些消息。
晁御剛想出去打探打探，卻聽見幾個胡人勾肩搭背，說笑着往遠處的營帳走去。
“他們嘴裏說的，好像是被右賢王賞賜了女人。”身邊韓越精通胡漢兩種語言。
女人？右賢王……
不好！
晁御拿起救韓越時一道取回的長槍，在夜色掩護下，尾隨那群胡人到了一處像是存放乾草的帳篷外。
“滾開！都給我滾開！”
是宣姬的聲音！她一時用漢語咒罵著，一時又說著胡族語言，而裏面卻儘是那群匈奴人猥瑣的笑聲。
晁御握緊了手中的長槍，不斷深呼吸調整着氣息。
現在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再不出手，宣姬恐怕……
晁御起身，撩起帳簾，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而此時的宣姬，身上衣物已被扒了大半，她見到晁御卻只有片刻的驚喜，轉而又變做了悲涼。
她搖着頭捂着身子，搖了搖頭，看來她是中了自己迷魂散，現在已是渾身無力，一臉就死不願牽連晁御的樣子。
“胡安公主舊疾犯了，需立刻召見宣姬為其診治。”
帳內一共五名匈奴人，他們聽不懂晁御在說什麼，一個個滿身酒氣，歪七扭八地指了指他手中那桿長槍，一個個比劃着嘲笑着，上來推了晁御兩下，轉身便又要朝宣姬身上撲去。
晁御握住長槍，沒有半分猶豫，斜刺穿出，正中一人後頸，槍頭一出頓時血濺五步。
另外幾個匈奴人還未反應過來，只見晁御一個箭步，刺出長槍挑破了一人肚皮，呼啦啦一堆污物傾瀉，散了一地。
已然死了兩人，剩下三個匈奴人總算是清醒了些，他們掏出腰間彎刀便要往晁御砍去。
宣姬用儘力氣絆倒了一人，另外兩人在晁御靈活的槍法之下也被挑破了頸子，癱倒在了地上。
晁御此時已是殺紅了眼，雖說只是個半大小子，在匈奴人眼中更是羸弱不堪，可此時他眼中的怒火與氣焰，以及那槍尖上淋漓的鮮血，無不佐證着，這是一匹狼。
一匹即將吞噬草原的狼！
僅剩的這名匈奴人自知已無退路，他大喊着舉刀沖了上去，可還未近到晁御身前，喉間已是沒入了半截槍頭。
晁御槍法之快准狠，連一旁的宣姬都瞠目結舌。
這還是當初那個，舉着箇舊耙頭便義無返顧地沖向她的毛孩子么？
晁御自懷裏取出一個玄色的錦囊：“裏面有接頭人的信息，你照着信息所指，找到他，儘快逃回中原。”
這是劉自為給他的錦囊，晁御在來王庭的路上已經仔細研究過了。
晁御脫下外袍披在宣姬身上：“還能動么？”
宣姬用力的點了點頭，強撐着身子站了起來。
晁御將宣姬扶上了帳外的馬匹，宣姬伏在馬上自責地看着晁御：“張騫的消息，我……”
“你先逃出去，張騫的事，交給我。”
晁御拿出腰間火折往營帳內一丟。
“小心右賢王和中行說。”宣姬說罷，晁御扎了馬屁股，馬兒馱着宣姬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走水啦！走水啦！”
晁御大喊了幾聲，趁亂溜回了公主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