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什麼叫短小精悍
大帳中劍拔弩張，所有的匈奴人都把苗頭對準了和親的漢朝人。
“單于庭無故失火，還死了五個匈奴人，使臣，你怎麼看？”中行說佝僂着後背好整以暇地看着漢朝使臣。
漢使臣百口莫辯，一張口便又有數名匈奴人作勢要上前來教訓他。
“深秋時節，天氣乾燥，昨夜我見幾名匈奴勇士喝醉進了帳篷，那裏頭都是乾草垛，莫不是他們不小心點燃了乾草垛，才釀成此禍？”
晁御臉上無半分異樣，作為發現火情之人，他知道自己逃不開追問，那不如就先入為主。
“我知在座各位心存疑慮，可我等奉命前來和親，為的是兩邦長久的情誼，既已到來，斷不會胡亂生事。”
晁御看向中行說繼續說到：“況且，就算我等有不甘之心，要燒也該燒糧草，燒那點乾草垛作甚？”
晁御辯得在場眾人啞口無言，也有些能聽懂漢語的匈奴人幫着互相翻譯，倒也露出了認可的表情。
“呵，小兒好口才。”中行說走上前盯着晁御。
“你即是看着他們進去的，人在帳外，又如何知道裏面放的全是乾草垛呢？”
哼，這老狐狸，果然不好對付。
晁御笑了笑：“我雖不曾在草原生活，但途徑右校王營地，也多少了解了一點匈奴習俗，這離王庭較遠的，不是牲畜幼崽的帳篷，便是乾草篷，大火燃起，沒聽見牲畜嘶叫，那便只剩下乾草這一說了。”
晁御仰起頭，與中行說對視。
這老頭兒眼珠渾濁，滿面斑點閃着油光，嘴角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讓人瘮得慌。
“既然各有道理，不如就按草原的規矩來辦！”右賢王突然站起身來，朝軍臣單于比劃了一下。
“此子年幼，恐我匈奴勇士傷其性命，壞了兩國邦交，不如就讓我來教教他，匈奴人的膽魄與勇氣！他若是贏了，今日之事就此作罷，我匈奴還將奉他為上賓，他若輸了，以後便老老實實呆在公主帳中，不得四處遊盪壞我草原生計！”
軍臣單于哈哈哈大笑，很滿意右賢王的提議，在場的匈奴人更是一個個起着哄，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
“不可啊！”
晁御回到公主營帳，晁沁得知他要與右賢王比試摔跤，大驚失色。
“御兒，那右賢王與中行說一直是沆瀣一氣，力主南下搶掠中原的，你如今得罪了他……”
晁沁急得在帳內來回踱步：“你現在就趕緊離開吧！我想辦法，我想辦法……”可就憑她在匈奴的這點地位，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你不能走，你說過，要走會帶我一起走。”這時韓越扯住了晁御的衣袖，鼓着腮幫子說道。
晁御低頭一笑，這小傢伙，心眼兒還挺多。
“晁御……”劉予歸撐起身子，一臉擔憂的看着他。
“那右賢王，正值壯年，若是他用盡全力，你必死無疑，你還是快逃吧……”
劉予歸雖不舍，但晁御本就是無辜被牽連到這和親隊伍來的人，一路有他相伴，已是幸事，接下來她自己的命運，還是得自己扛。
“害，你們都別哭喪着臉啊，我又不一定會輸。”
晁御把兩邊袖口綁緊，心中雖然沒有把握，但如今也只能博上一搏，大不了喊救命叫停嘛，他一個半大小子，輸了也不丟人，況且，他還不想輸，更不想死。
“公主，你當日教我練槍時說過，一寸長一寸強。”晁御看着劉予歸，劉予歸點點頭。
他繼續笑着說：“那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短小精悍。”
王帳外已經圈好了十丈寬的地方，匈奴人高聲呼喊着圍得滿滿當當。
而漢朝的人，全靠晁沁的身份，才勉強佔據了一小塊兒地方。
右賢王脫下外袍，扯下上衣，一身小麥色的肌肉，胸口伴着力道抖動，一臉不屑的看着晁御。
而晁御，只是把上衣塞進了腰帶里，褲腿和袖口都用布條綁緊了，方便他行動。
“各位匈奴的勇士們！”
晁御不慌不忙，高舉雙手大聲吆喝：“鄙人不才，上月剛滿九歲，自幼只會讀書習字不懂騎射更不會摔跤，就如你們草原上剛出生的羔羊一般，而右賢王就像是草原上的狼王，如此比試，在中原聞所未聞。”
“對！就是！”漢朝使臣帶着寥寥幾名護衛開始起鬨。
右賢王的臉色明顯不太好看了。
“漢人狡詐，可我匈奴人直爽豪邁，七歲屠狼八歲殺人的比比皆是。”
右賢王說罷又朝漢朝使臣方向吐了口唾沫：“你們漢人軟弱我也不佔你便宜，你想怎麼比試，你說便是。”
晁御笑到：“我什麼也不懂，那就赤手空拳的比劃比劃吧。”
晁御練槍時李椒便誇過他下盤穩，出手快，臂力不錯，如今晁御又在手指上自製了一枚鐵指環，只要能擊中右賢王要害，便還有贏的可能。
右賢王扎着馬步慢慢跨了過來，晁御緊盯着他的腳步，自己的腳下卻一直左右上下移動，雙手握拳護在胸前，完全沒有要迎戰的意思。
“胡安公主，這是……”漢朝使臣不解，這雙人互搏都講究個下盤穩如磐石，可晁御這動如脫兔的樣子，着實讓人摸不着頭腦。
劉予歸也看不懂晁御這步伐，看似混亂但又亂中有序。
這步伐一旦起來了，免不了就要擦擦鼻子，嗷的一聲。右賢王只當晁御是在挑釁，又被他左躲右閃弄得煩躁起來，向著晁御便沖了上去。
晁御瞄準時機，彎腰躲過他這一撲，側身往他腋下送了一拳頭。
好傢夥！體格確實強，肌肉厚度完全不是一枚鐵指環能破壞的。
右賢王中了一拳齜了齜牙，轉了轉胳膊，繼續向晁御撲來。
幾個回合下來，晁御見機也往右賢王身上送了幾拳，刮出了幾道血印子，可那右賢王完全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完全不知道疼痛一般，雖動作稍顯遲緩，可卻有用不完的力氣。
晁御額上微微冒汗，場邊匈奴人的叫喊咒罵聲不絕於耳，頻頻轉換身位的他明顯有些力不從心了。
右賢王見機衝上前來，他摸清了晁御逃跑的方位，一個回手掏便扯住了晁御一隻胳膊。
晁御心道不妙，抬腳便踹，卻又被右賢王抓住腳踝，就這樣被他拎了起來，高舉着左右晃蕩在場邊耀武揚威。
“晁御！”劉予歸見狀顧不得身子，想要往前沖，被使臣攔下。
晁御被晃得有些眼花，他努力集中精神，找準時機，鐵指環一拳給到了兩顆軟蛋。
右賢王吃疼，將晁御甩出了一米遠。
晁御立刻翻身沖向右賢王，趁他捂住要害之時，照着他太陽穴又是一拳。
這一拳下去，右賢王腦袋嗡嗡作響，捂着要害跌倒在地。
晁御片刻沒有停下，轉身單膝跪地再往他臉上送了幾拳。
地上沙塵和眼角的血液模糊了右賢王的視線，他胡亂抓了兩把都沒抓到晁御。
右賢王怒吼一身奮力站起身來，而此時，晁御正在他身後，大喝一聲飛起一腳朝他腘窩踹去，右賢王跪倒在地，晁御立刻在他後腦勺上補上一拳。
這一連串突如其來的進攻，打得右賢王是措手不及，周圍的匈奴人也看了個目瞪口呆，然而他們尊崇習俗，並無一人上手幫忙。
只見那右賢王應聲倒地，面部湊巧撞擊到地上的石塊。
一口鮮血，一顆白牙。
宣告着晁御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