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晉陞親傳 事主上門
第二天,阮青洲一大早便出了奼女峰。
他身上穿着一套素白常服,雜役弟子的制式青衣昨夜打濕了,儲物袋中又沒有備着換洗青袍,還是今兒早,嬋兒給送來的衣物應急。
今日阮青洲的行程便是去辦理親傳弟子的身份變更,以及卸去雜役院中的差事。
作為堂堂一峰之主的道侶,頂着雜役弟子的身份,就算阮青洲和柳含煙這兩個當事人都沒有意見,宗門也是絕不會同意的。
弟子身份變更得去物資殿中辦理,物資殿與雜役院同在一座山峰,物資殿在山南,雜役院在山北。
一路急行,不一會,阮青洲便到了物資殿中。
將柳含煙給的傳信玉簡交由辦事人,很順利的便拿到了親傳弟子的身份。
缺月宗目前有元嬰境界的宗主一名,峰主兩名,皆是結丹期大圓滿的修為。
柳含煙身坐前三把交椅,這點特權還是有的。
物資殿顧名思義,同樣負責宗門內的物資發放。
接過辦事人員遞過來的嶄新儲物袋,阮青洲心中暗嘆了一口氣。
本想靠着自己的努力,攀上這世間絕巔,再回頭來看這欺我、辱我者,冷酷地對他們說上一句“莫欺少年窮”,然後飄然而去,遺世而獨立,羽化而登仙,該是怎樣美好的光景。
而今屈人之威,不得不做了那“籠中鳥”,受人庇護,便要有被人把玩的覺悟。
看向手中的儲物袋,香囊大小,表面用金絲鈿嵌成朵朵雲紋,賣相十足。
神念探入儲物袋,內中容積也遠比自己之前用的那個要大得多。
差不多一間卧室的容量,邊角放着一套親傳弟子的制式金袍,金袍是上品法器級別,只有練氣期的防禦效用,其根本功能還是防火防塵。
除了金袍,餘下還有三百的下品靈石和一枚親傳弟子的身份令牌。
靈石是晉陞親傳弟子,宗門一次性給予的獎勵,以後每月還有五十枚下品靈石的月奉,身份令牌也錄入了阮青洲的具體信息,等閑仿冒不得。
在接待弟子的恭敬迎送下,阮青洲離開了物資殿。
今日的任務完成了一半,再去把雜役院中的差事解了,便回住處好生修鍊,寄人籬下的滋味可不好受。
就在阮青洲往雜役院趕去的時候,鐵木林前,兩個身穿白衣的外門弟子,正焦急的四下張望,像是在找尋着什麼。
“王虎,都怪你,嬋兒師叔隨口兩句閑聊,就給你迷得神魂顛倒的,這下把玉宇真傳交待我兩放養的珠頸斑鳩給弄丟了,都一天了,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其中高個的弟子對着矮個弟子不住抱怨着。
名喚王虎的矮個弟子也不甘示弱,反擊道:
“李樹,咱們大哥不說二哥!也別光說我的不是,人嬋兒師叔就問了你叫啥名,你倒好,恨不得把祖宗十八代的風流韻事都說與人聽。”
“你放屁!”
李樹像是被戳中了要害,惱羞成怒罵了一句,便繼續尋找着珠頸斑鳩的下落。
許是覺得自己剛剛說得有點過分,王虎想着還是緩和一下關係,遂說道:
“也不用太緊張了,這峰頭就這麼大,而且誰不認識玉宇真傳的愛寵,真能丟了不成?”
王虎剛說完,便看見眼前有一串禽類靈獸踩在積雪上留下的腳印,喜形於色,終於找到線索了,趕忙拉了拉李樹的衣角。
兩人循着腳印一路狂奔,來到昨日阮青洲宰殺珠頸斑鳩的那棵樹下。
“這……這……”
“啊……哪個天殺的做的!”
“給我滾出來啊。”
看着一地“雞毛”,王虎和李樹兩人同時陷入了狂暴模式,竟然真的有人膽大包天,連玉宇真傳的愛寵都敢動。
“怎麼辦,現在珠頸斑鳩被人宰了,玉宇真傳一定會怪罪咱倆。”
“馬上追,地上還有腳印,把賊人抓了交給玉宇真傳處置,還可能減輕一些處罰!”
“我倒要看看是誰不要命了,做出這等事。”
兩人循着昨日阮青洲留下的腳印一路追到了雜役院前。
“怎麼辦?腳印到這邊便沒了。”
昨天夜裏下了場大雪,將雜役院到竹樓的腳印給覆蓋了。
“還能怎麼辦,這裏就這雜役院人多,進去問問。”
兩人揮袖一同入了雜役院的大門。
現在還是清晨,院中有弟子在洒掃積雪,有弟子在用陣法烘烤新鮮藥材,有照顧靈藥的,有準備膳食的,不一而足。
院中人來人往,顯得異常忙碌。
兩個白衣弟子的來訪,讓眾多雜役弟子不約而同放下了手上的活計。
外門弟子身份雖比他們這些雜役弟子要高些,可也高不到哪裏去,平日裏也常有外門弟子來雜役院中取物,按理來說眾人不該這般驚奇。
可今日這兩人氣勢洶洶,一看就是要來鬧事的,大家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紛紛駐足準備吃瓜。
“你們管事的可在?”
李樹耐着性子問道,雜役院中的弟子雖然身份低下,可是雜役院的主管可是築基修為,可不是他們兩個練氣中期的菜鳥可以得罪的。
見眾人不回話,李樹又重複了一句,他的耐心在一點一點消退,話音也帶上了一絲火氣:
“有領事的上前回話嗎?”
吳老六本來貓在人群中審時度勢,眼見躲不過,只好硬着頭皮站了出來:
“兩位師兄,主管大人暫時不在院中,目前是我負責院中事物,師兄但有吩咐,還請示下。”
見有人出來應話,李樹長“嗯”了一聲,道:
“玉宇真傳的愛寵珠頸斑鳩被賊人偷去,我二人尋蹤問跡於此,師弟可有教我?”
雖然心中早就猜到是昨兒個事發了,可聽到如今事主上門,吳老六還是不住緊張,臉色發白,身子抖得像篩糠。
“回……回師兄的……話,並……未曾見着殺害靈寵的兇手。”
吳老六強作鎮定,可是王虎的下一句話,卻嚇得他差點坐到了地上。
“你怎麼知道是被宰殺了?我兄弟二人可從未說過珠頸斑鳩被殺了!”
李樹也想明白了吳老六話中的紕漏,大聲喝道:“好膽,就是你殺了玉宇真傳的愛寵!”
被李樹這麼一喝,吳老六腳一軟,像是爛泥一般癱在了地上,堂堂修士,卻是失了起身的氣力。
李樹上前準備拉吳老六前去問罪,吳老六也不知哪來的一股力氣,甩開了李樹的手,喊道:
“不是我,不是我,放開。”
王虎眉頭一皺,僅憑吳老六話中的漏洞,確實沒法證明賊人一定是他,還要給他施壓才是:
“哼,我們已經給玉宇真傳發了傳音符,玉宇真傳現正在趕來的路上。我勸你還是儘快認罪,免得連累其他人。”
李樹,王虎二人把玉宇真傳的靈寵弄丟了,哪敢主動去傳音告知他,眼下這般說,不過是想發動群眾的力量,給吳老六一點壓力。
圍觀的人群似乎領悟到了內中深意,而且這吳老六平日裏靠溜須拍馬混了個領事,大家本就不服他,要是能趁着這事,把他拉下馬,那自己是不是也有機會坐一坐這個領事的位置,遂紛紛開口。
“吳師兄,你就認了吧,想必玉宇真傳大人大量,不會與你計較。”
“哼,我最討厭的便是偷雞摸狗之輩,沒想到……”
“唉,吳師兄,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
一時之間,眾口鑠金,吳老六癱在地上,冷汗直流,腦中像是被搗成了漿糊,再顧不上阮青洲是否有奼女峰的關係,喊道:
“不是我……不是我……是阮……”
這時,阮青洲恰好走到了雜役院中,方一進門,便看到吳老六躺在地上。
吳老六見阮青洲進門,眼中霎時像是迸發出了一道灼熱的光芒,雙手撐地,連跌帶沖地跑到阮青洲跟前,抱住了他才邁入大門的右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道:
“阮師弟你可算來了,快給這兩位師兄解釋清楚不是我殺的珠頸斑鳩。”
王虎和李樹的目光也適時看向阮青洲:
“小子,難道是你宰殺了玉宇真傳的愛寵?”
還不等阮青洲回話,圍觀的人群中竟有好些個女修站了出來聲援他。
“吳老六你說什麼瘋話?阮師弟怎會是那種人!”
“兩位師兄莫要冤枉了好人,阮師弟的為人,大傢伙都是有目共睹的,必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我支持阮師弟,還請兩位師兄明察。”
……
這些女修似乎完全忘記了她們和外門弟子的身份差距,一個個出來仗義執言。
之所以會發生這一幕,便要從系統的被動功能說起。
系統會主動吸引高質量的女修來考驗阮青洲,而修為和阮青洲相近或者低於他的女修,也會被無形中影響,雖不如系統直接吸引那般狂熱,卻是勝在綿長,受眾廣。
眼下這些練氣前期女修的舉止,便是受了系統的影響,對阮青洲天然的具有好感。
就在王虎二人騎虎難下之時,又有人進了雜役院大門。
來人正是親傳弟子—玉宇!
王虎和李樹二人低着頭,趕緊上前見禮:
“玉宇真傳。”
玉宇身着親傳金袍,身姿挺拔,明眸皓齒,鬢髮如雲,端的是溫潤如玉。
見自己手下二人這般作態,氣不打一處來,各給了二人一個嘴巴子,罵了聲“廢物”。
說著走向了阮青洲,臉上的陰雲化開,笑顏輕展,給人如沐春風之感。
“想必這位便是青洲師弟了吧,今日一見,果然是俊朗不凡,如此少年英傑,也不怪柳峰主那般挑剔的人兒,也看中了師弟。”
又指着王虎和李樹,對阮青洲道:“青洲師弟,這二人沒給你惹麻煩吧?”
接着轉過頭對着二人輕呵道:“還不滾過來給阮親傳賠禮!”
王虎和李樹二人忙不迭來到阮青洲面前連連作揖。
這般作態,倒搞得阮青洲頗為尷尬,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
“玉宇親傳,那珠頸斑鳩……”
玉宇抬手打斷了阮青洲的話。
“青洲師弟喚我師兄便成,你我同為親傳,日後更需親近才是。至於那區區靈禽,師弟不必放在心上。”
阮青洲只好拱拱手,玉宇又道:
“師弟,那為兄便先行一步,明日是師弟的大喜日子,師兄亦會到場觀禮。”
說完便招呼了王虎、李樹二人,離開了雜役大院。
看着三人離開的背影,阮青洲滿臉懵逼,哈,什麼大喜之日啊,還要觀禮,我怎麼不知道?也沒和我說結個道侶還要搞個結婚典禮啊,還以為就是口頭約定呢。
待到玉宇真傳走了,周圍的那些鶯鶯燕燕便一股腦涌了上來,對着阮青洲噓寒問暖。
“青洲師弟用過早膳了嗎?”
“師弟外邊凍得厲害,快進屋裏暖暖。”
“哎喲,以後該叫阮師叔了才是。”
……
眾多女修圍着他嘰嘰喳喳,更有甚者,趁機揩油。
阮青洲慌忙避開,喊道:“眾位師姐還是喚我師弟便成……哎……別摸了。”
好不容易擠出人群,辦理了卸任手續,阮青洲終於得享安寧,一路回到了竹樓。
剛站定,便發現嬋兒正站在竹樓前等着自己。
“這是小姐給姑爺你的聘禮,小姐說了,明日結侶典禮過後,姑爺便搬到奼女峰的行宮中居住罷。”
說著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套月白法衣,一件內甲,一雙厚底皂靴,皆是上品靈器,散發著懾人威壓。
要知道練氣期通常是使用法器,而靈器則是築基期修士才能擁有的。
一件下品靈器,對於初入築基期的修士來說,都是彌足珍貴,更何況這三者皆為上品靈器,還是比攻擊型靈器更為稀少的防禦靈器和輔助靈器。
嬋兒交待完便回了奼女峰復命,獨留阮青洲在風中蕭瑟。
“這就是被包/養的感覺嗎?也太消磨人的鬥志了吧。”
仙道崎嶇,眾修士無不是披荊斬棘,歷經無數艱難險阻,爭一線之機。
而今,阮青洲卻是什麼都不幹,修行資源便觸手可及,令人感嘆!
入了屋內,盤膝坐下,修行當勤耕不輟,不可荒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