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同行者 E5.

第197章 同行者 E5.

黎漸川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身上竟然會出現這種無法解釋、無跡可尋的變化,或者說,他想過自己會出現一些變化,但沒有料到它們發生在魔盒遊戲降臨之前,而非之後。

這些變化往年完全沒有,偏偏就在今年突兀出現。

以他目前的記憶來看,2049年7月到2050年7月,這兩次體檢時間之間,他都是一如往常地接任務,做任務,偶爾宅家休息,偶爾生死逃亡,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這個時間段里,甚至連魔盒遊戲都沒有宣告降臨。

幾乎是一個堪稱詭異的時間。

“處里對我進行調查了嗎?”黎漸川問。

特殊人員身上突然出現這種情況,處里和研究所是一定會詳細追蹤調查的。

封肅秋道:“查了,但從你自身和周圍的調查結果來看,你沒有任何問題,所以這項調查被暫時密封起來,擱置了一段時間,大概是九月到十一月。後來重啟,就是你在加州的時候。”

“重啟的原因不是調查小組時隔兩三個月終於從你身上找到了線索,而是因為一封信。”

“這封信出現在距離研究所最近的一家精神病院裏,收信人是一個名叫左珊珊的精神病人,寄信人是你。”

黎漸川一愣:“我?”

“對,就是你。”

封肅秋微微點了點頭。

他不知從哪裏摸出一小撮味道古怪的煙絲來,塞進嘴裏咀嚼,刺激着被風雪吹得麻木冰冷的大腦,他可沒有黎漸川這麼強悍非人的身體素質,總需要一些輔助手段來保持注意力的集中和高速的思考。

“我可以肯定現有的記憶里我不認識這個左珊珊。”黎漸川思索道,“唯一的可能就還是曾經的我做的。”

封肅秋嚼着煙絲,冷沉的聲音略有含糊:“處里和研究所附近都有我們安排的監測點,精神病院也不例外。處里收到消息之後,以為是你出事了,其它聯絡方式沒法用,只能想出這麼個主意。”

“那個時候我和韓林都試着聯繫了一下你,發現你好好的,沒有出任何事。也就是這個時候,兩名派去精神病院調查的特勤組候補傳回來消息,說這件事可能不簡單。”

話音微頓,封肅秋冷銳沉肅的眼神里透出略顯凝重的回憶之色。

“我親自過去了一趟,發現這件事的不簡單,可以分兩個方面來看,一個是信本身的存在,一個是信的內容。”

黎漸川抬眼,凝神聽着。

“信是在院長辦公室的一個小郵筒里被發現的,這個小郵筒不是正式的郵局郵筒,而是一個擺設。這個擺設的由來,也與左珊珊這名病人有關。”

“左珊珊,女,今年十八歲歲,四年前因妄想症入院,接受治療。據院長和醫生說,左珊珊從小就比較內向,想法獨特,一直認為周圍有很多眼睛在若有似無地監視着她,等她去找,又找不到。”

“她的父母為此報過幾次警,後來懷疑她是精神疾病,帶她去看了醫生,吃藥控制,讓她勉強維持着正常的生活。”

“四年前的某一個周末,左珊珊無意中看到了一部很老的電影,叫《楚門的世界》,突然開始痛哭,大叫,拒絕任何人的靠近,也不再相信任何人的話,她聲稱自己就是另一個楚門,是一個生活在虛假世界裏的小丑演員,她對醫生說,她已經發現了這個事實,不會再受他們欺騙。”

“醫院制定了很多治療方案,都沒有效果,反而讓她的病情更加惡化,精神狀態趨於崩潰。”

“最後第九精神病院,也就是研究所附近的那家精神病院,院長簡一心找到了自己一位擅長催眠的好友,對左珊珊進行了一場催眠治療。”

“接受過治療的左珊珊仍舊認為自己生活在虛假的世界,被監視着,但她不再排斥父母親人和醫生護士,對他們有了一定程度的信任,大部分時候可以正常生活。”

“根據院長所說,催眠只是對左珊珊略微施加了一點影響,讓她知道世界雖然可能虛假,但周圍人對她的關心並不作偽,而且她是被時時刻刻監視着的,不需要一直去扮演偽裝,平時可以該怎樣生活就怎樣生活,只有在接到警告通知信時,才需要警惕戒備。”

“為了讓這種催眠影響不會輕易崩塌,院長就在自己的辦公室設置了一個小郵筒,每隔一段時間,院長都會往郵筒里投一封信,讓左珊珊扮演不要挑食的人或認真讀書的人之類,在不影響她情緒的情況下,讓她生活得更加積極健康。”

“左珊珊也在催眠的影響下,堅信這是她所認為的那個外界朋友投來的警告通知信,會按照信件內容扮演一天。”

“為了防止有人故意或惡作劇投信,院長每次通知左珊珊來取信前,都會打開郵筒檢查。”

“那天,那封信出現的時候,也不例外。”

“但奇怪之處就在於,這位簡一心院長打開郵筒檢查時,裏面什麼都沒有,一片空蕩,幾分鐘后,在簡一心沒有離開辦公室,也沒有其他人進入的情況下,左珊珊來到院長辦公室,打開郵筒,卻在裏面看到了兩封信。”

“一封是簡一心照常準備的,一封寄件人位置用你的筆跡,寫着你的名字。”

“但除了信封上的收件人寄件人文字外,裏面的信紙在左珊珊之外的所有人看來,都是一片空白的。”

一片空白?

聽到這裏,黎漸川幾乎是下意識想到了剛剛放回去的空白經卷和埃及小旅館裏謝長生目光掃過照片牆時的毫無波瀾。

只有物品歸屬的主人才能看到內容?

而且封肅秋方才提到的簡一心院長的擅長催眠的朋友,會是他想多了嗎?

“封處,簡院長的那個朋友,你們也調查了吧?”他問。

封肅秋點頭:“也查了,但查不到。如果不是治療記錄在,簡一心和周圍人也確認她確實有這麼一個朋友,只是不記得名字和樣貌了,我們甚至都要懷疑這位精神病院的院長是醫者難自醫了。”

“怎麼,你有懷疑對象?”

黎漸川沉默片刻,道:“寧博士,但不是現在的寧博士。我也說不清,只是一種直覺。”

封肅秋瞥他一眼,有些好笑道:“放心,現在你家寧博士已經算是咱們自己人了,不說別的,單說他之前拿出來做投名狀的那些東西,就已經比你小子還值錢了。”

不同於上次在首都的見面,緊張嚴肅,危急壓抑,這次儘管話題似乎更加複雜沉重,但封肅秋的態度卻更為輕鬆一些,就像很多事已塵埃落定,很多事還猶未開始的放鬆小憩。

“我已經不太擔心這個了。”

黎漸川挑眉。

封肅秋忽然覺得這屬下莫名有些礙眼,為了防止自己暴起被人傷,便不再談論這個,把話題拉回正軌,淡聲道:“左珊珊告訴了我們那封信的內容。”

“信里讓她扮演一個轉述人,找到精神病院旁邊小超市的趙大爺,也就是我們安插在附近的線人,告訴他,如果L仍一切正常,並未與God實驗室的怪物科學家寧准產生交集,則請給L下達一個任務,任務內容為‘接近寧准,拿到魔盒鑰匙,進入魔盒遊戲,找到遊戲核心晶片,其餘不管’。”

即使已經隱約猜到這封信絕對與自己有着脫不開的關係,但現在聽到這份完整的內容,黎漸川依舊感到無比震撼錯愕。

竟然是他自己借他人之手,他人之口,為自己發佈了一個任務,他就算智商再多上一百點,也不是個站在幕後精心佈局的料啊。

“對於這封信的內容,處里也感到非常離奇詭異。”

封肅秋的話語沒有停下:“我們進行了大概半個月的調查,排除了包括你自導自演或是其他勢力組織陰謀安排等可能性,並且對類似左珊珊的人,以及簡一心,諸多催眠師,都深入調查了一番。”

“最終我們有了一個發現。”

他看向黎漸川:“這個發現,就是我遠離電子設備,帶你走出這麼遠,到這個大風能把人颳走的地方談話的原因。”

“我們叫它‘啟示’。”

黎漸川心中一動,順着這個思路想下去:“啟示?這個意思是說,處里和研究所認為這些無法解釋的特定人才能看到內容的空白物品,都是某個人或某些人給出的提醒啟示?”

“可以這麼說。”

封肅秋道:“我們目前也稱不上是真正了解它。”

“研究所暫時把它定義為存在妄想癥狀,一定程度上懷疑世界真實性,且自身具備某些特殊之處的人,在某個時間非自己主觀故意地觀察到科學無法解釋的本不應該存在的自身物品,該物品存在文字或圖畫內容,且其他人可以觀察到該物品,卻不能觀察到其內容的現象。”

“類似左珊珊這種可以觀察到啟示的人是極少數,十萬分之一都不到,這還包括難以排查話語真實性的一些精神病人。”

“我們把這些啟示物品都收集封存了起來,大部分物品上面的內容都從它們的主人口中問了出來,建了一個檔案,就叫啟示,你明天可以打申請,去調出來看看,裏面有五件啟示物品都與你有關。”

“其他的,諸如這些啟示為什麼出現,出現有沒有規律可控,研究所都還在研究中,我們保衛處作為研究所的執行機構和情報安全機構,也沒有什麼多餘的發現。”

大腦努力地消化着這複雜龐大的信息時,黎漸川竟然還能抽出一縷心神來吐槽處里正式的掛牌名字。

首都研究所保衛處。

和情報機構完全不搭邊兒,怪不得處里從上到下,從老人到新人,都一直習慣叫咱們處里,而不是咱們保衛處,這檔次就不一樣,一個像神秘組織成員,一個像看門的保安大爺。

也因着這種習慣,不少勢力組織苦撈情報多年,也不知道處里明面上究竟被華國擺在了哪裏,只以為是個完完全全的地下單位,就叫處里。

封肅秋接着開口,把黎漸川這一點開小差的思緒再次拉了回來。

“這次,我之所以要把這件事告訴你,一是因為那五件與你或多或少有些關聯的啟示物品,二是因為老所長過往的任務安排似乎一直存在刻意規避某些傳統意義上的超自然方面,這不是處里和研究所的安排,但也沒有發現明顯的干擾痕迹,一切都是巧合和順勢。這也說明,有什麼在阻礙你,忌憚你,甚至可以說是害怕你。”

“你需要知道的多一些,再多一些,這應當是利大於弊的。”

“具體的,你可以明天去調檔案時,親自見見老所長,他就在這邊的基地,因為最近對啟示的調查,是可能與神秘能量波動有關,距離曾經的波動點越近,越可能有些成果。”

封肅秋想說的已經基本說完了。

他站了起來,來回走動着,在這種溫度的高原雪山下,長時間坐着不動是真的有可能被凍成冰雕的。

黎漸川一邊思考着封肅秋剛才的那些話,一邊把自己原本的問題扒拉出來:“封處,我想知道處里對神秘能量波動,奇異物品,玩家,God實驗室,寧准,潘多拉和魔盒遊戲的了解。”

封肅秋腳步一頓,伸手從軍大衣的內袋裏取出一封厚厚的信函來:“猜到你會問這些了,上次的資料涉及了這些,但是以你當時的權限給出的,不詳細,也沒什麼特殊的。”

“你的保密權限明天才會升級,這份是我調來的,其實也算不上有多少秘密,先看看吧。”

黎漸川接過信函,拆開,飛快地滑動瀏覽。

用封肅秋的處長權限調出來的文件確實非常詳盡,但黎漸川詢問的這些東西本身就過於神秘,即使是處里,也沒有太多了解。不過對黎漸川來說,這份資料已經足夠了。

他能藉此看清楚很多東西,想清楚很多事。

翻到某一處時,黎漸川忽然想起另一件事,開口道:“我在塔欽附近遇到了一對姓許的兄妹,和兩個救世會的人,兄妹中的哥哥許靖然在我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無聲無息地死了,當時我一直注意着救世會那兩個人,可以確定他們沒有把某種媒介放到許靖然身上,強行帶他組隊進入魔盒遊戲,許靖然也不可能在一輛滿是陌生人的車上,心大得主動進入魔盒遊戲,但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它可能導致他突然死亡的原因。”

“另外,這對兄妹與韓林有關,據許杳然說,她哥哥許靖然是韓林的好友,和韓林一直有聯繫,這次他們來藏,也是和韓林相約,於塔欽會合。”

封肅秋走動的腳步聲停了下來。

“韓林已經死了。”

他沉沉道:“就在你進入God實驗室后沒多久。他是內鬼之一,被我清除了。”

黎漸川想到魔盒問答時得到的答案,道:“韓林一直在竊取處里的情報,他在今年八月秘密成為魔盒玩家,十月加入了Red,據說還參加了Red的某個特殊計劃。”

封肅秋:“這些消息可靠嗎?”

黎漸川:“問的魔盒。”

封肅秋沉默片刻,點了點頭:“你提供的這些消息,處里掌握了一部分,剩餘的也非常重要,為後勤組的調查提供了更多的線索。我也明白你提起他的原因,我可以告訴你,韓林確確實實已經死了,但如果你再看到其他‘韓林’,也不要太過驚訝。”

“這和Red的特殊計劃,還有God實驗室有關,處里還沒有查清楚。但暫時可以排除克隆這一項。”

黎漸川皺眉,總覺得韓林作為他的接線員,身上的秘密絕不簡單。

“魔盒遊戲降臨以來,許多堪稱魔法的技術都開始出現,不得不承認,我們的世界已經變得不太一樣了。”

封肅秋低聲道。

“以前某個國家某個地區只要有一點改變,或一點利益,就能引得大半個地球來扯頭花,更不要說現在了。”

“那些實驗室,研究所,勢力組織,私人的也好,某個國家暗中培養的也好,總之,大家都有自己的立場和心思,局勢越來越緊張,越來越難以預料。”

“咱們這兒,不少把手伸過來的,好一點的是‘禁忌’那種中立的,差一點的就是‘救世會’那種瘋子,我們就像一塊不願意同流合污的肥肉,總有些牛鬼蛇神,魑魅魍魎盯上來,想咬一口。”

“前些日子,處里特勤組信息泄露,死了十七個人,研究所也遭受了各種攻擊和滲透,資料被毀,死傷不少。其他秘密基地暫時沒有問題,但也不得不防。”

“想做成鐵桶一塊不容易。”

“不過不管這個潘多拉的魔盒想把我們變成什麼樣,我們都還是只想在這門裏,過好自己的日子。但如果真要有人想揚我們的田,摔我們的碗,我們也絕不會軟弱怕事。”

封肅秋的手掌重重地拍上黎漸川的肩:“你小子身上問題很大,可能與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有關,但不管怎麼樣,你都不是一個人。”

“別想着做獨狼,這裏只有群虎。”

他笑了聲,又拍了拍黎漸川,才拉緊軍大衣,一副凍得直哆嗦的樣子朝來路大步回去。

背後那道沉穩有力的腳步聲碾着碎石,漸漸遠去,被風聲淹沒。

黎漸川盯着面前的冰川雪山,靜默地聽了一會兒,才抬手,掏出高原特製打火機,將厚厚的信紙一張一張燒掉。

銀河橫貫,繁星璀璨。

腿彎圈起來的角落鑽不進風,只有最後一道火星隨着燃料的消失而熄滅。

估算了下時間,黎漸川沒急着回去。

在切爾諾貝爾的副本里時,他就感覺到自己隨着魔盒遊戲的深入和對一切謎團了解的深入,原本還有一些清晰想法的大腦已經越來越混亂,越來越沒有頭緒,他迫切地需要尋找一個安靜的地方,獨自沉默思考,整理一切。

之前也有過這種感覺,只是想法並不明晰,線索也太少,沒有好的時機。

但眼下這一刻,或許正是他想要的整理思考的時機。

靴子隨意掃了掃,從碎石子底下撥出了一小片凍得梆硬如平石的黢黑土地。

黎漸川彎腰,撿了根歪七劣八的樹枝,稍稍用了點力,在凍土上畫了五個很輕的模糊的圈。

這是他整理複雜思路慣用的法子,畫關係圖、脈絡圖。

剛畫出來的這五個圈就依次代表自己、寧准、潘多拉、魔盒遊戲和他們的現實世界。

首先說他自己,從關係上來看,無論是與現在缺失記憶的他,還是與曾經打到最終之戰的他,聯繫最緊密的,只有兩方,寧准和處里。

第一個圓圈延伸出兩條線,一條指向隔壁的寧准圈,一條指向一個新畫出來的方塊,寫着處里,處里底下又分支出一個韓林。

韓林,他身上纏繞着太多謎團,但直接與自己相關的只有一個,就是接線員的身份,和對處里的背叛。

韓林的很多小動作一直存在,但他成為魔盒玩家,及至後來加入Red,牽扯Red特殊計劃和God實驗室都已經是今年八月和之後的事情了,時間恰好在自己體檢后。

不排除韓林破解加密,看到了自己真實的體檢報告的可能性。

而自己有着某些被承認的特殊性和奇怪之處,韓林因此知道了什麼秘密,與誰做了交易,都是極有可能的。

他一直隱藏得很好,卻在加州那次任務之後就出了事,絕對與這個任務有關,只是不知道是故意死亡,還是其他,且他的死亡雖被確定,但背後的陰謀卻絕沒有停止,應當會對自己產生威脅。

黎漸川手裏的樹枝轉動,在韓林兩個字頭頂畫了一個簡易的骷髏頭——以後或許還會遇到其他“韓林”,那時就該是解開疑惑,扼殺危險的時候了。

樹枝上移,落到處里的方塊上,勾出一個問號。

黎漸川認為他和處里的關係是最簡單明了的,但他直覺處里隱藏了某些極為重要東西的,這些東西或許是處里本身也不知道的,需要存疑,留待繼續調查了解。

除開這點,從簡單的角度看,他隸屬於處里,是處里的特殊人員,與處里立場完全一致,接任務做任務。處里最新下達的任務,也是由曾經的他以啟示的方式給出的。

處里出於這一點,或者還有其他存疑的那部分,對他的態度不太一般。

曾經的他之所以給出這個接近寧准並進入魔盒遊戲拿到晶片的任務,有一個前提,就是當時的他在“正常生活”——針對這一點,黎漸川認為可以理解成曾經的自己認為現在的自己一如往常,是不對勁的,是被人動了手腳的,給出任務,是為了讓自己找回記憶,或是重回該有的軌道。

而且魔盒回答的自己的前半段人生經歷沒有問題,那麼曾經的他就也是處里的人。

從曾經的自己的行事風格,和現有的記憶看,黎漸川覺得曾經的自己會坑他的可能性很小,暫時值得相信。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無人監視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無人監視
上一章下一章

第197章 同行者 E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