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同行者 E6.
而曾經的自己以前究竟做過什麼,有什麼目的,又對現在有什麼安排或產生了什麼影響,除了處里的線索和補充的記憶外,就要再看自己這個圓圈延伸出去的另一條線,寧准。
黎漸川手裏的樹枝點在了第二個圓圈上。
寧准和自己,無論曾經還是現在,都絕對互相影響着彼此的行為和目標。
只從眼下這個時間段來看,如果不提寧准從一開始就頗為曖昧的態度,現在的自己和寧準的關係算是比較清晰的。
起初是自己接受任務,故意被抓捕成為寧準的實驗體,在God實驗室醒來時掌心出現A3的標記,被實驗室其他人告知是屬於A3系列的實驗體。之後寧准主動告知他潘多拉魔盒遊戲的一些資料,用自己的魔盒帶他進入遊戲,他獲得鑰匙殘片后,寧准又再次將計就計,被他綁走,與他一同逃離God實驗室。
在這段時間,寧准擺了實驗室一手,清除了他的所有實驗痕迹,把幾乎全部成果送進了華國的首都研究所。
他帶寧准回國,同時God實驗室在全球公然發佈通緝令,追殺他,並活捉寧准。
後來他與封肅秋碰過頭,拿到了之前神秘能量波動出現的幾處地點后,就開始了和寧准飛往埃及,飛往岡仁波齊的旅途。期間遭遇多次追殺,也不斷地發現深藏的隱秘。
相識相知相愛,從戒備懷疑,到互托生死。
時間雖短,但看起來沒什麼問題。
可在這個過程中最不能忽視的,就是寧准從最開始就對他表露出來的試探和輕佻。掩蓋在這兩者之下的,是他們奇怪的默契,不該有的信任,和非常熟悉的親密。
還有命名之戰末尾得到的記憶和筆記,寧准不能說出口卻時時都在進行的暗示,以及在某局遊戲時,他被其他玩家誤認為改造人,寧准第一次真正發火的表現,也都在表明,他和寧準的第一次見面必然不是在God實驗室的那一次,此外他被誤認改造人這件事,是寧准不能接受的,可以算作逆鱗的存在。
但黎漸川同樣認為他和寧準的第一次見面也不是曾經的那場最終之戰,雖然現在的寧准極有可能是這樣認為的。
無論是最終之戰中King對待寧準的態度,還是他帶着寧准離開最終之戰後,記錄了生活碎片的那本筆跡所寫,亦或是老喇嘛保管的那份空白經卷上留下的告誡,都在告訴現在的自己一件事,那就是現在的寧准,記憶同樣是不完整的。
不過按照寧准現在的表現來看,他的不完整比起自己來說可要完整得多。
為了捋清兩個人的記憶差別,黎漸川琢磨了下,用樹枝劃出兩條并行的線,將它們分別截成三段,命名為前、中、后。
前段和中段的分界點是寧准失去記憶的時間點,中段和後段的分界點則是黎漸川自己失去記憶的時間點,兩條線皆是如此。
這樣對比起來比較直觀。
第一條線代表他自己,曾經的他佔據前和中兩段記憶,現在的他只佔據后這段記憶。
也就是他認識未曾失憶的寧准和剛剛失去記憶時的寧准,甚至黎漸川懷疑,他做的很多事就是在尋找寧准。
之後他帶着失憶的寧准離開了魔盒遊戲,併發生了什麼,導致他失去了這些所有的記憶。從這開始,就是現在的他,沒有前段和中段的記憶,只保留着眼下的後段。
與之相對的,第二條線就是寧准,曾經的寧准佔據前這段記憶,現在的寧準則擁有中和后兩段記憶。
所以現在的寧准和自己都缺少的就是前段記憶,而他比自己多出來的就是中段記憶,也就是他失憶后,自己失憶前這一段。
這樣看來,寧准常常的避諱和緘默,極可能就是某些存在或某些規則為了不讓自己獲得中段記憶,對寧准施加了一些限制影響,讓他無法直接透露出太多與中段記憶有關的信息。
中段記憶只是被限制透露,那麼兩人都已經丟失的前段記憶呢?
那裏面又隱藏着什麼禁忌?
如果他和寧准兩人之中的任意一個能找回失去所有的記憶,那麼事情的脈絡也許就會變得清晰許多。
順着這個思路想的話,曾經的自己在現實世界留下的給左珊珊的信、空白經卷之類的提示,在遊戲世界留下的力量碎片、殘缺影像、筆記等,也許就是預料到了現在的自己可能缺失記憶和力量,他在幫他將丟失的一切尋回。
但僅僅只是如此嗎?
要是尋回記憶和力量就能破解一切的話,那曾經的自己本就擁有這些,為什麼還會在已經救出了寧準的情況下,仍走到了失去一切,成為現在的自己的地步?
黎漸川盯着地面上的兩條線,眼底藍芒浮動。
他直覺,不僅是完全消失在他們兩人腦海里的前段記憶隱藏着最為關鍵的秘密,還有他們分別失去記憶的這兩個時間點,也絕對不同尋常。
任務,魔盒鑰匙,遊戲核心晶片……神明,心臟,鑰匙,愛人,替代,幽靈……精神體,監視者,訓.誡者,逃離……潘多拉的晚餐,真空時間,全維度互動平台……第一階段結束,第二階段開啟……
God實驗室,造神實驗,神秘文明遺迹,能量波動,高山天空的裂縫,包裹在氣泡內渾身插滿管子的寧准……
妄想,懷疑,似乎只能以文字或圖畫傳遞的啟示……未來的預言,寧准可能不是寧准,學會說謊……
“眼見非實,所言有虛”,“所見即真相,所聞即真理”,“生死有命,法則第一”……曾經、現在的他,曾經、現在的寧准,潘多拉,魔盒遊戲……
黎漸川閉了閉眼,信息紛繁如頭頂的群星。
他努力地將它們按照自己的猜想一一歸整到前段和中段記憶中去,暫時安放在那裏,等待日後更多的線索出現,再來挪移完善。
整理過這些,雖然疑點和空白之處仍然很多,但黎漸川對於屬於自己的這個圓圈也總算是有了一個初步卻完整的認識。
處里和寧准兩條最主要的關係線,曾經的記憶和現在,拼出了這個圓圈的輪廓。
而對於這個圓圈來說,目前最為緊迫的一件事,就是收集現實世界和魔盒遊戲的更多秘密,找回記憶。
這件事,暫時可以被提到當前最重要任務之一的位置上。
把已經思考分析過的部分收納好,黎漸川的目光正式定格在了第二個圓圈上。
寧准。
男,約22歲,無國籍無信仰,生物學家,God實驗室創始人,高智商天才,被稱為怪物科學家或God,據某些地下消息顯示,其曾從事非法人體實驗與多項生物領域神秘禁忌研究。
魔盒玩家,鑰匙紅芍藥,代號Ghost,特殊能力瞳術,魔盒排行榜第一,魔盒持有數超一百。
這是表面上屬於寧準的資料。
如果向水面以下探究,就會發現,這些不過是浮起的冰山一角。
分析寧准這個圓圈,同樣可以用曾經的寧准、現在的寧准,和四條關係線這兩大方面來看。
四條關係線,一條連接着黎漸川自己的圓圈,一條連接着潘多拉,一條連接着魔盒遊戲,另一條則畫出了一個方塊,代表着God實驗室。
第一條在連接黎漸川的同時,半路分離出一條虛線來,指向代表處里的方塊。
憑着黎漸川對寧準的了解,他不認為他家寧博士會只是因為他的關係,就不顧一切地把全副身家壓到處里和研究所身上。
寧準是個賭徒,但卻絕不是一個意氣的賭徒。寧準是他的愛人,但卻絕不是一個因他而盲目偏信,令愛大過天的情種。
這不是黎漸川低估他們之間的感情,而是他們都太過了解彼此,也都明白彼此有比感情更重要的原則和信念,
所以寧准在被綁出God實驗室之前就聯繫研究所,並敢於交託出大部分研究成果,感情或許是原因之一,但最主要的,還是被隱藏起來的另外一些東西——他和處里、研究所之間,必然有秘密,有更深一層的關係。
黎漸川在這條寧准連接處里的虛線上標了一個省略號。
這有不小的可能從處里得到答案。得不到的部分,則或許是與處里未知的秘密有關。
至於寧准連接向他的線。
刨除一些空白缺口和不連貫的地方,從擁有中段和後段記憶的寧準的視角看,大概是原本在魔盒遊戲最終關卡里作為魔盒怪物或監視者生存的寧准,有一天在自己的禁閉室內發現了一個新來的訓.誡者,他依照往常的慣例,帶他走進這局遊戲的劇情,但這個人卻非常奇怪,給了他一個人類的名字,還表現得似乎認識他。
後來不知是遊戲副本出了問題,還是劇情發展,他從少年長成了青年,表面上和誰聯手,為了逃離,為了自由,或是為了別的什麼,背叛了這個人類。但這場背叛好像他和那個人類演的一場戲。
戲的最後一幕,他讓那個人類刺破了他的心臟,取出了一片晶片。
這可能就是所謂的鑰匙,人類用鑰匙打開門,帶着他離開了魔盒遊戲,回到了現實。
這個人類似乎認為他應該記起什麼,但他確實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被從頭教起,一點點學着去做一個正常人類,並在這個過程中愛上了這個教導他的人類。
黎漸川的思路略微一頓。
其實一直到這個時候為止,寧準的目的都是簡單而明顯的,那就是逃離魔盒遊戲,去往現實世界,在那裏生存下來,這可以說是所有魔盒遊戲監視者的終極目標和夢想。
所以當時寧准所做的一切,行為動機都很明確。
現在,他的目的也許變了,也許沒變,但無論如何,他的行為都不再像之前一樣能摸到大致的前因後果,有跡可循了。
他為什麼能從逃離的監視者變成魔盒玩家,在遊戲內擁有許多遠超玩家的能力和權限,為什麼在離開了魔盒遊戲后還要再捲入其中,又為什麼和曾經的自己分開,進入了God實驗室,成為了神秘的寧博士——
這一切的一切,都因信息太少,而無法推斷出相對準確的結果。
可在無數謎團之外,有一點還是相當明了的,那就是現在的寧准和現在的自己,想要獲得的最終結果應該是一致的。
他們志同道合。
黎漸川認真地問了問自己,由自己的內心答案來推測,他們這份志同道合的大概方向或許是調查清楚能量波動和魔盒遊戲降臨的真相,讓潘多拉和魔盒遊戲都從地球上消失,一切重回從前。
在一些組織的觀點中,魔盒遊戲的到來不是災難,甚至稱不上是壞事,因為魔盒可以解答萬事萬物的真理,這是人類文明飛躍的機會,是地球整體實現生物超級進化的機會。
但黎漸川不認同。
就憑魔盒遊戲不分無辜與否地在殺人,就憑無數想要逃出魔盒遊戲來到現實世界並為之不斷努力嘗試的監視者們,就憑因魔盒遊戲的到來而開始全面動蕩的世界局勢,就憑魔盒問答不僅可以帶來進步,還可以帶來瘋狂,他就不認同。
他不懂什麼真理不真理,進化不進化,只知道生命珍貴,和平來之不易。
樹枝漫不經心地敲了敲鞋尖,黎漸川低頭又看了一眼屬於寧準的那個圓圈。
把從自己失去記憶到兩人重逢的這段寧準的空白時段略過的話,在擁有中段和後段記憶的寧准這裏,剩餘可以分析的兩人之間的關係,就幾乎沒有了。
而前段記憶的寧准,也就是失憶之前的寧准,則是必然和自己相識,至少是相識,或許還有別的關係也說不定,比如任務對象,上下級,略有曖昧之類,從那本存在着記憶碎片的筆記就能看出來。
現在的寧准肯定猜到了這一點,但應該沒有得到確切的答案,曾經的自己出於某種原因,沒辦法同他詳細解釋。
想到這裏,黎漸川眉心一皺。
這個情況,似乎和現在的寧准很像,話不能直說。是在顧慮什麼,還是知道有什麼在監視他們,隔牆有耳?
而且前段記憶的寧准必然與魔盒遊戲有非常緊密的關係,他不會無緣無故成為最終之戰的監視者,也不會無緣無故失去記憶和人類身份。之後有機會,可以由這個切入點調查調查,說不準能找到寧准恢復記憶的契機。
但這就算是后話了。
黎漸川暫時先按下了多餘的紛亂猜測。
樹枝移動,他沉肅的目光也隨之落到了旁邊,那條連接着寧準的圓圈和God實驗室的線上。
說到God實驗室,黎漸川最初對它的印象和其它私人實驗室、研究所沒有什麼差別,翻閱處里的資料時甚至不會多看它兩眼。
因為任務,故意進入God實驗室后,黎漸川在當時有三個主要發現。
一是捕捉他,給他做最初的實驗和電擊的人很大可能不是寧準的人,並且是在瞞着寧准做這些,但因為他這個實驗體的失控出了一些問題,不得不把他轉給寧准。
二是他接觸到的寧准樓層的God實驗室研究員,大多正常,偶爾有點古怪,也沒達到瘋狂或傷害無辜的程度,且魔盒玩家不少,以苟命流為主。
三是寧准在實驗室里,是被限制自由的。
他當時就有點懷疑God實驗室和寧準的關係,他們看起來可不太像單純的誰隸屬於誰。
後來到他帶寧准逃出God,God發佈通緝,再到God不再遮掩地派出大量A2獵殺者進入魔盒遊戲,暗中掌控火狼,並在上個副本出現在魔盒遊戲中,公然影響遊戲劇情和規則,種種這些,都明顯傳達出一個意思,God實驗室,至少是現在這個God實驗室,並不隸屬於寧准,甚至可能是監視寧准、圍困寧準的囚籠。
而且它必然不是其他實驗室、研究所那樣的現實世界的單純存在,而是涉及魔盒隱秘,涉及前段和中段記憶,在魔盒遊戲內擁有極大能量,與寧准敵對且在互相搶奪什麼的特殊存在。
但無論是在現實世界,還是魔盒遊戲,它似乎都不能直接做些什麼大動作,只能間接地利用實驗品或其他勢力的殼子小小地去插手一番。
它同樣是受到限制的。
黎漸川回憶着寧准提起它時的態度,覺得它可能與潘多拉或魔盒遊戲本身有很大關係,某種意義上也許是堪比神明的存在。
也是他們現階段最明確的大敵。
除去自己和God實驗室,還與寧准有緊密關係的,就只剩下潘多拉和魔盒遊戲了。
這可以連同第三第四個圓圈放在一起分析,比較清晰明了。
在進入魔盒遊戲前,和剛開始進入遊戲時,黎漸川和大多數人一樣,都認為潘多拉和魔盒遊戲是一個東西,不分彼此,經常會連在一起叫潘多拉魔盒遊戲,因為魔盒遊戲降臨最初,是由一個自稱潘多拉的組織發佈的。
但隨着遊戲的深入,隨着許多未知的謎團的浮起與解開,黎漸川開始意識到,雖然潘多拉稱魔盒遊戲是他們發佈的,且遊戲內存在潘多拉的晚餐,但潘多拉並不是與魔盒遊戲等同的,綁定的。
他們也許只是暫時站在一起的兩方。
亦或者,就如希臘神話中一樣,潘多拉是潘多拉,魔盒是魔盒。
魔盒原本就存在,靜默地關閉着,潘多拉將它打開,釋放出了所有邪惡與詭異,卻唯獨把希望鎖在了盒內。
當然,這只是黎漸川目前的推測,並不能確切地指向某個答案。
但也不失為一種思路。
如果按照黎漸川目前的猜想,把潘多拉和魔盒遊戲這兩者分開來看的話,潘多拉的信息最少,明確出現只有兩次,一是副本內的晚餐被稱為潘多拉的晚餐,二是全維度互動平台出現和獵殺玩家可繼承魔盒的新規則,是潘多拉操縱的結果。
這兩樣,都隱約地顯露出潘多拉並非是偏善良或中立的存在。
它鼓勵玩家間的交流和廝殺。
其它時候,潘多拉都隱匿於帷幕之後,並不出現,也未曾表露出明顯的目的。
而另一方,魔盒遊戲,全世界每一個人,不管是魔盒玩家,還是僅是知道它的存在的普通人,大概都對它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
排除掉所有主觀的附加,單獨來看的話,黎漸川覺得魔盒遊戲可以算是這五個圓圈裏最簡單最老實的一個圓圈了。它除了本身的神秘特殊與來歷不明外,其它一切都擺在了明面上。
它是一個當前地球科技無法理解無法認知的遊戲,可以將指定的人類的精神意識拉入遊戲中。遊戲內外時間流速無對比規律,遊戲對局匹配隨機,任何時代與國度背景都有可能。劇情各異,通關條件有二,解謎獲得魔盒通關,或玩家存活僅剩三人時自動離開。
它在遊戲內給予玩家必須遵守的法則和增強實力的特殊能力。
違反法則與被識破法則都將面臨死亡,法則將會直接影響對局結束時特殊能力的結算。
玩家所獲得的特殊能力或許雞肋輔助,或許強大詭異,但都不會破壞劇情,或嚴重影響玩家間的平衡,且特殊能力皆有限制與負面效果,無法濫用,現實也無法動用。
全維度互動平台出現后,魔盒遊戲多了一條規則,獵殺玩家可繼承魔盒,並出現魔盒排行榜。而在全維度互動平台出現前,不管遊戲還是現實,玩家之間的殺戮都被無視,沒有任何獎勵和懲罰,獲得魔盒的唯一方式,就是解謎。
通過解謎拿到的魔盒,盒內有類似星雲的存在,在星雲耗盡消失前,魔盒可以解答玩家任何問題,涉及魔盒隱秘的除外。
黎漸川微微眯起眼,抬起樹枝撣了下帽子上落的雪,神色若有所思。
他還是第一次這樣摒除其他,客觀獨立地去看魔盒遊戲。
就已知的這些魔盒遊戲的情報來說,魔盒遊戲好像還真的是一個相對公平簡單的存在。
準確點說,是在它眼裏,人類也好,其他別的也好,都沒有什麼不同,它只是遵守着拉入,進行遊戲,通關放走的流程規矩而。劇情的詭異,玩家的勾心鬥角,死亡與殺戮,它都不在意。
它從來沒有透露出過任何主觀的東西。
也許,比起瘋狂屠戮人類的末日災厄,和引領地球飛躍進步的救世神明,它更像是一個謹守規則的機器。
分析到這裏,黎漸川恍惚間真的產生了一種奇異的預感——此時此刻,他的判斷,可能真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經接近了魔盒遊戲的本質。
這個預感讓他整個人、整顆心都有些顫慄不寧。
時間一分一秒推移,星光悄然流轉。
樹枝又邊思索,邊補充着給前四個圓圈連了連線,最後慢慢悠悠,磨磨蹭蹭,才終於來到最後一個圓圈。
現實世界。
他們的現實世界。
所有人的現實世界。
看着淺淡的圓圈痕迹,黎漸川心底忽然湧上了一股酸澀沉重的嘆息。
這嘆息來得莫名其妙,連黎漸川自己都怔了一下,有些摸不清這情緒是從何而來。
只好像一片壓抑已久的悲哀的風,茫然吹來,茫然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