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二丫

黑幕沉重壓下，炫花城中細雨蒙蒙，沒有月光的街道，季三未沒有撐傘，一路回到客棧，“哎呦客觀，你怎麼都不拿把傘遮遮。”小二抬頭看見，先是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從河裏爬出來的惡鬼，定睛再瞧，才認出原來是季三未，立時放鬆但語氣卻不禁帶上了點埋怨，季三未笑了笑，“嚇到你這個火眼金睛了？”“客觀快別調侃了，快去換一件乾爽些的衣裳吧，可別被這天兒弄得病了。”小二放下手裏的活，準備去給季三未煮一碗薑湯，可季三未卻擺擺手，“不用麻煩了，這點小雨不算什麼。”小二停住動作，“也是啊，客觀可是修仙之人。”

季三未莞爾，這福客居的小二是認定了他為仙人，他也沒有解釋，事實也確實如此，賣步上樓進到自己的客房，將門合上後轉身，走了兩步，房中的鏡子不期然映出他的影子，“真是有些狼狽呢。”季三未餘光見到，扯了扯嘴角，似有些苦澀，又有些自嘲，還有點無奈，“難怪會嚇到人。”他垂睫看了看自己，記憶回到下午。

時而捲動的大風掀得樹葉嘩嘩作響，季三未仰躺在房頂上，天空雲朵逐漸聚集，隱隱泛出陰色，“這是要下雨了啊。”季三未挑挑眉，來到炫花城一個月，整日無所事事，跟隨而來的弟子們在城中明察暗訪了一番，都沒有發現有不對的地方，除了他們，這座城池裏的人都平凡得很，察覺不到絲毫魔氣，季三未遇上落紅衣與鬼面，似乎就只是一個巧合，但帶隊的長老秦炎卻不敢放鬆，繼續命弟子打探，而他自己也日日守在那片炫花林，認定了魔界肯定有圖謀，季三未臉現出苦惱，他最初時還有些緊張，擔心秦炎會發現什麼，可時間過去這麼久，那裏都沒有一點動靜，他才放下心來，卻不禁懷疑起自己最初的猜測，“還是找個機會，自己去看看吧，如果並非是我想得那般，那魔界的意圖究竟是什麼？在我們前一天便到達，牽引。”

季三未沉思着，“難道是因為塗蕭兒？可是他們卻比我們早到達一天，與陸酒約定也是當天臨時的，他們總不可能會預知？又或者，客棧小二說的人並非是鬼面？”他開始從這方面分析，眸色一動，狠狠一拍額頭，“我怎麼連一個凡間小二的話都信啊？哎，那這麼說來，落紅衣與鬼面是後來來到，而他們所說的牽引，很有可能是塗蕭兒！”季三未瞬間將事情串聯在一起，似一切豁然開朗，“這麼想來，兔族長或許早就知道了塗蕭兒的不同，他當時願意帶我們回兔三窟，最後又希望我能帶塗蕭兒到昆崙山修鍊，是因為師父，他知道只要有師父在，不管未來格局如何變動，塗蕭兒都能保證一份安全。”這個想法也間接應證塗蕭兒為什麼能夠破除畫仙傘空間的原因，塗蕭兒確實有不同尋常之處，季三未早已有猜測，現下似終於有了答案，“真是老謀深算啊，千年前十二仙尊燃燒了自我，秘入南海，應該就是落在了兔三窟所在的地方，而塗蕭兒的非凡，大概就是因此而來。”

這些塗蕭兒已在書上看到，但季三未實際知道的更多，因為曾經聽到過塗圓略略提及，上次在兔三窟中閑逛，還偷拔了兔大娘的幾根蘿蔔，其實他就是在探測兔三窟，季三未又是一拍腦袋，明白了許多事情，“哥哥。”突然，一道帶着猶豫的稚音小聲響起，季三未一愣，收回自己的思緒，微側過頭，就看見了房下站着的女孩，對方身上髒兮兮的，但眼睛卻很清亮，睜地大大的抬頭仰望着自己，季三未的心臟像是猛地被什麼撞了一下，頓了頓，略微斂下些許漫不經心的神色，聲音都沒有察覺地柔軟了几絲，“怎麼了？”

“哥哥，你為什麼要一直打自己？”“打自己？”季三未感到一陣莫名，“我沒有打自己啊。”“你騙人，我都站在這裏好久了，看見你打了自己兩下，我奶奶說，人要好好愛惜自己，哥哥你可不能想不開，你現在爬那麼高，可不要一不小心摔下來就去見佛祖了。”小女孩義正言辭，季三未聽后卻不由笑起，他終於反應過來，剛才所有心神都用來思考，竟沒發覺被人注視了這麼久，“哥哥沒有想不開，哥哥爬這麼高，只是因為哥哥在思考一些事情，哥哥太笨了，所以才打了自己的腦袋。”“哥哥，有自知之明是好事，但也不能妄自菲薄，更不能打自己。”“小丫頭知道的詞語還挺多啊，自知之明。”季三未嘴角抽了抽，從房頂一躍而下，小女孩一驚，退後兩步，“你叫什麼名字啊？”

季三未微笑問道，女孩看了看他，“我叫二丫。”季三未的笑容凝了一瞬，再次看過女孩，“二丫？”腦海中被刻意遺忘的某些畫面不受控制地湧出，稚嫩的童音彷彿已經十分遙遠，“三未哥哥，你來了我們家，吃了這個糖人，你就是我的哥哥了，以後就要罩着我。”季三未停了一下，二丫抬高小下巴，“嗯，是啊，是不是被我的名字震到了。”“嗯，你的名字和我曾經的一個小妹妹一樣。”二丫睜大眼睛，“啊，那她有我漂亮嗎？”季三未又笑了起來，小女孩的話真是不能讓他有一點感傷過去的機會，“你很漂亮，她也很漂亮，你們都很漂亮。”他有些無可奈何，二丫聽見似乎十分滿意，“你想吃糖人嗎？”

季三未突然問，二丫眼神頓時一亮，“哥哥要請我吃糖人嗎？”季三未挑眉輕輕點頭，“嗯，你想吃的話哥哥就頃你吃，你知道城中哪裏有賣嗎？”“我知道我知道！”二丫毫無防備，立即回答，興高采烈地在前領着季三未，季三未不緊不慢地跟隨，二丫的穿着明顯是窮人家的孩子，應該很少吃到糖人這種東西，“哥哥，就是那位老爺爺，他賣糖人。”二丫熟門熟路，帶着季三未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一條熱鬧的街道，手指着不遠處一名正在畫糖的老爺子，吞了吞口水，季三未應了一聲，“嗯，過去挑一個吧。”

二丫小臉霎時一亮，生怕季三未反悔一樣，迅速跑了過去，她似乎早就想像了這個場景千萬遍，卻最終站在攤前躊躇起來，季三未走上來，“不知道選哪個？”他揚眉調侃，二丫臉蛋皺成一團，滿是糾結愁苦，賣糖人的老爺子見攤前有了客人，停下手中動作，笑着問，“要買嗎？”季三未看去，發現老爺子剛才在畫的糖人竟是一隻兔子，他眸中不由自主染上興味，開口說，“老爺子，你能不能給這隻兔子再畫一根蘿蔔？”老爺子一聽，連連點頭，“可以啊。”

二丫好奇地投來目光，兩人站在攤旁津津有味地觀瞧起來，老爺子沒多久便描繪出了一隻栩栩如生的兔子懷抱蘿蔔的形象，季三未一挑眉梢，一邊的二丫興奮起來，“好啊好啊，我就要這個。”老爺子看向季三未，季三未點點頭，卻伸手拔了攤上的另外一根糖人，直接塞進了二丫的手中，二丫先是一愣，緊接着就瞧見季三未笑眯眯地接過了老爺子遞來的兔子糖人，付了錢后卻沒有給她，二丫立時明白了，把嘴一癟，“你一個大人還跟小孩搶東西。”

“我又沒和你搶。”季三未故作一臉無辜，理所當然地舔了一口糖人，剛畫上去的糖漿還未完全乾涸，在他的唇邊留下了些許痕迹，二丫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季三未還真沒和她搶，只是她想要，季三未不給她而已，不過她也只是說說，手裏拿着糖人，心中喜滋滋的，她假意哼哼，“這是老虎嗎？”她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季三未撇過一眼，他剛剛隨便拔下的果真是一個老虎圖案的糖人，嗯了一聲，抬頭看了看天，“快要下雨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哥哥，我可以自己回去。”二丫聽見也望了一下天空，猶豫着說道，季三未已經請她吃了糖人，要是季三未送她回去，說不定那時候雨已經開始下了，她不想讓季三未麻煩，季三未宛若看出了她的心思，笑了一下，“沒事，我現在也無事，就送你回去。”二丫想了想，她似天生就對人沒有戒心，沒有經歷過風雨，單純地如同一張白紙，終是答應下來。

一路上，季三未就聽着小女孩嘰嘰喳喳，周圍人流逐漸稀少，季三未明顯感受到這裏應該是炫花城比較偏遠的地帶，兩邊的房屋大多都已破舊不堪，“你怎麼不吃糖人啊？”他忽然發現二丫一直拿着糖人，但卻似一口未吃，他不禁疑惑開口，二丫沒停的聲音突地小了下去，看了看手中糖人，“我要拿回去跟我奶奶一起吃。”季三未愣了愣，“你平時和你奶奶一起生活？”二丫用力點了點頭，“我爹娘很早就不在了，爺爺也是，我就和我奶奶生活。”說著這些話，二丫似沒有什麼情緒，說到自己的奶奶時，她眼中有着明亮，季三未輕輕點頭，看得出來，二丫與她的奶奶相依為命，她的奶奶一定對她很好，季三未沒有再過多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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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今天收到站短！第一次簽約沒有過嗚嗚嗚，但還是得繼續寫，哈哈，也不知道啥時候能有人看到我這段話，哎，繼續默默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