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河川故(2)
夜半，外面已是燈火闌珊，而這陌川河底下卻不太平。
川流之下，一團黑影猶如無頭蒼蠅一般，到處瞎竄。那東西就像一團水草，但又確實不是水草，很明顯是個妖孽。
南沂堂帶着璃兮還有另一個隨從——瞳澈，三個人跟了那黑影許久。
“仙上，要不要抓它？”瞳澈冷着臉，話語之間毫無溫度。
璃兮瞥了一眼瞳澈，偷偷摸摸的在心裏笑。這個瞳澈，明明是個剛滿四千歲的小屁孩，長得還奶里奶氣的，卻偏偏要裝出老成的模樣。
“小瞳澈呀，咱們家仙上要是能抓住那玩意兒，早就抓了。”璃兮砸吧砸吧嘴，拍拍瞳澈的肩膀，臉上臉上就好像寫了一句：小兄弟，你太不了解仙上。
南沂堂在一邊，聽見這話一愣，然後臉就黑了。
雖說這話沒毛病，但是，他南沂堂！陌川河神！不要面子的啊？！
“璃兮，你貌似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南沂堂轉過頭，對璃兮挑了一下眉，嘴角還掛着壞笑。
此刻，璃兮只覺得眼前一黑，背後一涼，心覺不妙。“我不是，我沒有，仙上你別瞎說，我什麼都不知道。”
行，很好，求生欲很強。
南沂堂傲嬌的猶如一隻花孔雀，看到璃兮認慫還得意的哼了一聲。
“不過，仙上啊，這玩意兒你還是要儘快解決，不然賦神殿裏那位可是會找你麻煩的。”璃兮說的當然是神族之主。對於那個老頭子，他可是沒什麼好感。
說到這裏，南沂堂也正在發愁。這玩意兒四處亂竄，而且反應機敏，一有風吹草動就往水底鑽，還藏的賊隱蔽，真的太難抓了。
就在他發愁的時候，看見了河岸邊有一艘小破船，忽然靈機一動。那玩意兒貌似對女人有些興趣。
“嘿嘿，我們釣魚。”南沂堂機靈的小腦瓜里飄出一個大膽的想法。“走，回家綁魚餌去。”
“……”瞳澈和璃兮是一腦袋問號，根本不知道他們家仙上為什麼莫名其妙的要釣魚。
南沂堂眨眨眼睛，“哎呀，那玩意兒喜歡女人，還用我說明白嘛？！”
兩個小機靈一點就通。
“所以，仙上，你是要拿你撿回來的姑娘當魚餌啊？”璃兮自然是贊同他家仙上的想法，但又覺得這樣似乎不太道德。
南沂堂點點頭，“真聰明。”他一轉頭，瞥見璃兮那一臉糾結的表情，“哎呦，我不會害她性命的。我畢竟也是個神好嘛。”
“……”此一時，璃兮和瞳澈的表情出奇的一致，臉上寫的：我信你個鬼，糟老頭子壞的很。
“哎哎哎，你們倆這是什麼表情啊？我的可信度這麼低嘛？”南沂堂也是無奈，在屬下面前毫無面子，他這個神當的可真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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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棠池。
衍澤帝君是神族元老，賦神殿裏那位都要敬他三分。
六界安定之後，衍澤帝君跟神主要了九天之上的一塊地方，修了仙府，種滿了海棠樹，取名為棠池。
衍澤帝君在棠池施了法術，使海棠樹常年繁花似錦。夢星闌拜入他門下后，就是在花叢中長起來的。
原本衍澤帝君以為夢星闌在這種環境下成長，會跟其他弟子一樣活潑開朗。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傢伙偏偏喜歡冷清，還去攬了那晝伏夜出的鬼差事。
就因為這個，他老人家到現在還不願意搭理夢星闌呢。
“師父。”夢星闌回去睡了一覺之後，似乎是覺得幾天沒挨師父罵了，渾身不舒服，自己上杆子的跑來了棠池。
他換了一身白衣，裝的跟個乖寶寶一樣，粘着衍澤帝君，不要臉的討好。
衍澤帝君悄悄瞄了一眼夢星闌，故意咳嗽一聲。“哎呀，老夫這肩膀怎麼突然有點酸呢？”
夢星闌立刻心領神會，麻溜的給師父捏肩膀。“師父，這個力道還可以吧？”
哦吼，堂堂司夜神，這臉是掉地上了？
“嗯，還可以。”衍澤帝君捋了一把鬍子，點點頭。
良久之後，衍澤帝君總算是放過了他這個寶貝徒弟。“說吧，你好好的縱星宮不待，跑這兒來，想讓師父幫你幹嘛？”
自己的徒弟，還是自己清楚。這小子自從搬去了縱星宮，再回棠池，那就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夢星闌有些尷尬，悄咪咪的在那想：我表現得有這麼明顯嗎？算了算了，明人不說暗話。“師父，徒兒想問您一件事。”
“人間做亂的那隻狐妖，君上為何要讓我去抓？”說正事兒，夢星闌還是很嚴肅的，立刻收斂了剛才那副馬屁精的嘴臉。
衍澤帝君剛喝了一口茶，聽到狐妖二字，一時沒忍住，一口水就噴了出來。“啥？那老東西讓你去抓狐妖？”
“這個老不羞，死女兒奴，真是他閨女兒讓他幹嘛他就幹嘛。”帝君老爺子氣的鬍子都翹起來了，兩個眼睛裏都閃着火星子。
夢星闌看師父如此反應，更加疑惑了。“師父，你這話的意思是，讓我去抓那狐妖其實是蓮易的主意？”
“除了她還能是誰？這小丫頭片子，還神族公主呢，一肚子壞水，真是臟污了我神族靈氣。”衍澤帝君年紀大了，嘴就比較碎，說起話來就沒完沒了。
不過對於師父的吐槽，夢星闌完全同意。
“那狐狸跟蓮易有過節？”夢星闌挑着眉，看着正在罵街的師父。
“額……”衍澤帝君忽然意識到，他好像差點說漏嘴了。“算是吧。”他敷衍的回答了徒弟，然後在心裏嘀咕：可不是有過節嗎？還不都是因為你這個臭小子嗎？！成天就知道招蜂引蝶。
之後師徒兩個聊了許久，在夢星闌要離開的時候，衍澤帝君叫住了他。
“夢星闌。”衍澤帝君背着手，一臉嚴肅。“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娶那個蓮易，為師就跟你斷絕關係。”
嗯，夢星闌覺得師父想多了。“放心吧師父，徒兒眼睛好的很，千年萬年都瞎不了。”夢星闌回頭沖師父笑了笑，便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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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岸竹林，河神府。
“陳姑娘，你就放下吧，回頭讓公子看見會罵我們的。”
“是是是，陳姑娘，你是客人，還是去休息吧。”
陳可可用手背擦了一把汗，另一隻手裏拎着把斧子。“哎呦，跟我就別客氣了。我劈柴劈慣了，一天不劈就難過。”說著，她又舉起了斧子。
河神府眾人：“……”
“你們在幹嘛呢？”南沂堂回來就看見家僕都圍在一起，不知道在圍觀什麼。
眾人聞聲讓開一條道來，讓南沂堂看清楚那個正在劈柴的姑娘。
“怎麼回事兒？”南沂堂看了看周圍的家僕，眼睛裏滿滿的笑意，但為了他的形象又不敢笑出聲來，只能憋着，所以看起來，有些奇怪。
眾人驚，以為南沂堂要生氣，一個個的臉上彷彿都寫着：仙上，這真不關我們的事，是她自己要乾的！
陳可可感覺到周圍的變化，抬起頭，“你就是救我的人吧？”她打量了南沂堂一番，得出一個結論：這個男人是她長到這麼大以來見過的最好看的。
南沂堂也打量了陳可可一番，然後他就懵了，腦子裏在想：這個姑娘是誰啊？長得還可以。誒？我撿回來的那個丑姑娘呢？
不然說還是璃兮懂南沂堂呢，他很快的就猜到了他家仙上在想什麼。“仙上，這姑娘就是你撿回來的那個。”他湊到南沂堂耳邊，壓低了聲音提醒道。
“哦，不用謝。”南沂堂尷尬的笑兩聲，“姑娘，你還是把斧子放下吧，給他們留點事做。”
府里的主人都這麼說了，陳可可也不好再說什麼，乖乖的放下斧子。
南沂堂帶陳可可去了北苑，那裏有一方池塘，兩人就在水邊的亭子裏坐下。
“姑娘，在下姓南，名沂堂。你且在我府里休息，過兩日我遣人送你回家。”南沂堂溫柔一笑，做出一副翩翩公子樣子。
聽到“回家”兩個字，陳可可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我不回家。那些人太壞了。”
村裡人肯定都以為陳可可已經被河神收了去，如果她這個時候回去，肯定會被他們弄死的！
“……”這就讓南沂堂很難辦了。難不成要讓她一直住在河神府嘛？萬一哪天陳可可發現他就是河神，那豈不是很尷尬？
“不過，公子不必擔心，我不會賴在這兒不走的。”陳可可自然是看出了南沂堂的為難，畢竟她也不笨。
“我還有個舅舅，應該可以去他家住的。”說到這裏，陳可可自己都開始不相信自己說的鬼話了。她那個舅舅，恨不得永遠不要跟她有牽扯才好。
南沂堂點點頭。“那在下就不留姑娘了。”但是也要等我釣完魚你才能走！
後半句讓南沂堂吞在了肚子裏，沒敢說出來，他了不能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不遠處的花圃後面探出兩個腦袋，一個一臉冷漠，另一個滿臉的吃瓜表情。
“哎，阿澈啊，我怎麼有種預感，仙上跟這個陳可可掰扯不明白了呢？”璃兮用胳膊肘戳戳瞳澈，並且表情逐漸變態。
瞳澈對此表示不屑。然而，之後的事情證明，璃兮可能自帶未卜先知的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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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都，未央宮。
陰暗的密室之中，昏暗的燭光搖曳着。
玖靈盤坐在法陣中央，渾身散發著隱隱的紅光。他不時皺起眉頭，腦海里又浮現出了數千年以前的畫面：
神族引起戰爭，他的父君領着幾個哥哥出征。那時他還小，被父君鎖在了房間裏。之後他打暈了送飯的侍從，跑去了戰場。
然而，他跑到那裏看到的是屍橫遍野，是已經倒在血泊中的幾個哥哥，是神族之主那刺中他父君的心臟的一柄長劍……
倖存的士兵將玖靈送回妖都，繼任妖族之主。然而自他的父兄慘死的那一刻起，復仇的種子，在他心裏發了芽，他與神族，必然無法和諧共存。
現在的玖靈，還不能和神族之主抗衡，但是，他已經找了方法，相信很快就可以做到了。
未央宮外，夢星闌冷着雙眸，看着那座宮殿。晚風吹拂之中，他敏銳的捕捉到了異常的氣息。果然，神主的消息還是可靠的，之前是他失察了。
“這群妖怪又在搞什麼鬼？”夢星闌最近讓妖族搞得有些頭大，一會兒狐妖禍世，一會兒妖都異動。
他掐指算了算，然後眉頭微蹙。今日所布星象，又亂了。
因為喜歡安靜，夢星闌並沒有隨從，此時的縱星宮裏只有幾個侍者。所以，星象亂了還得他自己回去理。
他又瞥了一眼未央宮，淺嘆一口氣後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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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南沂堂鬼鬼祟祟的出現在了河神府後院。他觀察了一下，府里的人應該都睡下了。
找到陳可可的房間，他躡手躡腳的推開門進去。
陳可可早已睡熟了，十分安靜，但是這睡相……
大半的被子已經掉在了地上，陳可可睡在了床的對角線上，四仰八叉，睡姿囂張。
南沂堂也是驚了，滿臉的嫌棄。這場面看的他嚴重懷疑懷疑陳可可是個假的女孩子！他記憶力的女孩子都是文文靜靜的，哪有這般模樣的。
“算了算了，湊合著吧。”南沂堂搖搖頭，伸出手指，驅動靈力，在陳可可眉心點了一下。
陳可可被施了安魂術，陷入沉睡。現在就算你捶她兩下她也不會醒，所以南沂堂就這麼大搖大擺的把她扛走了。
陌川河畔，璃兮和瞳澈已經在等着了。
他們把陳可可放在實現準備好的小船上，讓小船隨着水流漂在水面上。然後，三個人躲進了河畔的草叢裏。
“哎，你們都看仔細一點啊。”南沂堂目不轉睛的盯着小船，也沒注意那兩個小朋友。
半晌，無人回答他，他才想起來回頭看一眼。
不回頭不要緊，這一回頭，就剛好對上了璃兮幽怨的眼神，給南沂堂嚇了一跳，差點叫出聲來。
“哎，你幹嘛？”南沂堂看那表情，覺得有些瘮人。
璃兮也不回答他，哼了一聲，瞥過頭去。
“仙上，他是在鄙視你利用女人。”瞳澈一邊目不斜視，認真的盯着小船，一邊替璃兮回答了問題。
璃兮思前想後一下午，最後還是沒辦法說服自己他家仙上的方法沒問題，並且深刻地認定，那是一個莫得感情的渣男！
但是鄙視歸鄙視，南沂堂的計劃他還是要配合的，所以就出現了現在這個情景：璃兮一邊“助紂為虐”，一邊冷着臉鄙視南沂堂。
南沂堂遭到屬下的鄙視，覺得有一點點的沒面子，現在又不能動手收拾他，怕打草驚蛇。誒，好難過啊。
這邊三個人正走神的時候，水底下有了動靜。
船底下有一個黑影游來游去，不時的還吐出一個大泡泡，弄得小船晃來晃去。
陳可可睡着睡着，就感覺自己漂在水上，晃晃悠悠的，還有一絲絲的冷。她想睜開眼，卻又睜不開，也動不了。
然後她就在心裏琢磨，這感覺貌似有些熟悉啊？怎麼跟那天被綁在船上一個感覺呢？我這是做噩夢呢？
不覺間，水裏那玩意兒伸出了兩根觸手一樣的東西，漸漸靠近陳可可。
“仙上，仙上！那玩意兒上鉤了。”璃兮瘋狂的戳南沂堂，差點沒給他肋骨弄折幾根。明明剛才還在鄙視南沂堂，現在卻又如此激動，這可真是個善變的男人。
南沂堂拍來璃兮的爪子，“善變的狗男人，拿開你的爪子。”他也是有小脾氣的！“隨機應變，準備抓它。”
水底下那玩意兒還沒有察覺到這是陷阱，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慢慢爬上了船。
就在它最後全身離開水面的那一刻，一邊的南沂堂忽然眼睛一亮，手掌猛然握起，緊跟着那艘小船突然化成了絲絲縷縷的光，又快速的織成了一張牢不可破的網。
璃兮和瞳澈二人飛身而出，一人一邊，調動靈力快速的收緊網口。然後，陳可可就被迫和那團濕噠噠的東西擠在了一起。
“任務完成，打道回府。”南沂堂踩着風，悠哉悠哉的飛出來，伸手抓住了網口，往家裏拖。
璃兮看了一眼網裏那個一身白衣的姑娘，再一次鄙視南沂堂。這個渣男，竟然沒給人家穿件外衫！
再看一看，嗯，還把人家跟水祟放在一張網子裏，也不怕人家被水祟吃了。“仙上啊，你看是不是要先把陳可可放出來？”璃兮看不下去了，覺得需要提醒提醒他家仙上了。
南沂堂眼珠子咕嚕一轉，搖搖頭。“不行。回去再說吧，現在打開網那玩意兒回頭別再跑了。”
那可是他好不容易抓到的，可不能大意了。
“……”璃兮終於知道了，他家仙上如今一萬兩千多歲，一個追她的姑娘都沒有，是有原因的！
回到河神府，南沂堂把網拖進書房。沒錯，是拖着走的，連水祟和陳可可一起。這是他第二次把陳可可丟在地上，使其與地面親密接觸。
“璃兮，去把鎖靈符拿來。”南沂堂坐下喘口氣，一抬頭卻發現璃兮在瞪他。“誒，算了算了。瞳澈，你去。”
“是。”瞳澈動作麻利的在書房的柜子裏翻出鎖靈符，貼到那黑漆嘛唔蜷成一團的水祟身上。
之後，南沂堂收回了靈力，那張網自然也就消失了。
靈力消失，陳可可也醒過來。
“哎呦。”陳可可還沒睜開眼，身體各處就傳來了痛感。她費力的爬起來，“哦吼吼，我的胳膊肘啊。”
掀開衣袖一看，胳膊皮膚都磨紅了。
南沂堂見陳可可爬起來了，驚覺大事不妙。還沒等到他再次施法讓她昏睡，陳可可先一步看見了他。
“嗯？南公子？”再看看四周，“這不是我房間，這是哪兒啊？”陳可可眼神里透出戒備。
這大半夜的，她怎麼還莫名其妙的挪了地方了呢？
她又看看旁邊，發現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上面粘了一張符紙。“那是什麼東西。”
誒，算了算了，回頭讓小狐狸洗了她的記憶。南沂堂也是懶得瞞，乾脆放棄。
不過要想讓晞幫忙，他可又要費勁了。這小狐狸精的很，肯定得趁機敲他一筆。但這些也是后話，小狐狸去送罐子，還得有些時日才能回來。
真是想想就讓人頭大。
“陳姑娘莫怕，那是陌川底下的水祟。”南沂堂伸手把陳可可拽起來。
“哦。”陳可可迷迷糊糊的點點頭，“嗯？那我怎麼跑這兒來了？”差點忘了大事。
還沒等南沂堂開口，碎嘴璃兮就把他的老底都給他揭了。
然後，南沂堂第一次見識到人類女孩子的戰鬥力。陳可可也不顧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畢竟這傢伙把她當了魚餌。
陳可可追着南沂堂捶了好幾圈，看的璃兮在一邊哈哈大笑。府里的家僕一個個的也被吵醒了，都伸着個脖子看熱鬧。
這下，南沂堂的面子丟的很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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晞送完了罐子，仔細觀察之後確定司夜神沒有在追趕她，就氣定神閑的御着風回了妖都。
進了未央宮，她才喝了一口水，栗塵就告訴她玖靈閉關了。
晞一想，算了，玖靈閉關了她就在這兒也是無聊，索性回了菻城。
李凌洲把顏墨傾的孩子照顧的很好，李家和顏家因為被洗了記憶，也不再有隔閡。全菻城的人，也只當顏墨傾是難產死了，沒有人再記得她是一隻花妖。
如今，顏墨傾曾經存在過的證據只剩下李家後院裏那棵，已經枯死了的瓊花樹。來年盛夏，再也不能見它繁花滿枝。
至於那肖景，玖靈親自給他下了詛咒，且有的倒霉呢。
晞回到琳琅閣，推開門，迎面而來一股灰塵味，讓她不自覺的捂住鼻子。“我這才幾天沒回來，這灰塵也太大了。”
打掃一番，時間也不早了。晞躺在床上，淺淺入眠。
窗外月光皎潔，窗對面的屋頂上，坐着個翩翩公子，衣白勝雪。他手裏握這一個青瓷酒瓶，有一口沒一口的喝。
夢星闌不解。師父說這狐狸與蓮易有過節，但他又實在想不出，那清高的八公主為何會與一隻平平無奇狐妖結仇。
最主要的是，她們倆有仇，為什麼要拿他當槍使？他只想安安靜靜的布星，何必這麼為難他呢？
遠遠的看着入了夢鄉的晞，夢星闌也有了倦意，他就這麼隨意的躺在屋頂上睡了過去。
“星闌，星闌……”睡夢中，夢星闌彷彿聽見有個聲音在耳邊輕輕喚他。
朦朧之間，夢星闌看見一個女子站在萬丈懸崖邊，身着嫁衣。那嫁衣，紅的刺目。冷冽的寒風，吹着她的衣衫，她看起來也是虛弱的可憐，在那風中都有些站不穩。
“你是誰？”夢星闌問她，不見她回答。他想伸手抓住她，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無法靠近，亦無法看清她的面容。
“星闌，來生再見……”那女子縱身躍下懸崖，漸漸消失在山間水霧裏。
此一刻，不知為何，彷彿有一把刀生生的扎在了夢星闌心上，那疼痛，難以言喻。
第二日，晞醒來，外頭艷陽高照，是個好天氣。
至於夢星闌，早就不知去了哪裏。
晞美滋滋的吃完早飯，正伸着懶腰，忽然就收到了南沂堂的傳訊，讓她去江湖救急。
“堂堂河神，竟然要求我一個小狐妖幫忙。”晞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剛開口吐槽南沂堂兩句，抬眼一看，就見他頂着個熊貓眼，可憐巴巴的看着自己。
“河神大人啊，你這是……”晞伸手戳了一下南沂堂的傷口，給他疼的一激靈。
南沂堂都快被逼瘋了。他暗戳戳的指指陳可可。“晞，救命，把她記憶洗掉！再讓她打下去，我就廢了。”這個女人下手是真的重，只一拳就給他畫了個黑眼圈。
“河神大人，你怎麼怕一個凡人啊？還讓人家打成這樣？”晞看南沂堂如此狼狽，她有點想笑，但是不敢笑出聲，要給南沂堂面子。
南沂堂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跟晞一通訴苦，完全不管旁邊是不是還有別人。反正陳可可讓他施了法暈過去了，他暫時天不怕地不怕。
“你是說，這姑娘的體質使她很難受法術控制？所以你只能單方面挨打？”提到單方面挨打，南沂堂整張臉都黑了。“所以說過不了多大會兒她就該醒了吧？”
“不過我說你也是，你跟人家道個歉不就完了嗎？搞這麼複雜。”晞環抱着胳膊，翹着個二郎腿。
南沂堂好慘一神仙，求妖怪辦事還要被懟。“晞，你這麼善良，怎麼忍心看我受欺負呢？這陳可可是那白月村要獻祭給河神的，回頭再讓她知道我就是河神我可就完蛋了。”
“嗯？”晞一愣，“怎麼了，你堂堂河神還見不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