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捕奸

第六章,捕奸

記憶里,那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僅有的春日假期,是蒙納最興奮的假期,在懷來那個被取消的假期之後期間,春天的興奮接踵而至,那期間,接連的,他親身體驗了共和的力量,懲惡揚善的痛快淋漓,那真是個令人躊躇滿志蕩氣迴腸的春天!夏添去懷來找蒙納三人,是奉命召回蒙納接手偵辦張家口久而未果的刺殺歐陽立案。故爾,原定一月的假期被取消了。陸軍部公文里給蒙納的新頭銜是,陸軍部張家口〈歐陽立案〉專差全權偵辦校官,召他回北平的夏天校官是他的助手。幾天後還是那個春天,那個春天的早八點,張家口警督署坐滿偵辦警員,府警督於奇領兩位身着校官軍裝的青年校官匆匆走入,眾警員肅然起立。諸位請坐。於奇警督咳一聲擺下手,向部下介紹下兩位新到校官大人,這兩位,蒙校,夏校,陸軍部專差特命全權偵辦校官,即今此時起,張家口歐陽立議員被刺殺一案,由蒙校官夏校官接案全權偵辦,府署謝就騰謝總督大人,奉諭大帥府陸軍部令,蒙校夏校特命全權偵辦此案,偵辦期間,署府衛隊軍警一體聽調,凡被指涉本案嫌犯,可不經府署議會直接抓捕,偵辦幹員有不稱職者,就地解除職務,包括我在內,特此明訓,請諸位聽明白。明白!警員們答。聽警員回答,於奇笑對蒙納躬下身說,好,蒙大人,請開始吧!蒙納官嗯一聲,掃視下兩邊警員問:於警督,除新到我們倆外,原參辦警員共有幾人?我在內,計二十二人。今天,到齊,請蒙大人示訓。於警督笑回。好,開始。蒙納略一點頭。現在,先期調整偵辦勤務,第一,參辦警員二十二人,一律換下便服,各按配置裝備着裝到位,武裝整齊。第二,着裝完備后,由於警督署領,待命集訓處隨時聽調。第三,由於警督陪同夏校官,持陸軍部令面見謝總督,抽調一連府署衛隊,配置警署聽用,第四,案檔文卷,除原辦案檔外,請於警督持陸軍部命令,親至署府,把署府中高層職官履歷檔案一體調來,在案備閱。明白了嗎?明白!好吧,即刻行動。蒙校官面無表情,起身對身旁於奇警督略—示意,於警督,就請吧。回頭吩咐隨來夏校官,你,配合於警督,—起去府署。歐陽立刺殺案直涉張家口首富,府衙第三號人物,副議長裴尤,裴尤,前清總理衙門兵部書辦,清亡隱退返鄉,家財巨富,袁世凱代清后位居張家口議會參議員,手下跟奉一幫清室遺老遺少,勢力可左右張家口府署組閣,非同小可。歐陽立,南方革命黨名人,老同盟會員,早年留歐,回后追奉三民主義力推孫中山宋教仁,於裴尤勢同水火。故案發後張家口謝就騰督軍儘力拖延回護,而這次,陸軍部差姓蒙姓夏的來,於警督料定,裴尤在劫難逃了。事前,於奇請命謝總督此次辦案意向。謝總督一翻眼,按大帥令,由姓蒙姓夏的全權偵辦,你全力配合,查到誰,是誰,即刻抓捕,不於姑息,聽到沒?是,大人,但,此前可是以保為上…於奇吞吞吐吐問。謝就騰臉一拉道,此前是此前,現帥府有令,凡有阻帥府於南方議和勝出者,一體剷除,我豈能還保他。此後,於奇才知,歐陽立遇刺南方大嘩,提出不查出兇犯驗明正身,即退出談判,不惜魚死網破。袁帥指令速查速破,不得維護,原本親派衛隊長來,后改由陸軍部長官處處長領銜,陸軍部派員坐地偵破,長官處處長有南方蔡鍔背景,結案足以使南方信服。三天三夜,蒙校官幾乎徹夜未眠,拉着一張閻王臉查檔閱卷,而一起來的夏校官,本來職司共同查卷,但從第一天起,蒙校官只給他一件任務,取卷放檔,端茶備飯。三天內只和夏校官說—句話,那是第二天一早,夏校官着裝上忘擠了風紀扣。立正,蒙校官低喝一聲,然後指指他的風紀扣。唔,噢,這裏,一大早不就咱倆嘛。夏校官嘟嚕一句。但這裏是警署,不是匪巢。你是陸軍部差官軍校,不是百姓。蒙校官冷冷回。第四天夜,逮捕兩名嫌犯,直接實施刺殺本凶。是張家口兩名李姓本土管帶,地方頭面人物。蒙校官命當即砸上死犯鐐銬,嚴審一夜后,第五天一早推出監押,李犯八十歲老爹哭攔哭求,拉住李犯不放。這…余警督面有難色。蒙校斜睨一眼,妨礙公務,一體收押,不得憐憫縱護。蒙校,對家屬,是否…太冷了些?看人走後,夏校官似有異見,一旁低聲提醒。太冷,1899年、1900年,你去過廣州城嗎?你見過清兵是怎樣把革命黨滅三族,—族人都被按在木凳上,一連砍下三十顆革命黨人頭顱嗎?而且不許收屍,任餓狗撕食…蒙校官眼露寒光。但,此—時…我們,是否,是否…夏校官有些惑然。別是否了,歐陽議員不就是此—時?這裏不是教堂。孟校官毫不為動,冰冷依舊…第六天,連夜抓捕裴尤,但裴尤跑了。又是一不眠之夜,蒙校官眼不離卷手不離筆,一直在查擋案核對資料,傳人問訊。獨力偵查掌控,這一點夏校官知道原因,蒙校官不相信張家口府署任何官員,裴尤的勢力盤根錯節,在確定行動之前,絕不可讓任何本土人知道動作詳情。午夜三點,蒙校官通過裴尤案檔及問汛親族,最後確定出裴尤逃跑藏匿地點,督軍謝就騰親帶衛隊去抓,但,沒人知道蒙校官給出的裴尤逃跑路線、藏匿地點是否準確,是否能一舉抓捕,而有一點共知,此一去抓捕落空,十天的偵破期內,抓捕主犯己不可能,而原凶未捕獲之前,無可即刻處置兇手。南方必藉此繼續施壓,輿論也不信服。謝就騰帶兵走後,夏校官眼中的蒙校官,繞案徘徊未曾沾一下椅子,可知,其心中焦灼沉重…蒙校,是否該再設定—條抓捕方案、地點呢?夏校官小心翼翼提示。但得到的回答是一句冷冷的:不!神態語言,冷酷的自負自信。夏校官不知蒙校官何以這樣確信自己,但他知道問題的嚴重性,此次抓捕形同孤注—擲,贏則贏,不贏則滿盤皆輸。難熬的十二個小時,時鐘擺動着一秒一秒過去,早上上午,中午下午,沒有音訊,第二天傍晚,於奇警督闖進警署啪一立正,報,裴尤抓回。此時,眼圈發黑的蒙校官,終於透出微微一笑。唉!一周內唯一一笑。夏校官心嗵—下猛一松。九天,九個日夜合作,夏校官眼中的蒙校官,這個女人,男扮女裝的女教官、女校官,是一可欽可服的人,又是一不可近很難近的人,這個人,有將帥的處置果決,又有殺手的冷酷。無可否認,蒙校官有女人的真實,但,系打印象中,夏校官實在看不出蒙校官那地那點,有過女性共有的溫柔。也正因為此,職業的特殊人的特珠,夏校官對這位有黑鐵剛性的女性,更加鍾情,甚至知道這種鍾情很可能是一廂情願,但他寧願堅守,並期待有奇迹發生…結案后第二天,上午陽光明媚。蒙校官意外邀請夏校官去張家口郊外踏青。走吧,去山麓林地走走,看看張家口的自然界,蒙校官目視前方含笑招呼,瞧,陽光亮亮的,今天真好…邀請一起踏青,這對夏校官真是突兀恩賜,可求而不可得,他一直在盼這樣的機會,只有這樣單獨相處的機會,才可能有奇迹發生,今天是第—次,他不知道會否有奇迹,但他決定要設法嘗試,即使被冷拒,他至少可以對他的心中人—吐心聲…兩人連袂在山麓邊走邊喁喁低語,一路說雲南陸校同學,說武昌起義,說孫中山,說共和社會,而夏校官急欲聽的,這個女生對他這個男生的感覺,至少是接近溫馨類話,蒙校官總不提到,有幾次,夏校官主動扯到這字眼上,蒙校官總是一閃而過,夏校官不相信蒙校官看不出一直來他對她的心意,或者說妄想,但又不見對方有絲毫表述。中午,蒙校官突然又邀請夏校官共進午餐,夏校官猜不透此釋放信號。但—頓飯後,夏校官終於感知,蒙校官不僅僅有黑鐵冷酷,而女性溫馨同樣濃重,可知一直以來雙方心中都已有了你和我,關鍵在,此職業彼時彼刻,遠非談情說愛時候。臨別,夏校官收穫了一張幾近否定的愛的照片。和照片后八個親筆簽字〈共和確立,愛始可期〉。—玉照八個字,多少無限甜蜜遐想,而夏校官第一體會是,此遐想有多麼漫長冷酷,冷酷漫長…回北平后,蒙納就此於夏天分開,分開的理由兩個人都知道,上天給予青春男女生的生理細胞兩人無不具有,國家現實動蕩不定,雙方都身負重大責任,在實現烈土遺願之前,談情說愛類同罔顧十六位烈土的背信棄義,不可允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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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納和她的二十五個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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