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塵

灰塵

與剛去茶清苑的時候不同,此刻的天空陰雲密佈,根據天氣預報所說,今晚少不來一場雨,現在如此可怖的天氣硬是一滴雨都沒有,頗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意味。此情此景不免讓楊左青想到生了氣卻無言的姑娘,前一秒還在你懷裏撒嬌,說著世上最可人的話語,后一秒便一言不發,問她緣由卻道是“沒事”,表情確是一副要人哄的模樣,讓人無從下手。

楊左青想着,笑了,他想起了自家的侄女楊幼唯,小姑娘活潑朝氣,但並不如以上所述那麼嬌氣。事實上她的父母很早就離婚了,母親去了國外,於是從此就跟着父親,很多時候都回來他家玩,直到有天父親患病去世,將這獨女託付給了自己。只是警察的身份還是剝奪走了一個叔父留給侄女的時間,楊左青經常因為大堆的事務忘記去接侄女,楊幼唯經常在學校的自行車棚下躲雨,時間久了,楊幼唯就自己學會了騎自行車回到了家裏。

她從小就野,經常惹事,但萬幸的是楊幼唯並沒有因為這些而誤入歧途,她甚至在同一時期比別人更加成熟,對許多事情也看得開,也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這讓身為叔父的楊左青倍感欣慰,然而童年的種種使楊左青知道表面活潑的天使內心的冷淡和堅韌,這又讓他覺得愧疚不已,他依舊希望侄女富有同齡人的天真與童趣。

他轉而變了神色,刑見歸望着楊左青對着天空苦笑,想來是想到了什麼事情,他開口催促道:“走快點吧,這天氣不大對頭。”

楊左青反應過來,很快兩人在一幢破舊的樓前停了下來。這裏便是顧堂母親的居住地,他們跨上了四層樓的台階,按下了門鈴,一個女人過來開了門,她年紀很大了,但從良好的皮膚狀態可以看出她保養得很好,且年輕時是個美人。然而不匹配的是房間裏頭雜亂得很,衣服被隨手丟在沙發上,地上滿是啤酒瓶子,茶几上的餐巾紙像風乾了很久,看上去硬邦邦的,旁邊還有未清理的外賣盒子和油漬,刑見歸遇到的許多犯人都有這樣的生活細節。

屋主得知來者是來打聽她兒子的消息的,撇了撇嘴,不情願的描述了以前的事,其間還提到了他的兒子顧堂曾經拖着滿身淤青和血痕的身體向自己的母親求救而自己並未理會。

楊左青詢問她為什麼不管自己的兒子,這個母親滿不在乎的表示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的,沒什麼可稀罕的,比起這個,她更在乎顧堂能夠早點出來打工,來給這個家添一份經濟來源,不要再讀那無用的書。她甚至埋怨自己的兒子不作為,受了欺負也只知道找自己。

刑見歸聽着這個尖酸刻薄的女人的陳述,從中得知了這個家庭的大致情況,顧傾茴的父親在原配父親病逝后,又娶了這個所謂的繼母,之後生下顧堂,但這個繼母從未管過兩個孩子,因此小時候的顧堂可以說是姐姐顧傾茴帶大的,之後繼母和父親離婚時,帶走了弟弟,而那時的顧傾茴已經出國發展,是在弟弟患有精神病已有一年時間了才回到國內。

顧傾茴在後來一段時間內有沒有調查過當年的真相還不能確認,但有一點十分明確,,那就是那場校園暴力的確存在,,刑見歸打算接下來去顧堂的學校打探一下消息。

刑見歸睥睨這那個冷漠到極致的母親,她視自己的兒子如同這一屋子未處理的垃圾,油漬,如同那滿地的灰塵,彷彿存在於身邊,卻又視而不見,可以讓它繼續存在,也可以在突然想到的某一個瞬間用手講它們抹去,丟入蒼蠅成群,臭氣瀰漫的垃圾桶中。

他沒有替那個仍在精神病院裏的男孩譴責這個母親,只是默不作聲地和楊左青離開了這個淹薺燎菜,神憎鬼厭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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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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