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奇怪的信件
黃昏,已是晚飯的時間,小巷子裏頭飄散着油煙味。小丁一瘸一拐獨自走着,時不時停下倚着身旁的自行車喘口氣。
“喲,這誰家的孩子,這是怎麼了,傷的這麼重,被誰給打的,太慘了。”一個胖大媽提着一個菜籃子路過說道。
她身邊一個高瘦的女人接上:“誰知道,那娃很早就住這裏,據說他父母一年到頭都沒來這裏一趟,這孩子擱這裏也不知道是誰在幫忙照看的,三天兩頭被別人欺負,怪可憐的。”
胖大媽搖搖頭喃喃道:“哎,真是個孤苦伶仃的娃,他爹媽也忒不負責了。你瞧,他這麼瘦弱,又無依無靠的,在學校能不受欺負嘛。”
“走了走了,他爹媽都不管他,要我們心疼個什麼勁?趕快回去做飯了,等下我家裏那東西又要殺豬般叫了。”瘦女人說完,就拉着胖女人匆匆離開了。
小丁聽得心裏一酸,他起身推着自行車繼續走。前面就是他的家,確切的說是他的住所。一棟老舊樓房,貼着牆壁有一道生滿鐵鏽的臨時鐵質樓梯,爬上樓梯打開一扇木門,裏面就是他的房間。房間裏沒什麼東西,大約10幾平方米的樣子。一張木頭桌子,一個老式的壁櫥,還有一張小床,幾乎是這個屋子裏的全部了。這間寢室是向樓下的張禿子租的,因為地方偏僻,空間不大,所以房租很便宜。
小丁走進房間后鎖上門,艱難地在他的床上躺了下來,渾身上下每一寸都在發痛。他喘了口氣,想到剛才兩個大媽的談話,心裏就有種說不出的心酸難受。他母親在他出生不久便離開了人世,然而父親又常年不在身邊。他望着灰綠色的天花板心裏問道:“我的父親在哪裏?他真正在乎我這個兒子嗎?以打工為借口對我不聞不問,除了隔段時間寄點生活費給我,他還給過我什麼?為什麼我就和別人相差那麼多?為什麼我就要天天被別人欺負...”
想到這裏,小丁不禁掉下眼淚,他翻過身子,靠着枕頭輕輕抽泣。
“篤篤篤....”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小丁擦了擦眼淚大聲叫道,“誰啊?”
門外沒了聲響,好像是某個惡作劇的小孩子敲完門就撒腿跑了。
“肯定是張禿子,這老頭喝醉酒稀里糊塗老是跑上來敲我房門收房租。上個月的房租不是剛剛交過,這個糊塗蛋,不理他。”小丁又躺了下來。
他又躺下,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唏唏嗦嗦”的聲音。
“這個張禿子,究竟在搞什麼鬼?”小丁又起身下床,準備開門大罵這老頭子一頓。他走到門前,看到門縫裏夾着一封信。小丁取下信立馬開門,但是一個人影都沒有。
小丁皺了皺眉頭:“難道剛才敲門的是快遞員?”他又關上門回到屋子裏,走到桌子跟前仔細打量着這封信。
這信封是用牛皮紙做的,上什麼都沒寫,顯然並不是快遞員塞的,那會是誰往自己房門裏塞的?他疑惑地拆開信件,只聽“叮”一聲,信封里掉落出一個東西。他彎腰撿起來仔細的看了看,是一枚金屬片,材料好像是黃銅,還有一點銹跡。這塊金屬片形狀像一片樹葉,又像一滴水,上面還刻着些奇怪的聞路。除了這麼個金屬片外,信里還有一張地圖。
地圖不是什麼世界地圖,畫的很簡單也很潦草,上面標註了兩個紅點,其中一個點像是標記在群山裏頭,而另一個點標記在這個城市的邊緣。
小丁仔細的打量了下地圖,吃了一驚,這個標記在城市裏頭的紅點,不就是他現在所處的位置嗎?旁邊有個破舊的老公園,地圖上居然也標明的很是詳細!而另外標記在山中的紅點在則是在白松山附近,幾座山的中間還標着個大湖泊。離白松山不遠處是個叫虎首山的景區,曾經學校組織春遊去過那邊,而這幾座山並沒有通盤山公路,所以人煙稀少,沒什麼人上去。地圖下面還標註這幾個小字:請帶着金屬片,按照地圖路線到這裏來,有人接應你。
“難道這是張藏寶圖?”小丁又是驚奇又是疑惑。“等等,現在這個年代,藏寶圖什麼的也太玄乎了,天上掉餡餅的事也不可能輪到我啊。”他還是立馬認清了現實。
“難不成……有人在監視我?又或者是黃毛一伙人的惡作劇,又要來找我麻煩?”他下意識地將這封信與黃毛等人聯繫在了一起。
“沒錯!除了他們一伙人不會有別人了,他們肯定是引我去那裏,然後再痛揍我一頓!”想到這裏,小丁的臉因憤怒而扭曲起來,臉上的傷又開始在隱隱發痛。
“去你媽的!”他轉手將地圖揉捏成一團,與金屬片一同扔進了桌子底下的垃圾桶里。他拉開抽屜,取了消毒根棉簽和一瓶紅藥水,照着牆上的鏡子開始清理傷口。
鏡子裏的他幾乎連他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望着五個鮮紅的手指印,小丁摸了摸被胡婷婷扇腫的右臉。這五個鮮紅的手指印不僅打在他的臉上,更是直接打在了他心裏!一種赤裸裸的侮辱,一種被當猴耍的感覺,一種人格被碾在地上踐踏的感覺!一想起這個,他忽然像發了瘋一般,一拳擊碎了掛在牆上的鏡子,紅藥水打翻了一地。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抓着頭髮,盯着着垃圾桶里的紙團咬牙切齒。
撇開被揍不說,被一個暗戀的人這般侮辱,還是在如此大庭廣眾下,這口氣小丁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他的心已被傷透,這一系列的事已經在他心裏劃了條不可逾越的溝壑,他忽然有了與那幾個人同歸於盡的念頭!
“耍我,羞辱我是吧?好!那就來個徹底一點的!”
“啪!”小丁一巴掌打翻了眼前垃圾桶,拾起金屬片和那張地圖。“好,白松山就白松山,明天一早我就來!一定要跟你們這群臭傢伙們做個了斷!”
一夜過去,第二天天一微亮,這個簡陋屋子裏的少年就已準備好了一切出門。小丁將金屬片,地圖,一個水壺,一把水果刀,少許乾糧,一些零錢塞進一個破舊的書包里。然後背着書包鎖上門出去了,他決心不管對方是誰都要去那裏看一看。
“喲,這麼早?”
小丁走下樓梯,張禿子正在刷牙,說話時,泡沫差點沒噴到他身上。
“咋的,看着這架勢要出遠門吶?”張禿子噴着泡沫繼續問道。
小丁頓了頓問道:“張伯伯,昨天可有誰來找過我?”
“昨天?沒有啊。我一直坐這抽煙喝茶,沒見什麼人來找過你。”張禿子笑嘻嘻回答道。
“噢,沒事,我走了。”說完小丁便快步走了出去。
“哎...”望着小丁漸漸遠去的背影,張禿子搖頭嘆了一口氣。
清晨的汽車站人不多,大多一些是進城趕集市的人。小丁坐上了一輛開往白松山附近的中巴車裏,望着窗外那些忙碌的人開始發獃。
沒過多久,中巴車緩緩發動,發出“嘟嘟嘟”的噪聲,然後他便坐着中巴車慢悠悠的駛出五賢區城區。
小丁望着窗外的風景開始犯困,不知不覺中睡著了。忽然,小丁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懸崖邊上。好高的崖,四周都是崢嶸的山石,中間卻有條很深的山澗。往下望去,深不見底,令人渾身發軟。他回頭,只見身後不遠處有兩道人影,他感覺這兩人是他值得信賴的人,有他們在小丁安心了不少。他們過來牽住小丁的手告訴他宿命的安排就要來到,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害怕。
小丁儘力去看清他們的臉,卻始終模模糊糊。但是他能感覺到這就是他的父母,他已經緊緊抱住他們,淚水已經控制不住的流下,他好想告訴他父母,他非常思念他們,他再也不願與他們分開。孤單且被唾棄的生活已經使他絕望,要走請帶上他一起走。
“啪啪啪……”頃刻間,懸崖上的山石紛紛裂開,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小丁與他父母分割了開來。小丁奮力撲向他父母,可是中間像是多了一道透明的屏障,將他隔成孤身,怎麼也過不去了,然後他就開始迅速下墜。
“不要害怕,不要放棄,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你會遇到守護你的同伴,會擁有自己羈絆…”這個聲音回蕩他耳邊,隨後越來越輕...
“喂!”小丁忽然被拍醒,原來剛才是一場夢。車上收費的大媽半蹲着看着他,問道:“到底站了,娃子,怎麼嘞?做噩夢咧?還嚇哭了撒?”
小丁揉了揉眼睛,望了望窗外,路牌上寫着“石橋村”。沒錯,已經到了底站。
“不好意思,大嬸…”他擦了擦眼淚,匆匆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