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接應的人
晴空如洗，小丁下車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頓時精神振奮，神清氣爽。他挺了挺腰桿向石橋村走去。
石橋村位於虎首山腳下，也是離白松山最近的一個村子。虎首山緊挨着白松山，是五賢區郊外一個很出名的風景區。這兒山青水秀，環境異常優越，村子的東邊有一條大河，蜿蜒曲折的大河盡頭是一道瀑布。這道瀑布很是精妙，瀑布水是直接從這座虎首山體裏傾瀉而出的，且水流量極大，上萬噸水衝擊到河底下，直冒白汽。而虎首山的構造就更妙了，山峰高高向前隆起，猶如一隻上古洪荒時期的猛獸咆哮在這山顛之上，從側峰望去又像極了虎頭的輪廓，栩栩如生，顧名思義虎首山。自從十幾年前的某個夜晚，虎首山內忽然傾斜出如此大量的水之後，虎首山名氣大增，每日來往遊客的絡繹不絕，在欣賞虎首山精妙構造的同時又無不讚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所以，虎首山瀑布后藏有什麼常常成為遊客討論的對象。有人說瀑布後面是一個山洞，就好比美猴王的水簾洞一樣，洞內藏滿了奇珍異寶；而較為迷信的人說瀑布後面住着一位山神爺，保佑石橋村風調雨順，青山綠水永不枯竭；還有人說瀑布後面什麼也沒有，除了模樣奇特，其實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岩石。地質學家也因這一奇觀多次勘察虎首山，如此源源不竭的水流究竟從何而來？可除非長出一對翅膀飛入這“虎口”中去瞧一瞧，不然誰也說不清這瀑布後面到底有什麼。而上這個虎首又談何容易？山峰高達三百多米，周圍幾乎是垂直平滑的山石，要麼爬到虎首山往下跳，要麼長出翅膀飛上去，不然怎麼也進不到虎首里去。即使能夠有辦法上去，又怎麼趴地開這湍急得瀑布？
小丁當然不去思索這種問題，他拿出那張地圖，又平展開來仔細觀摩一番。白松山的位置確切的來說在虎首山的背面，也就是說，要到白松山就必須從邊上的小山路翻過虎首山才行，地圖上的這個大湖泊就在白松山與虎首山的山坳之中。
經小丁詢問，上虎首山的路只有一條偏僻細小的古道，古道用一塊塊青石鋪成，已經很少有人走，現在長滿了野草青苔，又濕又滑。
小丁穿過石橋村，踏上那條古道。越往上走，道路變得越窄，兩旁植物生長茂密，到了半山腰時已經僅能容一人通過，再上去幾乎都找不到這條路了。
“這不會是李楠那幫人的惡作劇。”小丁拿水果刀撥弄着茂密的植物自言自語，然而他卻依然大步向前邁。似乎那個奇怪的金屬片跟那句話冥冥之中有股神奇的魔力牽引着他去尋找那個地方，彷彿到了那裏就會有另外一片天地。
轉眼已到正午，太陽已高高懸挂在頭頂，這會兒是人們最不想出門的時候。在這山裡摸索着前行，猛烈的陽光足以把人的皮膚灼傷，蜻蜓般大小的山蚊子在周圍飛舞。
整座山似乎也已經被烤得冒着熱氣，小丁更是被烤得不輕。他腦袋上的滲出的汗水就像一瓢水從頭頂澆下，已經使他的眼睛都睜不開了，他不時的擦着流進眼睛裏的汗水，前方朦朦朧朧看不清楚。
身體裏的水分蒸發很快，小丁嘴裏異常的乾燥，嘴唇已微微有些開裂。他停下取出水壺喝水，這已經是他第十六次拿出水壺喝水了，照這個速度，沒到虎首山頂水就會被喝光。
他終於累得走不動了，慶幸的是此時已翻過了山頂。虎首山背後的石道卻出乎意料的寬敞了起來。他找了個相對平坦的地方坐了下來。汗水還是一滴一滴順着他的臉頰流下，滴落在土壤中。他用手指搓起那裹着汗水的泥土苦笑了幾聲，咬了咬又撐起身子繼續朝目的地走去。在這火爐一般的大地中行走，小丁才會忘了去想昨天的事。最好的方式，或許就是不知不覺中沒了知覺，沒了痛苦，當然也不會去想任何事——死人當然沒法想。但是這是懦夫所做的事...小丁不會就這麼結束自己的生命，他已決心不會低頭！
又是走過一片崎嶇的山路，從陡峭的岩石縫中滲出幾條清澈的泉水，小丁用手掬起山泉牛飲了一番，山泉格外甘甜可口。“應該快到了...”他仰着頭輕聲說道。
現在是下午兩點，從小丁出門到現在已經過去將近九個小時，他翻山越嶺，途中卻幾乎沒有休息，這精力跟體力連他自己也覺得非比尋常。
他拿着水果刀砍着比他人還高的雜草植物，一邊砍着這些雜草，一邊必須提防着蛇蟲蟻獸。隨着漸漸深入，已經可以看到那個湖泊了。各條溪流從白松山與虎首山內流出，一同匯聚到兩山的山谷之中，形成了這個又長又窄的湖泊。湖泊總長長達千米之餘，寬兩百米左右，水質澄清，倒印着藍天白雲和山樹，着眼望去望過去就像一條碧綠的巨龍橫卧在二山之間。
山谷的下坡的路太過傾斜，小丁幾乎已是貼着地面滑落下來的，不多久就已經到了湖泊的邊緣了。他已靠着一棵大樹，喘了幾口粗氣，看着山下面的地形：水連着山，山連着水，根本沒有地方落腳，當然也絕對不會有人到這種地方來。
那麼接應的人會在哪裏？小丁此時已是面色蒼白，感覺暈暈沉沉，有明顯的中暑跡象，他沒有在攀爬虎首山的山路上暈厥過去對他來講已算是個奇迹。他伸手從背包里掏出那金屬片又瞧了瞧，心想：“這東西暗藏了什麼玄機？”
小丁看得出神，不知不覺左邊頸部漸漸傳來一陣潮濕冰涼的感覺，他下意識的用手去摸，一根細小濕滑的東西被他握在掌心。他用力一扯，只見一條有拇指粗細的蛇被他扯了下來。這條蛇全身碧綠，蛇頭呈三角狀，稍有些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是條毒蛇，而這條毒蛇剛才正對着小丁脖子吐露着蛇信！小丁頓時被嚇得魂飛天外，“啊呀！”大叫了一聲，一時間，毒蛇被他用力甩了開去。他急促地起身倒退幾步，不料山路又陡又滑，他沒抓住什麼樹榦，一個釀蹌竟然朝下翻滾了下去。他頓時驚慌失措，一路狂抓，抓碎了草葉，抓住的小株雜草植物根本不受力，被連根拔起。幾乎垂直的山坡，他就像個皮球一樣從上面滾落了下來，“撲通！”一聲，直直掉入了湖泊之中。
溫熱的水包裹着小丁，他拚命掙扎，雙腳用力踩着水。幸虧背上的背包有浮力，讓他沒有沉下去。他顯然不會游泳，只能大聲呼喊道：“救命啊，救...命，嗚...嗚...”
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哪有什麼人來？“我今天就要結束在這裏了嗎…”小丁心中發慌。
過了將近半分鐘，隨着體力的大量流失，小丁的掙扎已越來越弱...他漸漸脫力，嘴裏鼻子裏嗆進太多水。無法呼吸到空氣已經使他難受萬分，再過個幾十秒鐘也許就要被淹死在這裏。他辛苦趕路到這裏就落得個這麼個下場？
就在此時，突然背後有股力量拉扯着他的背包，隨後將他的人跟背包和人一口氣提了上來。小丁被拖了上岸，此時此刻的他卻已經脫力暈厥過去，奄奄一息...…
“喂，喂，你快醒醒！”小丁耳邊傳來一個聲音，他朦朦朧朧聽到了，卻怎麼也醒不過來。他感覺自己全身上下每一處都灌滿了鉛，好沉好沉。
“糟糕！”那人快速用手疊放在小丁的腹部擠開始向下壓，“喂，撐住啊！”腹部受到擠壓，小丁口中吐出了幾口水。
“啪啪啪...”這人擠壓完之後，又輕拍了小丁的臉幾下。
“喂，還有氣么你？”那人又托着小丁的肩膀使勁搖晃。
小丁終於睜開了眼睛，猛地吸了一口空氣，隨後不停喘息着。他回過神來，眼前是一個十分秀氣的年輕人，他的皮膚白凈，五官俊朗，眉宇之間透露着一股英氣；他的頭髮很長，已被水全部打濕，垂在肩頭，下巴還在滴着水，他除了那一股英氣之外還包含了一種陰柔的美。現在，他的臉靠小丁很近，正用一雙精明深邃的大眼睛盯着他。小丁突然一把推開他，震驚道：“你幹什麼！”
“嘿，你這個人，我這麼跳下水去去救你上來，你還衝哥哥我發脾氣，早知道就該不管你，讓你淹死在這裏。”他嘴上雖然說得刻薄，表情卻開始愉悅起來。
“咳咳咳...”小丁咳嗽了幾聲，他摸了摸胸口，又貪婪地呼吸着幾口空氣。
“喂，還好你醒了，不然還真要給你做個人工呼吸，這個活我寧可讓你隔屁了也不願意乾的。”這秀氣的年輕人脫下了衣服擰了擰，繼續道：“我叫白尋，你可以叫我白大哥，你叫什麼名字？”
小丁喘息了良久，定了定神說道：“我叫丁明明...謝謝你救了我。”
“丁明明？”叫白尋的年輕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娘炮的名字，還有，你一人上這裏來幹什麼？”
小丁並未生氣，他拿過背包，打開，拿出裏面被浸濕的地圖，說：“有人給了我這個，我到這裏來，還有一個...”
他忽然意識到剛才落水之前拿在手上的金屬片竟然不見了，着急地站起來朝周圍看了一圈。
“是在找這個？”白尋攤開手，金屬片躺在他的手心裏。
“沒錯，就是這個，有人給了我地圖和這金屬片，要我來這裏...”小丁突然張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的這個人，問道：“是你嗎？你是那個接應我的人？”
“哈哈哈。”白尋一抬手，將金屬片拋給小丁。說道，“沒錯，來接應你這個倒霉鬼的人就是我。”
“真的嗎？你千幸萬苦找我來這是要我來這裏做什麼？”小丁望着白尋十分疑惑。
“這些問題待會告訴你，我現在先帶你去一個地方，你要憋好氣，待會走的是水路。”白尋莞爾一笑。
小丁一肚子的疑惑還沒解決，這句話也是聽不懂，走水路？難道是要坐船？
白尋忽然拉住小丁手臂，向後一仰，居然就這樣拉着他一起向水裏跳去，“撲通！”兩個人就這樣又落入了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