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破碎的尊嚴
小丁被胡婷婷拽着已在校園裏逛了大一圈，兩個人就這麼挽着手走在教學樓前的大道上，就算近視五百度也應該看到了，所以他們儼然成為了今天學校的大新聞。
每個看到他倆的學生都在懷疑自己的眼睛，都在懷疑胡婷婷是不是吃錯了葯？隨即開始議論紛紛。小丁很是難為情，吞吞吐吐問道：“胡婷婷，我們要去哪裏？這麼牽着手……被別人看到不好吧。”
胡婷婷還是沒有瞧小丁一眼，只是冷漠道：?“走就是了，男女朋友不就都是這樣嗎？你不是喜歡我嗎？那就別多問，咱們現在就是在約會。”她嘴上雖說在約會，可是語氣冷冷的完全不像是在約會的樣子，只顧自己拉着小丁到處瞎轉悠。
小丁從來沒有像這樣子被一個女孩子挽住手臂並肩走在一起，並且這個女孩還是自己心中喜歡的女孩子。感情這東西真微妙，他忽然感覺心裏面有種說不出的幸福感，想把時間都定格在這一刻。他心想：“胡婷婷不怕被別人看到，說明她也是喜歡我的！”
兩人又走到一棟教學樓前的大道，教學樓走廊上已站滿了圍觀的學生。
“這他媽的是屌絲丁跟胡婷婷？真不敢相信！”
“這也太爆炸了，你知道胡婷婷是黃毛的女朋友嗎？”
“黃毛？”
“對，兩人剛在一塊，這轉眼咋就成屌絲丁了？”
“我去，真是做夢都想不到……”
忽然，道路前方走過來四個氣勢洶洶的男的。走在最前面的一個是外套披在肩上，雙手插在褲袋裏，一副拽到沒朋友的樣子，正是那個黃毛李楠。後面的那三個則是他的三個小跟班，麻子、肥凱和大框眼鏡男。
看到他們四個人迎面走來，胡婷婷居然跟小丁挨的更近了，腦袋也向小丁肩膀上靠了過去。小丁當然不知道胡婷婷是李楠女朋友這件事，這可簡直要命！
李楠一伙人走到小丁和胡婷婷跟前，他強壓住心頭的怒火，裝出一副溫柔的樣子，說道：“親愛的，別鬧了，快過來。”
小丁不知所措，心想：“這……這是怎麼回事？”
胡婷婷脖子一扭，對着李楠氣憤說道：“關你屁事，我就不過來！”她本來就生得漂亮，生氣起來的樣子更是惹人憐，麻子在後面看得都快流哈喇子了。
李楠靠近，他比小丁高出足足半個頭，身板也寬闊好多。一張桀傲不馴的臉已經鐵青，女朋友居然被這麼一個人搶去，他能忍就不叫李楠了。
他突然一把推開小丁，接着上去就是“噼里啪啦”兩記耳光扇在小丁臉上，將他眼鏡都給扇飛了。緊接着又是一腳把他踹翻在地。李楠一系列組合拳把小丁打得七暈八素，他吐了口吐唾沫在小丁身上，破罵道：“你大爺的，老子的女人也敢碰？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模樣，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我操。”罵完又是向小丁腰上狠狠補上一腳。後面的三個跟班見機也上去猛踹了幾腳，走廊上的學生髮出一陣唏噓。
可憐的小丁還沒弄清什麼情況，就被李楠一伙人一頓毒打，打得他幾乎懵了。胡婷婷想上去阻止，卻被麻子一把拉住，麻子咧着嘴笑道：“哎，嫂子稍安勿躁，楠哥這是教訓教訓這個不識相的臭小子，讓他以後自己掂量掂量自己分量，別沒事老騷擾你，動些猥瑣的歪腦筋。”
看着眼前無助的小丁被不分輕紅皂白的毒打，胡婷婷忍不住大聲叫道：“你們住手！”
三個跟班這才停手，李楠居然一臉無辜的朝着胡婷婷走了過去。壓低了聲音可憐巴巴的對着她說道：“寶貝兒，是我不好，我一時沖昏了頭腦，被那狐狸精給勾引了，我保證以後絕不會有下次了，你是我的心肝寶貝，失去你不知道我有多痛，你知道我有多傷心難受嗎？”
黃毛的泡妞手段的確高明，而且臉皮之厚連槍都刺不破。他這麼花言巧語裝可憐一番后，胡婷婷的注意力被他吸引了過去，居然心軟了。可嘴上還是責備道：“你...幹嘛打人，這樣多不好，其實……人家屌絲丁是無辜的。”
李楠顯得異常激動：“他、他屌絲丁敢牽我心肝寶貝的手，他無辜？看到你挽着其他男生的手我的心都快碎了，你知道嗎？見到你和其他男生走得近，我就...你是我李楠一個人的，我絕不允許其他男生跟你親密...”黃毛又是一番甜言蜜語的轟炸，能讓女孩子心軟的話他能說的都說了，胡婷婷終於敗下陣來。
她輕聲說道：“好了好了，別說了，我不生氣就是了。你也太衝動了，上來就出手打人。看人家屌絲丁多可憐…我也是生氣才找他來故意氣你的，哼！叫你在外面沾花惹草！”說完她輕輕擰了李楠的手。
“哎喲，疼，老婆你輕點兒，老公我知錯啦……”
這些話居然是從剛才挽着小丁手臂的胡婷婷口中說出來的？小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我不好，對不起，這都因為我太愛你了才出手打了這混蛋，寶貝，我控制不住自己呀。”說完便從口袋裏摸出三張一百元的鈔票，往小丁那一拋。對着小丁說道：“這他媽算是給你的醫藥費，快滾蛋，以後在敢看我家婷婷一眼，老子非打斷你的狗腿不可。操！”
小丁終於明白，胡婷婷要他做她男友只因跟李楠賭氣而已，她根本沒把小丁放在眼裏，甚至被毒打一頓還是一口一個屌絲丁。而小丁自己卻朦朦朧朧的真以為胡婷婷對自己有那麼點意思，現在心中的那些幻想已徹底破滅，可悲極了。
在那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被痛揍一頓，還被這麼侮辱，誰受得了？看着李楠和胡婷婷還背對着他那你濃我濃，小丁滿腔的怒火頓時迸發出來！一向老實樸素的他終於受不了了，小丁抓起錢，使勁向黃毛一扔，“哇”地大叫起來，跳起身來一頭撞在黃毛的背上。三個小跟班一驚，想不到屌絲丁還會還擊。
黃毛注意力都在胡婷婷身上，他被小丁突然一擊撞翻在地。他腦袋直接磕在了水泥地上，破了皮，流了血，還起了個大包。
“啊——”胡婷婷想不到小丁居然會有這舉動，她也急了，沖小丁大罵一聲：“你幹什麼！”然後連忙去扶黃毛，心疼道：“親愛的，你沒事吧？”
小丁所受的傷與委屈此時在胡婷婷眼裏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此時的小丁渾身一顫，整個人像是墮入了冰窖一般。
黃毛從來就是學校里的一霸，從來只有他欺負別人，只有他讓別人難堪，他什麼時候在這麼多人眼皮子底下出過丑，吃過這樣的虧？而且對手居然還是個毫不起眼的屌絲丁？他爬起來，手撐着腰，兩眼瞪着小丁，像是要吃了他一般：“打，給我他媽的狠狠打，後果算我的。”
三人一愣，麻子率先搶衝上去，大聲叫道：“你小子還真是活膩歪了嘿？”
他拽住小丁的衣領，伸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瘦弱的小丁怎麼是這幫人的對手，他再次被放倒在地，大框眼鏡男和肥凱立馬衝上去拳腳相加。
在他們這幫混混學生眼裏，打架似乎是一件非常能出風頭的事，不僅可以提高他們的“威望”，又能得到一些女生的青睞。況且在這麼大庭廣眾之下打架，更是有快感，更是能體現出他們的“神勇”。有黃毛這個學校大股東兒子擔著，還有什麼好顧慮的？
陽台上已經站滿了“看戲”的學生，大家輕聲議論：“這屌絲丁真不要命了，李楠馬子都敢碰，還敢還手，他爹可是有錢人，聽說還是學校的大股東，連一些老師都畏懼他三分呢。”
“是么，這下這個屌絲丁還真混不下去了…”
“嘖嘖嘖，招誰不好，偏偏要去招惹李楠……”
可憐的小丁抱着頭，像只蝦米一樣蜷縮着，三個人還在用腳踹着他的腰，他的頭，他的肚子。此時此刻的他卻並不害怕，相反，心中的那股怒火越來越盛。平時他也受別人欺負，但是今天這麼羞辱卻是第一次。不僅在眾目睽睽中被胡婷婷這樣羞辱，被李楠這般暴打，他的自尊心早已被羞辱到了極點，他已決定豁出命去拚命，既然這麼多人都看在眼裏，就在這裏做個了斷好了！
“行了行了，收手吧。”黃毛看三個跟班也打累了，再打下去可真要出人命。
三個跟班這才漸漸收手。麻子道：“既然楠哥開口，那我們幾個今天就饒你狗命。你小子今後長點記性，要是膽敢再靠近我楠哥女友一步，哼哼，哥幾個一定打得你滿地找牙！”
小丁支支吾吾的爬起來，他已經站立不穩，但他並沒有求饒的意思。此時的他已經是鼻青臉腫，衣服褲子上儘是鞋印，那副破舊的眼睛也不知被打到哪裏去了。但是他眼神卻絲毫沒有畏懼，更像是條受傷的野獸一般，狠狠的盯着眼前的幾個人，眼神之中儘是不甘與怨恨！
三個人不免被盯得有些背脊發涼，麻子見此時小丁這模樣，竟被嚇得後退了一步。
胡婷婷根本沒注意小丁，她看着黃毛的額頭起了那麼大一個包，還流了血，開始心疼起來。她什麼也沒說，轉身走到小丁跟前，突然抬手，朝着小丁的臉打了一記大大的耳光。“啪”的一聲，遍體鱗傷的小丁打得呆住。
這一巴掌將小丁的所有幻想都打破了，也將他的自尊心打得粉碎！他心如死灰，朝地上躺了下去。
“哇喔。。”教學樓上面的陽台上又是一陣喧嘩不斷。
麻子豎著大拇指叫道：“嫂子好身手，一巴掌就撂翻了屌絲丁，哈哈。”
“喂喂喂，你們做什麼？打架鬥毆？”忽然，從遠處走過來一個老師，他走近看到滿是傷痕的小丁，說道：“你們太過分了！竟然這麼毆打同學！”
三個小跟班一看，是教導處的副主任王老師，心中有些慫了，都不敢抬頭。黃毛忽然對王老師使了使眼色，說道：“哎，王老師，您可別誤會，是他先動的手，不信你問他呀。”
惡人先告狀，果然是錯不了的。王老師對李楠這個大刺頭也有所畏懼，畢竟他老爸是這所學校的大股東，真的得罪了他可太不值得了，今後自己升不升得上去，他老爸的一句話還是很有分量的。平時他就很愛拍這個大股東兒子的馬屁，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普通學生而斷送了自己的前程，這明顯不明智。
王老師低頭問了小丁：“怎麼回事呀？是不是你先出手打了人家李楠？”
小丁無話可說。他將手臂蓋住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揚，這種時候他居然笑了。他的確在笑，一種百般無奈的笑...眼淚順着他的眼角緩緩流下，他只說了一句：“沒事，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