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贖
“暴裂噬亡,你在哪兒!”
“暴裂噬亡,你怎能不辭而別呢?”
“暴裂噬亡,你該不會真的出事了罷——”
……
這是一片無垠無際的茫茫白色雪原,狂風捲起漫天狂舞的雰雰雪塵,天上有一顆不知是模擬太陽還是實體恆星的東西,正發出刺目耀眼的煥煥藍光。天空呈一種蔚藍與淡紫相間的美麗色彩。
就在這幽然恬寧的藍紫色輕紗中,雪原上徒步行進着一位年僅兩月的女孩,她咬着薄而發紫的嬌小嘴唇,懷着憂慮艱難地走在雷電與暴風雪交織的曠野。
經過先前的戰鬥折騰,負着傷的她法力元氣已喪失過半,本應坐在原地休憩療養一番,可她卻執意要尋到暴裂噬亡,生怕他在未知的境地中遭遇了不測。
溪蔭正倔強不息地走着,意興闌珊地遐想着自己未來的去向,一時竟有許多悲觀的念想湧上心來,雖說它們很快便被腦海中根深蒂固的信仰主義思想驅逐出境。
她身為一名無依無靠、無家可歸的姑娘,在年幼之時尚須經歷偌大的戰爭磨難,這就需要極強的心理素質以應對白雲蒼狗、變幻無常的世事。一位面臨重重艱險的戰鬥革命者,內心中難免會經歷幾次保爾·柯察金式的思想鬥爭,但在矛盾的心理之結解開后,她便會更加堅定不移、篤定信念、不忘初心地闊步前行,縱使眼前迎接自己的是一片無盡猖狂的風暴,亦從不會有一絲勞苦負痛的怨言。
不過,有時,她常想尋找一個心靈歸宿的港灣,那港灣無論是地點也好,是生命也罷,總之能夠對自己提供一定的依靠,那樣就再夷愉美滿不過了。此刻,她的心理便是這樣。
不知緣何,冥冥中,她隱隱感到暴裂噬亡對於自己有一種莫名的感應力,就如同兩顆惺惺相惜的中子星之間的萬有引力。
若許一趟下來,溪蔭形單影隻地在茫茫冰天雪地中行走了許久,偶然間,遠遠望見了一顆熒光閃爍的小點,於是啟動腳穿的飛行鞋上的小型噴氣推進器,迫不及待地飛上前去探個究竟。
只見那是一座高聳屹立的“六夸克組合”物質水晶金字塔,上面沒有任何文字和圖形,惟有晶瑩的碑體在地球頂端的雪沫之上默默地折射着陽光。
溪蔭一手召喚出“原子信息提取儀”,對準金字塔頂端揮了一下,便見儀器前端的三維全息投影屏投映出一行大字:“第十四宇宙指揮部赫初凌保衛戰長恆區會戰紀念碑”。
“原來這裏是第十四宇宙指揮部啊,究竟是哪一股時空的風在作祟啊,竟把我們刮到這兒來了!”溪蔭莞爾一笑,正要抬腳接續前行,卻俶爾發現腳邊的雪堆里有兩雙嵌得很深的腳印,炳明是有兩人在不久前於此佇立許久而留下的。
沉思着,溪蔭不由得蹲下來觀察其足印,竭力想尋找一些可獲取的信息。只見那兩枚足印面積較大,形狀很像滯怨族生命體的足跡,且一旁再沒有任何其他遺留的印記,顯然,這兩人是依靠高速飛行技術或時空躍遷技術離開的。
這樣仔細分析了一番后,溪蔭聯繫往昔的經歷,驟然察覺到某些可疑之處,於是將手在空中一劃,開啟一枚小型的四維空間,並使自己的思維意識進入其中,以觀看這個地區在一小時之前的實體錄像回放。
為了便於觀察,溪蔭乾脆將四維錄像降到了三維,通過視網膜投映出模擬全息影像:
兩位身披紫腥黑風戰袍的“除義尋刺”駐足對視,兩眼放射出藍紫相間的詭異之光,相互以罕見的滯怨族特種部隊語言交談。
儘管他們已將反監聽系統佈置周全,此次行動亦做得非常隱蔽,卻還是被溪蔭抓住了竊聽的把柄,通過時空影像回放技術視察到了真相。
“你看到了嗎,剛才魔魂天子暴裂噬亡出現在這裏,他已經朝長恆區中央公園的方向飛去了,這誠然是個復仇的大好時機呀!”
“復仇?你瘋了嗎!那可是絕世大魔王暴裂輻王的獨生子!”
“獨生子怎麼了,要的就是獨生子!你也不想想先前暴裂輻王是怎麼對待我們的?剝削壓榨,暴政苛治,橫行霸道,無惡不作,我們曾有多少兄弟姊妹被他暗中算計,經受了多少精神與肉體的雙重蹂躪折磨!”
“忍一時風平浪靜啊,我們怎麼能侵犯上級的權利呢?”
“忍不了啦,你的奴性怎能這樣深重!這次暴裂噬亡孤身來到第十四宇宙指揮部,想必又是吃了敗仗不敢回家,身邊竟然沒有一個衛兵。我們正好可以藉此機會不費吹灰之力地除掉他,一來報了當年暴裂輻王濫殺我們親友的血海深仇,二來可以順利清除滯怨部族君主專制制度的沿襲後患。”
“可是……”
“別可是了!現在,我就去追蹤定位暴裂噬亡的位置,你把定時‘原子槍’準備好,讓我們用鉻原子打穿他的心臟……”
視網膜投影關閉。
“糟了,暴裂噬亡,你可要挺住啊,絕不能這樣平白無故地死掉。”溪蔭蛾眉緊蹙,使用“原子信息提取儀”朝足下的一顆雪粒輕輕一揮,便見它前端的投影屏放射出一行字:
除義尋刺最終降落地點:赫初凌市·長恆區中央公園中心噴泉。
焦迫中,溪蔭袖手收起“原子信息提取儀”,憑空召喚出一隻青綠色蟲洞,將傳送終點調整為“赫初凌市·長恆區中央公園中心噴泉”,然後義無反顧地勇躍進去……
當溪蔭從另一隻蟲洞口鑽出時,便見那漫天的雪花變得稀疏了許多。眼前,是豎直朝上噴涌晶瑩泉水的七夸克水晶台,周遭,是縱橫交錯的高山植物花畦,潔白無瑕的雪蓮便於雪地田疇間傲然怒放。不知是人造大氣折射角度的緣故與否,天空中懸浮的那一枚藍色星體竟在此處顯示出濃濃的白色光暈,使長恆區中央公園恍若一處籠着清澄白紗的朦朧仙境。
“赫初凌市也真夠大的,長恆區作為市郊區,足有三千平方公里的面積。”溪蔭低聲喃喃道,睜大眼睛,舉目四顧,惟見天與雲與山與水,上下一白。她渴望找尋暴裂噬亡的影蹤,奈何怎般也無法覓得。
正恍惚間,溪蔭的腦中倏忽想起了什麼東西,隨即便心生寒意,將腳向後一挪,猛然一轉身,面向那盆噴射着汩汩清泉的水晶台——暴裂噬亡竟就紋絲不動、雙目緊閉、死氣沉沉地仰卧於水面下方,涌流不止的泉水不斷蔓延過他的全身,給他的身體帶來陣陣足以致命的洶洶寒意。
“噬亡,暴裂噬亡!”溪蔭驚叫着,奮不顧身地撲入水中,在逼人刺骨的嚴寒里,將暴裂噬亡從水底緩緩拖拽上來。當她的腦袋浮出水面的時候,渾身直打了幾個猛烈的哆嗦,險些沒有扯住暴裂噬亡的衣領。
“噬亡,你快醒醒,你能聽見嗎?”艱難上岸后,溪蔭將暴裂噬亡那凍僵的軀體平攤於雪地間,對準他的耳朵大聲呼喚,卻沒有得到任何應答。
經過初步判斷,暴裂噬亡已陷入重度昏迷狀態,情況十分危急。溪蔭急忙憑空製造出一把附帶幹細胞的納米級針頭手術刀,準備為暴裂噬亡清理創口並修復傷口細胞。
“聽‘除義尋刺’說,他們是用定時‘原子槍’發射鉻原子,從而擊打噬亡的心臟使其陷入昏迷的。”溪蔭緊皺着眉頭開始喃喃自語起來。
“眼下看來,至少有二十發鉻原子在高速運動狀態下打入噬亡的心臟,鉻原子撞擊並加速了他體內的原子,使其也變成高能粒子,從而產生一個圓錐形狀的級聯碰撞;在這個級聯碰撞的芯區內會產生極高的溫度,並嚴重破壞芯區內所有的分子結構,能摧毀大多數細胞。二十枚鉻原子撞擊的影響半徑為一萬um量級,因而他的細胞損壞範圍大約有鉛筆粗細,考慮到天氣寒冷、氣溫極低因素,其心臟失血量應當不會太高,只是有淤血需要清除……”溪蔭一面根據豐富的物理學常識分析暴裂噬亡的受傷情況,一面嫻熟老練地操縱納米級針頭手術刀,篩出他心臟內部阻塞的淤血,並通過幹細胞粘連技術修復其傷口細胞。
“好啦!”待手術順利完工後,溪蔭方才輕鬆地長吁一氣,臉上掛起心滿意足的笑靨。
“幹細胞修復的速度有些慢,我再剜一點血出來灑在他的心上,興許能夠減輕他的痛苦。”溪蔭說著便用手術刀割破自己的手指,將幾滴血滴灑於其心臟傷口。
“他恐怕是凍壞了……”眼見暴裂噬亡面色發紫、嘴唇發黑,溪蔭心上甚為痛苦。“讓我造一件通過‘受控熱核聚變’驅動的大衣為他披上罷!”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夜幕在雪原大地的寧寂中悄然降臨。那顆幽藍色星體已逐漸從西方天際下沉,放射出一天中最後一縷湛藍的夕陽光輝,映照着遠方凝固凍結的成片淡藍色湖面,彷彿為萬物鍍上一層朦朧的蔚藍輕紗,描繪出一幅格外安寧祥和的冷色調凄美油畫。
溪蔭獨自在噴泉台邊支起一頂保暖性極強的特製大帳篷,又在帳篷中央製造出一盆冒着星星點點烈焰光芒的爐火,在確保夜晚的寒氣不會擅自闖入方圓五米的範圍之後,又俯下身來為暴裂噬亡蓋好精緻的有機保暖棉被,將他的身體捂得嚴嚴實實。
暴裂噬亡在蘇醒前曾做了一個溫暖燠熱的夢,在夢裏他和母親來到了一片鬱郁青青的美麗原野,在漫天碧綠的大草原中享受光陰的緩慢滲透,在鵝卵石徑與白雲清風編織的斑駁光影中度過幸福美滿的生活。
他們手牽着手順着一條溪流長時間奔跑,一直喜笑顏開地追溯到溪的源頭,然後在那美麗的伊甸園中放風箏、捉迷藏、盪鞦韆、曬太陽……
兩人倘使感到累了,便一咕嚕坐在青蔥欲滴的草地上,一個詞一個詞地翻閱千山萬水,直到支離破碎;一個調一個調地封存千言萬語,直到意亂迷離。這一切,彷彿盡皆屬於母子兩人的繾綣情誼。
“媽媽,別走。”正當溪蔭安撫過暴裂噬亡的額頭,準備起身去身旁的火盆邊暖一暖凍僵的手時,暴裂噬亡卻一把抓住她凍得發紫的手臂,像個俏皮娃娃似的在夢中撒起歡來。
“媽媽,你知道嗎,我把你留給我的項鏈藏在小卧室的‘反物質發動機’里啦,這樣那個男人就永遠都不會找到!他還妄想着把他摧毀呢,可笑,哈哈哈……”
溪蔭凝神緘默着,注視着暴裂噬亡那像水草般浮動的眼睫毛,觀察他那時刻洋溢着歡愉的甜蜜笑容,心中思緒泉涌,情感交織萬千。
“他永遠不會懂得屬於我們的快樂,他一心只想着攻佔地盤、統治天下,卻從不曾在意過其他生靈的感受。我們不要理會他,這隻應是屬於我們的純真美好的世界!”
霎時,暴裂噬亡那寶貴的笑容凝滯了,僵化了,定格了,隨着一股懷着無限憤懣的悲傷情緒湧上心頭,他的眼淚像水閥失控時噴射的水漿般涌流而出,蔓延浸透了溪蔭親自為他準備的暖心棉枕。
“媽媽,嗚嗚,你為何要離開我,是不是噬亡調皮搗蛋惹你生氣了……不,一定是那個男人,是他毀滅了我們的美好生活,讓你最終選擇了獨自離開!可是,你答應我,回來好嗎……媽媽,不要走,媽媽……”
淚水沾滿了暴裂噬亡的臉龐,他帶着沉重的哭腔痛苦地嗚咽着,甚至連喘息聲都顯得異常費力。半晌,他就這樣毫無顧忌地放聲痛哭着,彷彿傾泄了心裏鬱積多年的負面情緒,解開了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淤積之結。
逾時,暴裂噬亡狠狠地握緊溪蔭那平靜懸空的手臂,從夢境中掙扎哭鬧着醒來,在朦朧的汪汪淚眼中與她默然對視五秒,然後開始極其猛烈地咳嗽起來,顯然是被那強行吞咽下肚的苦水所嗆到了。
咳完后,他又將眼睛瞪得極圓,攜帶着一絲溫暖、一絲酸澀和一絲惶恐看向溪蔭那恬然寧和的臉,方才那緊握的手便如同泄了氣的橡皮繩般漸漸鬆開。
“沒有關係的,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半晌,溪蔭和顏悅色地說道,她純凈澄澈的眼眸中閃出溫馨柔和的光華。
“你都聽到了吧?唉,不好意思,我平日裏睡覺經常做噩夢,做夢時還非常喜歡胡言亂語。說清晰的夢話大概是我的一大特異功能,從小我就會說一大串一大串的夢囈,這是我無法自控的本能,還望你不要見怪。”暴裂噬亡坦誠地對溪蔭說道,他眼裏爍爍生輝的淚光仍像羅盤的指針一樣打轉。
“放心,我不會介意的。你對母親的思念很深,我的心已然為你方才的夢囈所打動了,這思念就如同我對師父的想念一樣,愈誠懇愈幽情,愈繾綣愈深長。人們把難言的愛都埋入土壤里,靜靜等待它生根發芽,袖手旁觀着別人儘力撇清自己。然而有的人,一旦錯過便不再回來。人啊,總是這樣,一邊在取悅自己和扮演好各種角色之間糾結掙扎,一邊在感嘆時間如白駒過隙、對過往追悔莫及,就這樣一段不可複製的時光又過去了。其實呢,我們惟能做的,便是珍惜現境、活在當下、不忘初心、砥礪奮進。畢竟徒然的悲傷已經無法挽回某些消逝的珍貴事物,倒不如直面現實,同命運決戰到底……”溪蔭袖手在一旁製造出一把磁懸浮電磁力椅,坐下來與暴裂噬亡敞開心扉暢談心聲。
“你說的很對。自從我母親離家出走並且隱蹤匿跡以後,我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就幾近崩潰了。暴裂輻王,那個罪孽深重的凶神毒煞!他整天逼迫我練法習武,將來還要我承擔滯怨族魔君的重任,可奈我一心向道,不願過多摻攪世事時政。於是,他便對我愈加要求嚴苛,還時常用鍍鉻的鞭子抽打我的脊背,每次都打出許多化膿的血泡,還口口聲聲地說是讓我增長記性,來時不再會犯更多的錯誤。哎,說真的,我特別反感這樣的生活……”正說著,暴裂噬亡低頭嘆了一口氣,他不敢直視溪蔭那引人沉醉的清泉之淵似的眼睛。
“可憐的孩子,”溪蔭含情脈脈的目光灑落於暴裂噬亡淌着淚滴的臉頰,“倘若你能夠擁有一個快樂而圓滿的童年,那該多好。”
兩人又陷入片刻的沉默。
“對了,我還要感謝你,是你救了我罷?”暴裂噬亡率先打破了靜寂。他將目光緩緩抬起,儘管神情顯得飄忽而很不自在,卻仍在努力嘗試同溪蔭凝神對視。
“這是我應該做的,不必言謝……”溪蔭微微一笑,擺手示意不要緊。她的目光開始變得波瀾不驚,如同具有強大萬有引力的萬丈冰崖,漸漸將暴裂噬亡的眼神牢牢扣住。
“那些罪該萬死的‘除義尋刺’,竟然在噴泉口上安裝了定時‘原子槍’,朝我心頭髮射了二十枚高速運動的鉻原子。我當時只覺得胸口一疼,便利用大腦收集數據進行身體機能檢析,才得知我遭受了這幫刺客的暗算。待我反應過來,四處張望,準備實施反擊時,那兩個除義尋刺便一人一拳,重重地打在我的額頭,將我擊倒在那冰冷的水池中。現在想想,我都還生氣着呢!”暴裂噬亡捏緊了拳頭,憤憤不平地說道。他的眼裏燃燒着炙熱的幽紫色怒火,與溪蔭那寧靜如光滑冰面的星眸形成鮮明對照。
“唉,現在的‘除義尋刺’真是誰都敢刺殺,竟然會因為和暴裂輻王的私人恩怨,將仇怨報到你的身上,險些害你無辜喪命。”溪蔭將自己的赤誠情感傾心灌注於雙眼間,美得令帳篷外飄着雪花的冰原夜色都顯遜色了。
“哦,我說怎麼回事來着,原來是因為他們和那個大魔頭鬧彆扭了呀。回去我還得把他們的罪行告訴大魔頭,讓這些平頭小卒嘗嘗背叛部族的刑法滋味!”暴裂噬亡繼續咬牙切齒地發泄心中的憤懣之情,然而溪蔭的溫柔着實令他感到一種舒適感涌遍全身,如同得到了心靈的燠暖撫慰和層次的純凈升華。
“嗯,從某種程度上講,你們其實都是受害者。暴裂輻王欺壓‘除義尋刺’,‘除義尋刺’找你尋仇,你又將尋暴裂輻王告狀。循環往複,冤冤相報,何當了結?唉……”溪蔭的神態依舊平靜如初,凝視着暴裂噬亡的幽深瞳孔深沉慨嘆道。
“嗐,或許這便是世事命運的捉弄罷。在恩怨交織的塵夢裏,我們也曾懺悔過,也曾留戀過,也曾懷念過,但終究沒有人敢於站出來,爭取那恆久持續的和平。”暴裂噬亡有些靦腆地緩緩挪開目光,發出一聲長長的感喟。
“總有人會站出來,縱使頭破血流,抑或粉骨碎身。”溪蔭眼中驟然凝聚且煥發出堅定不移的綠光。
“那個人……是你?”暴裂噬亡重新將目光對準溪蔭的臉龐。
溪蔭默然,她從磁懸浮電磁力椅上站起身來,隻身面向帳外像野馬嘶鳴般竭力呼嘯的嚴寒北風,任飄飛的雪花拂過自己的臉頰,彷彿絲毫沒有察覺出半點寒意。
“我明白,你是凈心善使,這是你的使命。”暴裂噬亡坦然而言。
“等到革命成功的那一天,我會去遠方尋找我的師父。你願意同我一起去嗎?同樣,我們可以順路一起去找你的母親。”溪蔭凝望着深藍色的遠空,神色惘然地說道。
“好啊,我非常期待與你一起尋找他們。你真是太善良了,願意幫助我這麼多。”暴裂噬亡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甜蜜神情,眼裏閃過一縷星光。
“若是他們都在,這個世界便會增添許多安寧。”溪蔭乍回眸,她那帶着淡淡憂傷的目光像陽光一樣柔軟。
“至少有你在,我的世界便已足夠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