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金鑾殿
黑夜的眷者，用死神的鐮刀收割着生命。
那個刺客，黑夜中的精靈，最終在暗夜的掩護下逃入茫茫人海。
程瑞等人追着刺客的身影到了一個小巷，奈何他們趕到時只剩下一片狗吠聲。
這並不出人意料，若是刺客沒點本事，也不會來守衛森嚴的魏府行刺。
魏府舉辦的宴會居然發生這檔子事，魏忠賢勃然大怒，立刻下令封鎖城門，命錦衣衛徹查此事。
其實讓他生氣的還真不是此樁事讓他丟了面子，而是大理寺丞是閹黨控下一個極其重要的職位，這人一死，他魏忠賢要費勁再找人選不說，還得防着別讓東林黨鑽了空子。
……
事情結束后，呂天澤和程瑞一同回到了客棧。
“程瑞，今晚的事別放在心上。那姓劉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死就死了。你早點休息，明天還得陪我進宮面聖。”
“怎麼幹嘛都得我陪着你，以前沒我的時候你是怎麼過得？”
“嘿，這不現在有了你這麼厲害的人了嗎，我當然得帶在身邊，給自己保駕護航啊。行了，我先回去，你也早點睡”
回到房間后，程瑞一直在回憶今天發生的事。
令他困惑的，是那刺客所展現出來的他所沒見過的東西。
這個世界，會不會真的有什麼奇特的力量？
比如氣功？比如異能？
程瑞仔細回想那刺客的身手，發現他的許多動作手法絕非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上輩子程瑞接觸過習武之人，聽說過武術里有內力這麼個東西，但是從未真正見過。
難道那刺客修行過內力？
這個世界的力量，究竟有多麼奇特？
程瑞越想心裏越癢，翻來覆去得睡不着，索性爬起來，走到院中賞月。
……
京城的另一頭，一個少女脫下夜行服，擦了擦帶血的劍，瞥了一眼窗外舉着火把飛奔而過的錦衣衛，輕輕關上了窗戶。
她拿出一張紙，只見那上面寫了五個人的名字，其中一個已被劃掉。
少女拿起筆，慢慢劃掉了大理寺丞劉大人的名字。
……
“午門……”
程瑞望着宏偉的宮門喃喃自語。
上輩子他也見過皇宮，不過那已經是成為了博物館。現在他眼前的是真正的皇宮，裏面住着真正的皇帝。
前面的呂天澤回頭，看了眼程瑞的腿：“準備好了嗎？”
“啊？”
很久很久之後……
程瑞氣喘吁吁地看着御書房的宮殿，看向呂天澤。
呂天澤也氣喘吁吁地看向他。
原來這“準備好”是這個意思……
“你說這皇上大臣成天走這麼多路不累得慌嗎？”
“他們都坐轎子。”
“那你怎麼不坐？”
“皇上本來就想弄我，我再坐轎子不是更想干我。”
“哦，那沒事了。”
一個太監從御書房出來，用尖嗓喊道：“
宣寧王覲見！”
呂天澤起身走進御書房，程瑞繼續在殿前跪着。
和煦的冬陽照在程瑞身上，撫慰着他的膝蓋因長跪而帶來的疼痛。
一柱香，兩柱香……不知過了多久，程瑞的臉上淌下了汗。
再次問候了一遍裏面的人的祖宗以後，程瑞聽見屋內傳來一種熟悉的聲音。
這種聲音……是鋼琴？
和大梁傳統樂器的音色有很大不同，帶着十分明顯的西洋風。
程瑞小時候曾經被逼着彈過鋼琴，會彈幾首曲子。
屋內鋼琴正在演奏一種古典音樂。
過了一會兒，鋼琴聲停止，房門終於被打開，呂天澤陰沉着臉走了出來。
程瑞被呂天澤扶了起來，後面跟着魏忠賢。
“殿下，您也看見了，皇上心意已決，我做奴才的也沒有辦法啊。”
呂天澤扯出一個笑容，正要開口，卻聽程瑞說到：
”我會彈鋼琴。“
呂天澤的笑容僵在嘴角：
”你會......彈什麼？“
”鋼琴，就是裏面的人剛才彈得那個。“
”程兄弟此言當真？“魏忠賢湊過來問道。
”自然當真。“
魏忠賢大喜過望，伴君多年的他深知這是一個讓龍顏大悅的好機會。
皇上最近對這件西洋來的樂器愛不釋手，倘若投其所好，使得龍顏大悅，今日之事豈不是有了轉機。
”快快快，跟我進去。“魏忠賢說著就要去拽程瑞。
”公公先進去稟報，否則不合禮法。“
”噢對對對，一着急給忘了。“魏忠賢拍了下自己的腦門，急忙跑進屋裏。
程瑞見狀趕緊對呂天澤說：”趕緊拉我起來。“
其實程瑞的腿早就跪麻了，若是剛才真讓魏忠賢拽他，肯定就直接躺那裏了。
這是程瑞絕對不能接受的。
人可以死，但絕不能社死。
魏忠賢請示過皇上后，便帶着程瑞、呂天澤兩人進去。
一進門，程瑞便看見一個身着黃色衣服，體態微胖的中年男人坐在桌后，旁邊站着一個金髮碧眼，卻穿着大梁官袍的西洋人。
魏忠賢趕忙拉着程瑞跪下，”皇上，這就是程瑞，寧王府的幕僚。“
”你會彈......鋼琴？“
”正是。“
”起來吧。“
”謝皇上。“
程瑞站起身抬起頭來，和皇帝對視。
梁皇微微有些驚訝，他身邊的大臣和奴才對自己都畢恭畢敬，唯獨這個年輕人面對自己不卑不亢，心裏不禁對程瑞看高几分。
”這位是來自西域大月氏的使臣利瑪竇，這架鋼琴，就是他上貢的。“
利瑪竇隨即挺了挺胸膛，打量着面前這個年輕人。
”你既然說你也會彈，那不妨在此演奏一番。“
”是。“
程瑞移步走到鋼琴前，手指放到琴鍵上，腦海中開始回憶。
這個世上的許多技能都是刻在骨子裏的，就好像會游泳的人，哪怕幾年不游，把他扔在水裏依舊淹不死。
程瑞先回想了一會兒，然後試了幾個音，便開始彈了起來。
程瑞彈奏的，叫做《菊次郎的夏天》。
這是一首十分動聽、歡快的曲子。在場每一個人立刻沉浸在那輕快曲調之中，不能自拔。
程瑞的手指在黑白鍵上跳舞，宛如夏日裏田間的孩童，在稻田和田壟之間快樂地玩耍，自由自在、無憂無慮。
除了程瑞之外，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聽到這種風格與古典音樂極為不同的曲調，每個聽眾此時都被帶入音樂之中，在這寒冷的冬日來到充滿了溫暖的陽光和無垠的稻田裏。
最後幾個音符落下，曲終。
所有人都先回味了一會兒，隨即鼓起掌來。
”利瑪竇，你覺得如何？“
”臣覺得......非常好。“
利瑪竇精通音律，自然聽出此曲的不凡，本想再誇幾句，奈何受限於詞彙量，只得作罷。
梁皇非常喜愛音律，此時也是撫掌而笑，”善！“
看向程瑞的目光也是讚賞有加，對呂天澤說：”寧王有此幕僚，好福氣啊。“
”謝陛下。“
梁皇接着看向程瑞：”你既然有如此才華，不如就留在皇宮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