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他真的是他嗎

第九章:他真的是他嗎

終於挨到了第二天。

出於對鄭聖蕃的憎恨,今天我和錢傑都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早點趕到學校。然而,等到學校的時候已經快要上課了。

我的注意力幾乎都沒有放到課堂上,一直在盤算着怎麼教訓他。而下課的時候,老師喜歡拖堂,還沒下課就又上課了。人多眼雜,實在不好下手。

不過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到時候就有機會了。

還沒等到最後一節課,我就有些忍不住了,起身來到鄭聖蕃的座位旁。趙汗青他們也跟着我過來了。

他還在寫數學作業,而且是很早以前就學過的內容,很投入,完全沒注意到凶神惡煞的我們。不過我們也沒管這個,敲了敲他的桌子。

他抬起了頭,看了看我們,臉上看不出有什麼表情。他沒說話,我們也一句話沒說。

僵持了兩秒鐘,他有自顧自的補作業了。

錢傑兩手往桌上一拍,瞪着他說:“抬頭,看着我的眼睛!”

不過鄭聖蕃絲毫沒被嚇到,緩緩抬起頭,依舊是面無表情,說道:“有什麼事,你但說無妨,沒什麼事不要打擾我。”

“說實話,748分怎麼考出來的?”

“很難嗎?”

“……”

頓時我們竟不知說什麼。

趙汗青一把錢傑拉到一旁,上前對鄭聖蕃說:“鄭少爺還記得我吧?”

“霖川一小2027級三班的趙汗青,6年的同學怎麼會不記得?”

“你個富二代跑咱這來幹什麼?居然還肯穿校服了,你那一身名牌貨呢?”

“換個地方而已。再貴的衣服也只是衣服。”

“你不是說就算你不讀書,你爸的錢也夠你活好幾輩子嗎?怎麼,開始努力學習了?”

“他錢再多,那也是他的,我有我的理想。”

“那敢問你的理想是?”

“z國陸軍軍事學院。”

這句話讓我心中一驚,頓時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壓在肩頭,又多了一個強大的競爭對手。

“還有什麼要問的,如果沒有什麼要問的,請立刻離開,不要打擾我。”

趙汗青和鄭聖蕃的對話全過程,鄭聖蕃都是面無表情的,似乎一點波瀾都沒有。

趙汗青像是受到驚嚇似的,拿着我倆快步回到座位上。

“他不是鄭聖蕃,絕對不是。”趙汗青看了看還在補作業的鄭聖蕃,很緊張的說,似乎是在害怕什麼。

“怎麼?認錯了?”我問道。

“沒認錯,他就是他,但不是鄭聖蕃。”趙汗青說道。

“什麼意思?”錢傑問。

“意思就是說,這個鄭聖蕃是冒牌的。”

我和錢傑更疑惑了,我問道:“怎麼會呢?這幾年易容術早就越來越不如從前了,哦,對了,是不是冒牌貨一試便知。”

“你能驗得出來?”趙汗青一臉不屑的說。

我立刻起身,快步走到鄭聖蕃身邊,直接使勁一掐他的臉,再一扯,如果這是假臉,這張麵皮就掉下來了。然而並沒有。指尖感受到了他的溫度,皮膚還很有彈性。現在的假臉可沒這麼真。

“有什麼事嗎?”他抬頭看了看我,平淡的說。

“沒什麼,就看看你這張臉是不是真的。”

“無聊至極。”他仍然是面無表情的說出這句話,語氣里聽不出任何的情感,就是如同機械人一般。

不過我的這一舉動也吸引了周圍同學的注意。本來就不算熱鬧的教室現在更安靜了。

氣氛一時間尷尬到了極點。我瞟了一眼周圍,發現不少同學正疑惑的看着我。我兩手揣兜,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慢悠悠的回到座位。

“確定了,不是冒牌的。”我對正疑惑的他倆說道。

“你tm是真傻還是傻,就不能整容嗎?”趙汗青說道,“再說你是多大的力揪他的?”

“就是用了一點力,像這樣。”說著,我順勢一掐趙汗青的手。

“疼!”趙汗青立刻縮手,表情扭曲起來,看起來很痛苦。

“你這那是一點力?我看是億點力吧?”他一邊揉着被掐的地方,一邊說著。

這時我才意識到了事情的恐怖。趙汗青都疼成這樣了,而鄭聖蕃卻一點都沒感覺到似的。

錢傑也嘲笑我說:“這就是你的餿主意?你這能驗出來是真是假就怪了。”

這時,上課鈴打響了。我迅速坐得端端正正,拿出課本準備上課。

趙汗青也翻開課本,裝出預習的樣子,一邊小聲對我說:“你的思維深度太低了,我說的是從他的語氣、眼神和氣質。”

“這你也能看得出來?”

“你視力雖好,可觀察能力太低了。看不出來也很正常。以前的他眼神里滿是傲慢、自大、桀驁不馴,現在卻統統沒有了。以前總是以自我為中心,走路大搖大擺的,好像全世界都該為他讓路一樣。”

“走路姿勢我倒看出來了,眼神你能看出來?”

“沉默不語,面無表情,他絕對不是這樣的人。現在的他就跟個機械人似的。”

很快,老師來了,開始正式上課了。

下一節課是體育課,這是我頭一次這麼期待下課。這短短的四十分鐘竟比四十年還難熬。

終於挨到下課了。

老師一離開教室,我就飛快地起身跑到鄭聖蕃的坐位旁,一把把剛剛起身的鄭聖蕃按回凳子上坐好。

“又怎麼了?”他問道,還是那樣的平淡,還是一樣的面無表情。

“說吧,最近這段時間你是不是受了很刺激了。一直板起着臉,表情都不換一個。”

“有必要嗎?”

“難道你連笑都不會了嗎?”

“笑?”

這時,錢傑和趙汗青走了過來,聽我這麼說,也附議道。

“你好歹也換個表情呢,弄得跟個假人似的,該不會這張臉還真是個面具吧。”錢傑說道。

鄭聖蕃看了看我們,起身推開了我們三人,說:“你們怎麼總喜歡找我麻煩,笑還是會的。”

說著,他轉頭對我們笑了笑。

他的笑容很僵硬,嘴角上揚,微微露出上牙。但眼睛卻還保持不動。

小時候我最怕木偶之類的了,尤其是那種表情是笑着的木偶。因為我總是覺得那種似人非人的東西很詭異,毫無血色的臉,僵硬着、一動不動的笑,最關鍵的是我總是覺得它在看着我。

再加上很多有關木偶的恐怖片,讓我更覺得恐懼了。

而現在他的笑讓我想起來了那些木偶。表情很誇張、陰森,空洞的眼睛看着我。

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愣住了。

他馬上收起了笑臉。就像川劇變臉似的,瞬間切換回了最初的面無表情的臉。說:“快走吧,要上課了。”

這時我才發現,教室里只有我們幾人了。馬上就要上課了。

錢傑和趙汗青估計也被他嚇到了,一句話也沒說。聽到鄭聖蕃提醒后,也反應了過來。

“那快走!”趙汗青飛快的衝出教室,好像是在逃離什麼恐怖的東西似的。

……

我們一路飛奔,衝到操場。蔣斐迪正在組織同學們整隊集合。還好還沒有遲到。

“同學們,你們呢,即將進入高三全面複習了,今天就是我們最後一節體育課。好好珍惜。然後呢,我們再來做個簡單體能測試。”體育老師說道。

最後一節體育課竟然還要體測?聽到這個消息,全班哀聲一片。

“嘆什麼氣,就是測個長跑,最後一節體育課還不練練?”體育老師說著,帶領全班同學來到跑道上。

不過對於我來說,這倒沒什麼,畢竟天天鍛煉。

首先是男生三千米長跑。

以前每一次體測,錢傑都是長跑和短跑的第一,自小練就的飛毛腿可不是浪得虛名。不過,這次他在我後方一點起跑,對於他有些不利,這次長跑第一名非我莫屬。

“砰!”

發令槍一響,我迅速起跑。3千米的長跑,起跑是不能太快的,否則到最後就完全沒力氣了。

然而,鄭聖蕃卻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像離弦之箭一般迅速衝出。

這傻小子,要再像這樣跑下去,前幾百里就把體力耗盡了。我心中暗喜。

不過,大概20多秒鐘之後,他已經把我甩出了將近七十米的距離,他還是保持那樣的速度,絲毫沒有減速的樣子。

不好,再這麼下去,他說不定還會刷新學校紀錄。

我一咬牙,加速想要追上他。

在我身後的錢傑也快追上來了。

我的體力急速下降,呼吸越來越快。

可是,鄭聖蕃像一點事沒有,李白你衝刺的速度跑。

很快,他和我們的差距逐漸拉開,70米,80米,90米。

直到他趕上了最後一名,也就是超出了最後一名名整整一圈!

他回頭看了一下,故意放慢了速度。

很快我們的差距又開始縮短。

直到我趕上了他。

“你怎麼跑這麼慢?”

鄭聖蕃問道,他跑這麼快竟然連氣兒都不喘,好像很輕鬆的樣子。

而我就不一樣了,之前加速想要追上他,已經打亂了我平時跑步的節奏。現在的我,半張着嘴輔助呼吸,喘着粗氣,滿頭大汗。

“你……呼……怎麼……呼……做……做到跑這麼快的?”我艱難的問他。

“你缺乏鍛煉?多練練就好了。”

之後,他就一這個速度同我一起跑完了剩下的路程。

到達終點,我已經累得不成樣子了,癱坐在地上。而他卻像是沒什麼大礙,只是一手叉腰,另一隻手扇了扇風。我感覺他這樣子像是只跑了300米而不是3000。

他走到我旁邊,伸出一隻手,說:“趕緊起來吧,剛跑完就這麼坐地上,對身體不好。”

一時間我發現他跟我印象中的他似乎有些不一樣。現在的他沉默寡言,似乎對一切都不是很感興趣。

現在正值6月份的天氣,臨近正午的陽光有一些毒辣。或許我的心也如同這太陽一般,有些浮躁了吧。

這節課剩下的時間,老師就交給我們自由活動了。

“劉麒,打球去。”蔣斐迪抱着籃球,朝我揮了揮手,招呼跟他們一起打球。

雖然今天的太陽很曬,但球場卻處在陰涼處,校區外的高樓大廈替我們遮蔽了毒辣的陽光。

“來了!”

我大聲回答着,跟着他們朝籃球場跑去。

“快點!”錢傑邊跑邊回頭看了看落後的我,說:“珍惜時間,今天過後,就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和你們打一次球了。”

其實我們班上愛打球的,就只有我們四個——我、錢傑、蔣斐迪和魏杭之。其他大部分男生或是不會打球,或是不喜歡打籃球,或是會打球但是不願意打,他們更喜歡將體育課中空出來的時間用來背書什麼的,比如趙汗青。

雖然球場上我認識的就只有這麼幾個人,但是還有不少別的班的同學,雖然我不認識他們,但同是籃球熱愛者,即使是陌生人,過不了多久也能玩到一起。

要是論身高,一米九一的魏杭之輕鬆一跳就可以扣籃,跳躍能力更是強的驚人;要是論球技,蔣斐迪遠超我一大截,動作靈活迅速。我每次搶球都搶不過他;要是論力氣,滿身肌肉的錢傑當之無愧的第一,就算只高出了我一點,體重也比是我重了不少,我根本撞不動他。

不過我投球比他們投得更准,三分球可以說是百發百中。

現在,球在一個我不認識的男生手裏。他動作敏捷,他以他矯健的身手完美的躲過了錢傑和蔣斐迪的阻攔。藍球忽上忽下,在他手裏宛如一隻上下飛舞的精靈,看的我眼花繚亂,實在不好搶球。

他接近我方球框了,他順勢起跳,將球投出。看樣子他們又要得分了。

沒想到,魏杭之竟然憑藉身高優勢,一下子就把剛出手的球截了下來。

“劉麒接球!”他落地時順勢一蹲,一個華麗的轉身,把球傳給了我。

此時我正站在三分線外,看着前來搶球的同學,我沒時間瞄準了,直接憑經驗將球使勁投出。

籃球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朝籃筐飛去。球快要進了!

不過我似乎投偏了一點。砰的一聲,求正中籃筐邊緣,彈了出去。好可惜,差一點就進了。

“我的錯,我去撿球。”

我看着被反彈的球從我上空劃過,接着又落地,又被彈起。

我趕緊追了過去。籃球場的後方便是操場的跑道。跑道外有供人休息的長椅。

球朝着長椅的方向滾去。在一個人的腳邊停下了。

那人正是鄭聖蕃。此刻他正坐在長椅上看着我們打球。坐在他旁邊的是趙汗青,他們似乎在交談着什麼。

我見球停下了,我也就不追了。朝着他倆的方向喊着:“嗨,把球扔過來一下,謝謝!”

鄭聖蕃低頭看了看球,又看了看我們。他緩緩的起身,不緊不慢地撿起了球。

“對,就是那個球,仍過來!謝謝!”

不過他並沒有照辦。而是拿起了球,又朝着籃球框的方向看了看,接着做出了一個類似於扔鉛球的姿勢。

只見他微微向右側身,左腿微抬,輕輕起跳,同時,用盡全力似的將籃球朝天上扔了出去。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幹什麼。只是看着他將籃球扔出。

我看着籃球越飛越高,過了好一會兒,終於快要落下來了。

接着就是砰的一聲,籃球落地了。隨後便是“哇!”聲一片,整個籃球場沸騰了。籃球滯空了大約8秒鐘,精準的落入了球筐。不得不說,這是真的厲害。

我竟然有些佩服他,倒不是因為他投得有多准,而是他竟然有那麼大的力氣能把球扔那麼高那麼遠。

我一臉疑惑的看着他若無其事的坐下,好像這些事並不值得驚訝似的。

這絕對是個高手。

“聖蕃!過來一起打球!”

我邀請他加入我們,可他卻擺了擺手說:“算了算了,我不會打籃球。”

這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這個人對於我來說充滿了神秘色彩。

我來到他身邊坐下。

“你怎麼可能不會打籃球呢,你剛剛用的那麼准。”我問他道。

此刻的他正坐在椅子上發獃。聽見我的提問,他轉頭看了我一眼,說道:“准?只需要簡單計算一下就行了”

“簡單的計算?”

“沒錯,這不就是一道經典的物理題嗎。”

確實,我做過不少這種的題。要是我知道參數,或許我也能做到。可是,他從拿到球到計算出結果,用了不到兩秒鐘。

“你是怎麼做到這麼快就算出來了?”

“多練一練就好了。”

僅僅只是多練練?我看着他,心中有一種莫名的崇拜。可是我又想起了趙汗青所說的那個他,那個令人憎恨的他……

“你的過去真的是趙汗青說的那樣子嗎?”

“是,那又怎麼樣?”

“你變了,怎麼變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怎麼你也這麼問,剛剛趙汗青也這麼說。”說罷,他看了看坐在一邊發愣的趙汗青。

趙汗青聽到我們談到了他,立刻回過神來。“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他也問了你問的問題。”鄭聖蕃回答他。

“曾經有一段時間我覺得我自己的人生好黑暗,心裏似乎沒有一絲光芒。我只是想着得改變我自己了。”他說著。

他又扭頭問我們倆“你知道徹底改變一個人有多難嗎?”

我搖了搖頭,畢竟我沒見過這樣的事。

鄭聖蕃嘆了口氣,站了起來,說:“不知道為什麼,有一段時間我回想起自己的過去,想起了那些被我傷過的人,總覺得有愧疚,我覺得我很對不起他們。”

“汗青,你還記得那個女孩吧?每次想起她,我總是會覺得莫名的心痛,我很對不起她。我想給她道歉,可從中考結束的那天起,就再也沒見過她了。”

“快要下課了,走吧。”他慢慢的向集合點走去。

沒走幾步,他就停了下來,頭也不回,背對着我們說:

“想要改變樣貌很容易,一個手術就行了。那改變一個人的性格呢?不知道我經歷了什麼,不要再跟我談過去了。”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我似乎想到了什麼。

難以想像他與曾經的那個他的鬥爭有多麼的激烈。儘管我不知道他經歷過什麼,現在我只知道,那個曾經的他,已經死了。

我目送他走進陽光,他嶄新的校服上,竟還有些反光,現在他的背影看上去竟那麼的耀眼。

他到底是經歷了什麼?

趙汗青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提醒我該走了。陷入沉思的我渾然沒發覺放學的鈴聲已經響了。

“他這到底是怎麼了?跟你說的完全不一樣啊。”我不解的問趙汗青。

“我也不知道,他就像是完全變了個人,至少變的有一點良心了。”趙汗青看着他。“不管他這是怎麼了,反正與我無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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