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插班生
我立刻擠出人群,衝進何老師的辦公室,想要查明這個人是誰。
我一路狂奔來到教師辦公室門口。我剛準備一腳跨進辦公室,似乎想到了什麼。我停了下來,先敲了敲門,打聲報告。就算再急,這點禮貌還是得有的。
“進來吧,什麼事嗎?”何老師抬頭看看我,放下手中的文件,問道。似乎他早就料到我會來。
“何老師,我就是想知道這次的年級第一是誰?”
“正好我也為這事兒準備去叫你過來。你過來看看。”說著他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過去。
我走近一看,原來他手中的是一份年紀前一百名的成績單。
“你看看啊,你這次排第二。那個第1名呢,是41班剛剛轉過來的插班生。”
“41班?怎麼可能?”我頓時感到我受到了莫大的恥辱。那個是全年級最差的一個班(當年分班就是成績最差的那些同學分配到同一個班上,也就是41班。)
“我知道你不服氣,我也很疑惑呢,但是你看他這各科的得分。”
說著,何老師在電腦的閱卷系統中找出了那個“第一名”的成績和閱卷痕迹。
“你看這個叫鄭聖蕃的,所有科目就只有語文和英語的作文各扣了一分。而且字寫的還這麼好。”
我仔細一看,驚呆了!他的字跡真的太工整了,排列的整整齊齊的正楷字體,宛如印刷的一般。
“嘖嘖嘖,這小子還不賴嘛。你也得繼續努力了。”何老師讚許着,對他的驚嘆不已。
我也服氣了,如果我是改卷老師,僅僅是看他這工整的字跡我都會給他的作文評滿分。
我悶悶不樂的回到教室,坐在位置上。
趙汗青見我這樣,問道:“怎麼了?就為了不是年級第一而煩惱?”
“其實不是這個,那個第一名是年級最差的那個班上的。”
“怎麼可能?那個班的學生基本上都自暴自棄了,每次我路過他們班上,他們都玩的可嗨了。”
“那小子絕對是‘開掛了’。”
“哦,對了,那他叫什麼?”
“鄭聖蕃。”
聽到這三個字,趙汗青笑了起來:“笑死我了,這絕對是假的。”
見他這樣,我還是不解。“此話怎講?”
“那是我小學同學,那小子,典型的富二代。驕傲自大,蠻橫無理,好看的皮囊下是令人作嘔的靈魂。”趙汗青邊說邊叩桌子,而且加重了那幾個形容詞的語氣。有節奏的敲擊聲配合著他這番話,就好像他倆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他以前是我們班上最討厭的傢伙,除了他那幾個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沒人想和他玩。”
“仗着自己長得帥,家裏還有錢,小時候凈是調皮搗蛋,還說什麼就算他不讀書,他爸掙的錢夠他活個三輩子。”他越說越起勁,聲音也放大了幾分,你的周圍幾個同學都過來湊熱鬧。
“鄭聖蕃那小子,一身上下都是名牌貨,不是貴的他不穿,學校里舉行活動什麼的,叫他穿校服,他還敢跟老師杠上。”
聽他說到這,我已經大致知道了是個怎樣的了。
不過算起來他也有兩年沒再見過鄭聖蕃了。士別三日另當刮目相看,這麼長時間人總是會變的吧。
“那是人家小時候,總不能長大了也是這樣子吧,”我聽他說的這個人和我想像中的差距太大了。“該不會你說的跟這個年級第1隻是同名吧?”
聽我這麼一說,他聲音就小下來了,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也有可能,反正我認識的那個這鄭聖蕃不可能考出這麼高的分數。”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繼續說,“哦,對了,他初中時他就在我隔壁班。還是那副欠揍的老樣子,最後中考的時候,到霖川二中去了。”
汗青笑了笑,對周圍湊熱鬧的同學擺了擺手說,“誤會了,誤會了,各做各的事去吧。”
“不會這麼巧吧?我聽說這個年級第一也是從二中轉過來的。”在一旁湊熱鬧的數學課代表魏杭之說道,言語中透露着一絲驚訝。
“有這麼巧?他能改過自新?”趙汗青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反正我是不相信他,他要是能改過自新重新做人,把名字倒着寫!”
“你這說的太絕對了吧?”我一臉疑惑的說。
面對我的質疑,他的眉頭一皺,一字一頓的說:“就是這麼絕對。”
我看他這樣子不像是在吹牛。難道這個鄭聖蕃真的有這麼令人討厭嗎?
“他口頭禪就只有一句:‘你算老幾?信不信老子拿錢都能砸死你!’”
聽趙汗青這麼一說,我似乎知道為什麼他那麼討人厭了。
接下來,趙汗青滔滔不絕的講了不少鄭聖蕃的“光榮事迹”。
“他們班上有個女生的爸爸是消防員,在一次出任務的時候犧牲了。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本來是要給她過生日的,結果臨時出警,就帶着給女兒的生物日禮物上車去救火。本來打算出完任務之後把禮物送給她的,沒想到這一去就是永遠。”
“然後呢?”我問他。
“他爸爸的戰友在他遺體上找到了那個禮物,也就是一個拇指大小的瓷娃娃,據說還是專門找人定製的,照着他自己的樣子做的。現在留給女兒的也就只有這個了,也算是一個紀念了。”
“所以?”
“後來,中考一個月前,她班主任告訴她,說是因為她父親的犧牲,中考會給他加20分。”
這個我知道,加分制度里有這一項。
“結果後來不知怎麼的,給她加20分這件事讓鄭聖蕃那個閘總知道了,那個狗東西一氣之下,直接到那個女生座位旁,揚手要打,可能是覺得這一拳打下去不算好漢,乾脆就一把抓起那個瓷娃娃,摔得粉碎。這tm還是個人嗎?”
他越說越激動,索性直接站了起來。
“最可氣的是,老師批評他的時候,他還說那不過就是個破娃娃,多少錢他照賠,反倒還問憑什麼就給她加20分”
我不禁攥緊了拳頭。
“賠錢?我看他得陪命!一條生命換來的東西用金錢衡量?!”錢傑也坐不住了,“老子倒要看看這傢伙有多大能耐!”
說罷,錢傑拍案而起,立刻衝出教室。
“傑哥你去哪兒?”趙汗青喊道。
“41班。”
“別衝動啊,萬一只是重名呢?你有沒有在聽我說啊!”
我們見狀也趕緊跟着他,錢傑平時行事魯莽,力氣又大,擒拿格鬥練得爐火純青,要他真跟鄭聖蕃打起來了,怕他惹出什麼事兒來。
錢傑跑得飛快,完全不顧周圍的同學,一路橫衝直撞,氣勢洶洶的來到41班門外走廊上。攔住了一個正在追逐打鬧的男生,怒目圓睜的問他:“你41班的是吧?你們班新轉來了一個叫鄭聖蕃的是吧?”
那位同學被他這氣勢嚇到了,愣了一下,忐忑的說:“是……是又怎樣?”
“他人呢,叫他出來!”
“怎麼?欠你錢了?”見他不是沖自己來的,那位同學也放鬆了警惕。“找他什麼事兒?”
“與你無關,就是認識認識這是誰而已。”
“剛剛和徐某人還有一個不認識的老師走了。”
“去了哪?”
“看樣子好像是政教處。”
一聽是政教處,我趕忙拉着錢傑,勸他:“算了算了,都快要畢業了,你挨個處分也不好。”
就這樣,我們也只好回到了教室。
然而,冤家路窄。
晚自習上課前,何老師領着一個高瘦的男生走進教室。目測身高有1米85,比何老師高出了一個頭。沒想到,何老師竟然把他給挖了過來。
好一個玉樹臨風的帥小伙,一字眉,丹鳳眼,高鼻樑,尖下巴,皮膚白皙,臉上沒有一絲贅肉。堪比“城北徐公”。
可惜,還沒來我們班,就給所有聽過他的故事的人留下了一個極差的印象。
“不會吧,還真就是這小子。”趙汗青悄悄的說,“絕對不會認錯,就是他。”
聽到這話,我攥緊了拳頭,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給他呼上。
何老師把他安排在了一個後排靠窗的位置,當然是教室的另一邊。
“大家掌聲歡迎新同學,這次考試的年級第一就是他。”何老師站在講台上,一邊說一邊帶頭鼓掌,絲毫沒有注意到同學們神情有一絲異樣。
片刻,何老師示意我們安靜。又對鄭聖蕃說:“來,你來做個自我介紹,讓大家認識認識。”
只見他面無表情的走上講台,在電子白板上瀟洒的寫上了“鄭聖蕃”三個大字。隨即轉過身來說:“我叫鄭聖蕃。”然後走下了講台,安然自若的坐下。
沒錯,他就只說了這五個字。
“沒別的想說的了嗎?”何老師問道。
“有必要嗎?”
此時空氣突然安靜,場面極度尷尬。
“沒什麼想說的話,那就這樣吧,準備要上課了。”
由於他的位置是在教室另一邊,離我們有點遠,再加上晚自習時整個教學樓都很安靜,實在是不好發作。不過好在明天有的是時間,到時候一定要會會他。
於是,鄭聖蕃來到我們班的第一個晚上就這麼和諧的過去了。第二天定會有一場腥風血雨。
晚上我回到家,把鄭聖蕃的事講給了媽媽和弟弟。
“鄭聖蕃?鄭總家的二少爺?”媽媽說道,“跟他爸完全是兩種人,他父子倆見面就掐架,以前鄭總老是跟我們說他那個被他慣壞了的兒子,說他是怎麼不成才,還埋怨自己怎麼生出這麼個廢物。”
“連一點人性都沒有。”弟弟也說。
原來他是霖川鋼鐵集團董事長的兒子,怪不得這麼豪橫。他們家的企業是全省最大的重工企業,他爸身價過億。
“鄭總人倒是挺好的,體貼員工,做事果斷,年輕創業的時候吃過那麼多苦,遇到那麼多困難也沒放棄,他妻子也一直不離不棄,帶着當時才剛出生不久的大兒子,陪着他一起吃苦。再過些年,事業開始好起來了,小兒子又出生了。鄭總覺得對不起妻兒,於是就更加的寵小兒子,發誓不再讓孩子們再吃苦。結果沒想到就培養出這麼個傢伙。”媽媽說道,還嘆了口氣,“還好你們兩個都挺爭氣,不用我操心。”
現在,我倒是有些同情鄭征蓬了,幾十年辛辛苦苦,居然養出來這麼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我想揍他的想法更激烈了。我很快就入睡了,等待着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