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考試前後
其實這對鄭聖蕃並沒有多大影響。最多就是語文拉下一點分而已。畢竟他的超高的智商、敏捷的思維、超乎常人的心算能力、堪比印刷的一手好字，除語文外的學科，拿到高分易如反掌。
而且他的身體素質遠遠高於我，比我跑得更快，跳得更高，甚至能看見100米外同學的作業本上寫的什麼字，一度懷疑他是不是吃望遠鏡長大的，視力這麼好。
本來我的目標大學就難考，現在半路殺出個鄭某人，肩上的擔子更重了。
緊張的高三全面複習階段開始了。我的生活變得的單調了起來。就連傑哥都很少和我說話了，一向活潑的趙汗青也變得沉默了。
教室里總是死氣沉沉，每一個人都個幹個自的事。原本與教室里的氣氛格格不入的鄭聖蕃也並不那麼“突兀”了，畢竟大家都一個樣。
距離高考還有162天……
152天……
143天……
136天……
112天……
一百天倒計時……
87天……
56天……
45天……
教室前貼在牆上的，寫着日期的那塊小黑板上的數字越來越小，我的神經也綳得越來越緊。
生活很單調，一整天我的地點變化只有兩個：座位、家。其餘的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
我也總是在擔心四樣事：公式背完了嗎？課文背完了嗎？知識點記住了嗎？這些題會做了嗎？
其實有時候忙一點也挺好，至少忙碌能讓我暫時忘卻煩惱，或者說，是忘卻一切……
你可以想像，在坐滿了同學的教室里，周圍鴉雀無聲。你的眼前只有密密麻麻的題，耳畔只有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只有風穿過窗戶，拂過耳邊的聲音。
人一旦專註於一件事，時間就沒有了意義，至少那個人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關於那詭異的石頭，沉默寡言的鄭某人，以及他家的公司突然裁員，這些事情現在都好似過眼雲煙，早已隨風飄散。
距離高考還有10天……
9天……
8天……
7天……
6天……
5天……
按照規定，軍人子女參加高考，是會放假幾天的，畢竟這時候的他們需要家人的陪伴。
不過，老爸卻總愛搞特殊。還說這兩年出了些事情，比較忙。
昨天我給他打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回來，明明有假期的，可還是被他推脫了。我又問他到底有什麼事，他卻說是領導不準假，其他不該知道的就別問。
敷衍，明明他自己就是領導……
錢叔叔也一樣，錢傑問他時，也和我爸一樣敷衍。
說起來，已經有好幾年沒見過他本尊了。
那是他的事，不想回家，或者說是不能回家，也不能勉強。或許將來我也會面臨和他一樣的處境。
不過當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應付完這場考試。考場如戰場，還有5天，我就要上“戰場”了，為自己的未來而戰。
我頭一次感覺到，時間竟然過得這樣快。
當一件事情還沒來的時候，我們等着它的時候，或是期待，或是害怕。但終究它還是會來的。
然後就是經歷這件事，甚至幾十年的等待，真正經歷的時候卻僅僅只是短短几十秒。
接着，它就從未來變成了回憶。
縱觀古今，沒有哪件事不是這樣。明天是今天的未來，今天又會成為明天的回憶。
這五天也入過隙白駒。就好像剛剛過去的這一年，或許你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我區區幾百個字帶過了。
2037年6月7日，高考前一天早晨。
正值初夏，天氣早已燥熱了起來，清晨的陽光不是很毒辣，這正是一天中難得的清涼時光。
早上六點，天已經亮了。
照例還是同傑哥一同跑去學校。但現在也只是跑，一路上一句話都沒說。回想起來，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跟他說過話了。
教室里的氣氛還是一如既往的死氣沉沉。
這是我高中時期的最後一天了，還是好好珍惜吧，但求能多背一個單詞，多學一種題型，能多一分是一分。
這一天，教室里仍舊是死氣沉沉。或者說“死氣沉沉”這個詞來形容我們班還不夠準確。應該是寂靜無聲。
是啊，各做各的事。雖然畢業在即，但高考也近在眼前，誰還有空來互道珍重。
又是平淡的一天過去了。
6月8日，重頭戲來了。
早晨天還蒙蒙亮，我剛出門，就遇見了錢傑，他也才剛出發。
我朝他招了招手，表示打招呼。
他嘴唇微張，彷彿是要說什麼。
頓了一下，卻只是淡淡的吐出兩個字：“加油！”
我也找他鄭重的點了一下頭。什麼都沒說。
走進電梯，他就站在我左邊。依舊是一片寧靜。只是聽見電梯運轉的聲音。我莫名的感覺到有些陌生。
沒想到，不足一年的時間，昔日的好兄弟，已是“陌生人”了。
街道還是那條街道，學校里還是那個學校，在路上狂奔的那兩人還是那兩個人，卻早已不再是從前的他們了……
學校，哦，不應該是考場。大門外執勤的保安已經換成了手持自動步槍的武警。身着一身黑色的制服，手握鋼槍，分別站在大門兩側，威風凜凜。
經過安檢后，我走進考場，找到自己的座位。安靜的等待考試。
一共兩天五堂，都還算順利。所有的考題我都會，肯定能拿到一個好成績，我對自己很有信心。
6月9日下午五點半，最後一堂考試也考完了。
我走出考室，隨着眾人一同走出考場。
結束了。
本應該如釋重負的我現在卻有些茫然。或者說，是失落。因為我發現我似乎已經失去了一些東西。
出考場后我並沒有找到傑哥。或許是已經先走了吧。
獨自一人回到家，家裏也還是有些冷清。一個人都沒有，媽媽不知上哪去了。
打開電腦，我本想登錄我那幾乎一年都沒管過的qq號。輸入密碼時才發現，我竟然把密碼忘了。
煩躁，怎麼連這都忘了？我暗自想着，一邊試密碼。但找回密碼程序太複雜了，我懶得去做這些。
試不出來那就算了吧。
我從書架頂上找出了一個上着鎖的一個小木頭箱子，裏面放着的是我幾個月都沒動過的手機，還有幾個日記本。
輕輕試去屏幕上的灰塵。然後給它充電。不一會，屏幕能亮了。不過，我絕望了，我tm連鎖屏密碼都忘了……
我放下手機，關上電腦。來到陽台上，靜靜地看着窗外。
一方面是讓我平靜一下，另一方面，也是好好反思一下我到底是怎麼了。難道還真是學傻了？
這時，我聽見屋外有關門的聲音，哐當一聲，雖然不響，但由於周圍太過安靜，隔着一道關閉的防盜門也能聽的真真切切。
啊對，傑哥。
我趕忙開門，去敲錢傑家的門。
我剛按下門鈴，門就咔嚓一聲開來。錢傑才剛剛到家，連手中的筆袋都沒來得及放下。
一見是我，便會心一笑，像他那樣子彷彿是要說什麼。但與同昨天一樣，微微停頓了一下。只是說：“我剛剛等你來着，但沒等到……”
“沒什麼。”我說道，聳了聳肩說道：“你還記得你賬號密碼么？我已經把我的密碼忘了”
“呵呵，先進來吧。”他一面說道，一邊順手把手中的筆袋往沙發上一扔。接着就往他房間裏走。
“你還真是學傻了？連這都會忘？”他邊走邊說著，而我這是站在客廳里等他。當年為了不受影響一心複習，上手機這種東西我都已經鎖
“所以你還記得？”
“廢話，我當然記……怎麼回事？我手機藏哪兒的來着？”
接着我就看着他一臉不可思議的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哈哈哈，你也不過如此嘛，你還說我。”我邊笑邊說著。
“等我找一下，說不定是記錯了。”
接着他又趕緊回房間裏找，而我則是獨自走到他們家的陽台，雙手背在背後，靜靜的看着窗外。一方面是在等他找，一方面是在反思自己。
不一會兒，他便過來了，站在了我的旁邊。也和我一樣的動作，看着窗外的街景。
“找到了嗎？”
“沒有。”
接着就是一片沉默。
外邊起風了，而他們家陽台窗戶大開，風從外面颳了進來，炎炎夏日裏，能有這樣一絲風，挺爽的。
你可以想像一下這個場面：兩個男人並排站在一起或蹲在一起，抽着煙，一句話也不說，任風兒把煙霧吹散。
可是咱倆不抽煙。
只是就這麼在陽台上站着，同樣一句話也沒說，因為我不知道說什麼了。
微風還是像那樣輕輕吹拂着，掠過我的眼眸。讓我不得不眨眨眼，擠出了一兩顆眼淚。
夕陽金黃色的光芒撒在這顆眼淚上，使它看起來竟是晶瑩剔透。
“你哭了？”
“風吹的。”
“呵呵。”
“你不也是嗎？”
說著，我用手揉了揉眼睛。錢傑也揉了揉眼睛。
又不知過了多久，他問道：“咱以後還能在同一所學校見面吧？”
“你對自己沒信心嗎？”
“呵呵。”他回答道，但這回答便像是從鼻子裏發出來的。
“聽說趙某人要去學醫了。”錢傑頓了頓，又說道。
“我覺得他學精神科正合適。”
“怎麼說呢，我也不能說你是對的，也不能完全否定。他說他打算去做一名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歸屬精神科嗎？”
“……”
好吧，或許我不適合聊天。
“從此同學們天涯各一方了。”
“對。”
“你跟鄧某人不打算進步發展嗎？往後可能就沒機會了哦。”
我聽他這話，心裏一顫，偏頭瞄了他一眼。他仍是看着窗外。我也只好把目光回正。
“所以，你知道這事？”
“真的我看不出來？十幾年兄弟了，我還看不透你？”
“這事，走一步看一步吧，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
“呵呵。”
又沉默了一兩分鐘。
此時的太陽已經快要完全落下去了。
“你帶鑰匙了嗎？”錢傑突然問道。
“鑰匙？什麼鑰匙？”
“你家門鑰匙。”
我聽他這麼一說，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褲子口袋和上衣口袋，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我朝他一個苦笑，說道：“沒有，你們這個幹嘛？”
“起風了，我剛剛聽到風好像把你家門給帶上了。”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