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八 預言
“
神皇點燃了星辰，
又冰冷了月亮。
日月再次誕生，
一個新的世界又開啟，
我見證這一切，
記錄進我的短歌里，
”
一個蒼老的聲音，傳入姜政的耳中。
雖然是念白，聲調沒有抑揚頓挫，但是音調詭異，直入人心。
不知覺，吸引了姜政的注意力。
回頭，卻沒有看見人？
奇怪，
這是姜政這一日最大的感受了，突然冒出的女子，又突兀的出現魔神。
還有奇異的夢境。
這一切，讓姜政不得不自我懷疑。
也許，只是幻覺吧？
姜政再次注目，兩顆巨大的星辰遠去，猶如太陽的星辰，愈加火紅，猶如月亮的星辰，白冷如冰。
日月再次形成。
山谷里，陣風哀嚎…
“又一對日月生成，
難得的壯觀景象，
神皇再次開啟一方世界，
這是何用意？
老頭子趕的很巧，
再次記錄了神話歷史。”
聲音再次傳來，非常清晰。
姜政納悶的回頭，這一次他看到人了。
一個灰布老人，柱着拐杖，正笑眯眯的看着遠空。
在身邊，還有一個紅衣女孩，兩隻髮髻纏着紅布。
正拉着老人的衣角，
“爺爺，你看那邊有人，有個哥哥。”
小女孩遠遠的朝姜政笑了笑。
姜政也報以微笑。
“奧，老頭子老眼昏花，卻只看見天了，沒注意眼前？嘿嘿…”
姜政又是禮貌的笑了笑，並且，內心稍有戒備。
神嬰即可喚醒，隨時戰鬥。
這也怪不了他，自從他進入後山，詭異的事情一件件，一樁樁，若不是自己運氣好，恐怕，隨便一個都可致自己於死地。
來到這裏后，他更感覺自己渺小，弱小，無用。
“大哥哥，別緊張，我們不是壞人。”小女孩彷彿看出了姜政的心思。急切的說道，並且不住的擺手。
“那你們是？”
老人拉過小女孩，小女孩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這位小哥，不是凡人。”
這句話讓姜政啼笑皆非。
因為老人看了他很久，空洞的眼神，如同雨霧，眼眸卻如岩石，一動不動，打量了自己，從頭上直到腳下。
像是打量故舊好友。彷彿看待一尊雕塑。
恍然，茫然…
然後卻只是冒出這句話。
姜政苦笑着，表達了謝意。
“那老人家怎麼知道，我非凡人？”
老人笑容像堆枯草，“我看人不看相，看魂。”
“看魂？”
“嗯，這也是一門相學，但是凡間卻沒有，但是我會，嘿嘿…”老人又是一笑，意味深長。
姜政知道，骨相，面相，手相。卻不知魂相。
一時間，恍然若失。
他自從得了上古神史，這本奇書後，還暗暗發誓，窮盡知識。
可是知識總有一個頭吧。
可是一個魂相，卻讓姜政覺得自己對於學問一無所知。
瞧着姜政失落的樣子。
老人有點不忍，“魂相，非凡人之學，你不知道，這很正常，況且魂相之學，不是簡單的究極學問可得，他更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不可強求。”
姜政這一刻，早已放下了警惕。
“那以魂看命，是如何做到的？”
“這個不好說，我只是可以看到，你的前世今生。”
“前世今生？世人皆有前世今生？這又是什麼樣的概念？”
要知道，此時距離封神之過去不足千年，人死後，魂靈歸鬼王管轄。
這時間，還沒有六道輪迴的神秘機制。
這時候，人死就死了。還沒有輪迴一說。
其實輪迴一說，就是給好人一個機會，讓他再修行一次。
或是成仙，或是化鬼，或是煙消雲散。
姜政當然不知道這些，所以才有此一問。
老人柱着拐杖，雙手按住杖頭，將頭微微搭在手上，雙目含笑，道：“我看見了，你的身後，有一位王者的影子，它曾經開天闢地，又曾經建立天庭，好像就是那位，不過我也看的不是很清楚，奧…”
老人眯了眯眼，先是搖搖頭，而後又是肯定的自語道：“不錯，錯不了，就是古帝大人。”
姜政聽到這裏，也只是苦笑了聲，神農大叔也說自己是古帝轉世。
這個已經不新鮮了。
況且，自己可沒覺得有什麼了不起，古帝轉世，又不是古帝，還不是古帝身隕，想到這裏，也是有點惆悵。
況且，自己已經四境了，
但即使如此，自己剛才還不是被虐的不要不要的。
看着姜政不相信的樣子，老人卻沒有絲毫在意，接著說道：“而你的身前，是個黑衣帝王，他手持輪迴圖。看樣子是個鬼帝。”
“鬼帝？”姜政被嚇了一跳。那可是死人啊。
“不是死人？”老人洞見了姜政的心思。
“那是啥啊？”
“死神！嘿嘿…”老人的笑容有時候像個小孩。
“死神，是什麼神啊？”還沒等姜政開口。
玩累的小女孩，不知道什麼時間，跑了過來，抬頭，睜着天真的眼睛問道。
“人有生死，生則成神，昊天管轄，死了嗎？做不了神，會成為鬼，則是鬼帝管轄。”
“不是說現在的鬼，都會去鬼界，有鬼王嗎？”
“嗯，不錯，不過，鬼王將死，鬼帝誕生。”
“鬼帝誕生…”那小女孩，竟然拍着手，跳着喊道。
奇怪的是，並不大的聲音，卻讓萬壑振動，迴音隆隆。
姜政看在眼裏，突然他感到恐懼，他看見那小孩一身紅衣，好似熒惑童子。
據說天下大亂時，會有紅色的童子，
念誦幾句歌謠。預示天下大事。
他耳邊似乎又響起，周朝沒落時的歌謠，“日升月落…”
“嘎，嘣…”
一句可怕的鬼帝誕生，竟然引動無數的雷電。
如同大樹在天空伸開枝丫，稠密的電光似乎要爆裂青天。
頃刻間，大雨傾盆。
“老人家，來這邊躲雨。”姜政忙奔到一塊巨岩的下方。
這裏因地貌形成了一個天然的避風處。
“老頭子早都來了，嘿嘿…”笑容里夾雜了幾聲咳嗽。
這老人家看起來弱不禁風，似乎還有老病纏身，但是…
“老人家，你會神術？”姜政實在不能理解，為啥老頭先他一步。
“神術？我可不會…那玩意學着沒意思，打打殺殺，太鬧騰了。你知道嗎？看到打架，我老頭子，一般都是躲起來的。遠離是非之地。嗯，咳咳…”又是一陣咳嗽，劇烈的似乎要抖出心臟，也是讓姜政一陣子揪心。
“胡說，你個壞老頭，你撒謊…小哥哥，爺爺胡說，他可愛看別人打架了，但凡有打架，尤其是天崩地裂般的神仙打架，他都是偷偷去看，還用短歌記錄那。”小女孩乜了老頭一眼，揚着臉說。
“這孩子，沒大沒小…呵呵…”老人慈愛的給了小女孩一刮落。
“哼…”
姜政看到這一幕，久違的人間溫情突然冒在心頭，
他突然無比想念母親，蠶兒。
“有人疼，真的好…”
“小哥，來到這裏那，就多到處走走，這周境啊，比凡間高出一層，無論品德，或是教化。可以學學，看看，說不得，對你有一天，治理天下大有裨益。”
“嗯…”
姜政乖巧的點頭，其實他也想要下山去看看，
周境的民俗，民風，律法，等等。了解下這個風物優美的國家架構。這是它的本能思維，他也不知道為何如此思維，也許每個人天生都有一個角色吧。
只是還沒抽出時間，本來上次差點成行，卻被白羽作梗。
“唉，我老人家，該走了，好像遠去的青星上，爆發了一場大戰，觀看記錄，是我的使命啊，背負這樣的使命，只能跋山涉水，四處奔波。”
“走了。”
“老人家，我們還能再見嗎？”
“當然，肯定會見到的，到時間，鬼帝秦皇，可不要不認識我了。”
老人笑得有點不懷好意。
姜政有點尷尬的笑了笑：“不會的，老人家來了，我當然紅毯迎接。只是老人家神出鬼沒，來的時候，可以可以事先告知。”
“哈，爺爺從來都是橫行直入的，他可不懂禮貌了。”小女孩無邪的說道，然後還眨了眨眼睛，可愛極了。
“胡說…”
“可是，老人家，我有點不懂，我是一個活人，怎麼可能會成為鬼帝？鬼帝不是死人嗎？”姜政一直沒有機會問詢。無論剛才小女孩鬼帝誕生的讖語，還是老人說的鬼帝秦皇。
秦皇他倒是可以理解，可是鬼帝？他實在難以想像是怎麼回事？
本來要走的老人回身頓了頓，“其實那，鬼帝也可以是活人，穿越兩界，陽為皇，陰為帝。”
姜政抿着嘴唇，陷入思考。
他如今擁有神皇訣，可是成為鬼帝，又不知道會有怎樣的際遇？
總之，這一切，好似都被安排。
這麼想來，他竟然隱隱有些憤怒。自己的命運，卻被別人規劃好。
“老人家，如果我不想成為鬼帝那？”
姜政抬頭，卻早已看不見老人和那個小女孩。
“斯…”
又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這裏的人，都是這麼神秘嗎？
不過，姜政覺得老人和女孩有些面熟，不過自己怎麼也想不到了。
可能自己多慮了，在這個神奇的地方，發生神奇的事情是最不神奇的。
低頭良久思索，終於抬頭。
天色，一片青朦，烏雲變幻形狀，奔湧向前。
雨落滿了大山，樹木，清涼和溫柔的氣息讓人一掃疲倦。
雨隨之小了許多。
原來荒廢的土地上觸目可見，一些青草冒出嫩芽，快速生長。
腐朽的樹木，生髮了翠綠的枝丫。
這裏的一切，自從魔神逃脫，無限的生機蒞臨，一切都在加速進行。
感覺不到幾天的功夫，這半邊荒山，定會生機盎然。
感慨神奇，讚美神力。
姜政俄而嘴角含笑。想說著什麼，卻吞語詞窮。
他撿了塊石頭，盤膝而坐，收斂心息。
神海里，
神嬰似乎手舞足蹈，但仔細去看，卻暗合神訣手勢。
一舉一動里，將姜政的身體，思維，魂魄，緩緩打造。
打息良久，神嬰疲倦，姜政再次醒來。
準備回到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