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七 神變
“什麼？不可能。”魔神瞬間尖叫。
突然升起的光華，不僅壯美，力量更加強大。
魔神觸電般躲回古井，只剩下半截身體，懸浮其上。
眼裏露出短暫的慌張，眼神遊移不定，他在尋找什麼？
“那鐘聲，莫不是東皇鍾？”它喃喃細語。
姜政此刻也擺脫了控制，移步旁邊，並保持警惕。
“東皇鍾？”
姜政可是知道東皇鍾得厲害，那是宇宙間第一道道聲神音。
上古神史，在腦海里，自動翻動，
獸皮書頁自動停留在第三十二頁，三十二，是中間的一個數字。
書頁上短暫的迷霧之後，紅光大作，字體轉動如同陀螺，席捲長風。
字體自動發聲，音色如同黃鐘大呂。
一字一頓里，吟唱上古神史，一威嚴王者，背身而立。
身旁鋥亮的銅鐘浮雲靜坐。
銅鐘上曲線流動，如同無數的小溪流淌，並叮咚做聲。
聲音並不形成樂曲，但是卻給人神魂安寧的感覺。
一時間，姜政竟然忘記逃離，細心聆聽起來，
聆聽天音，必有重賞…
如同一個人來到茂密的山林，林間潺潺的溪水洗去了塵勞。
讓人脫胎換骨，輕鬆愉快，姜政不由得嘴角上揚，泛起神明般的微笑。
吟誦詩篇，給人鼓舞的力量。
東皇，身懷太一至力，
催動東皇鍾，
鐘聲雲蒸霞蔚，浩大磅礴。
可怕的能量如同星斗璀璨，
巫神如同融雪般喪命。
一縷逃逸的魂靈，躲過攻擊，
並露出輕蔑的笑容，
彷彿再說，神鍾也不過如此。
東皇柔和的眼光，輕微的乜了下，
神鍾再度響起，
聲音奇妙得變化，凝聚成長劍，
將魂靈輕易得斬滅。
魂靈不可復原，化作宇宙里最小的物質極子，與宇宙合一。
…
腦海里自發的吟誦，讓姜政對東皇鍾非常好奇。
好想看看它長什麼樣子。
恐怕金光燦爛，神靈之氣周身繚繞，只要走進，會有意想不到的凈化吧。姜政略微失神，而後另一個思慮又走上心頭。
只是東皇鍾現，不知道神物之主又是誰，東皇神隕，這是無可爭議的事實。
那又是誰救了自己？東皇鍾又落在誰的手裏？
“恩人，你在哪裏？”姜政大聲喊道，想感謝並結識這位奇人。
可是石台周圍寂靜一片，毫無回應。
可能是神農大叔吧，只是這神農大叔，做好事，似乎都是鬼鬼祟祟的。其中莫不是大有隱情。
姜政此刻思維極度發散，最終卻落在自我安慰上。卻不想忽略了一個就在眼角的真相。
脖頸上的鑲玉銅鐘，極速的收攏光芒，難以覺察的，又平淡無奇的靜默無力。
只是對面的魔神，卻黑了臉，牙關咯嘣的聲音，清晰可聞。
“哈哈…”這一次輪到姜政笑了，嘲笑，加鬼臉。
“吼…”垂死般的獅吼，直達上蒼。石台振動，本已存在的細小裂縫迅速擴大，形成數丈裂縫。
姜政本能的捂住耳朵，迅速逃離。
再回首時，清晰的看見，皇柱已經搖晃欲倒，而那顆黑石，閃出幾縷光芒后，似乎在奇妙的風化。
“不好，那魔神要脫困。”
不過，
這讓姜政百思不得其解，它了沒有動台上任何一樣東西。
“怎麼會如此？”片刻思慮后，毫無所得，保命要緊般大步離開。
………
姜政匆忙離開，待到黑與暗的邊界時，這才坐在一座大石上，喘了氣來，回想剛才的經歷，真的猶如夢裏。
似真似幻，真真假假。
仔細的回憶，這是一個良好的習慣。
深入記憶的海洋，卻發現就剛才發生的事情，卻已變得遙遠。
記憶吹動大風，卻在腦海扇不起絲毫大浪。
記憶變得恍惚。
他剛才明明記得一個和蠶兒很像的女孩，還有一個神秘的夢境。
夢境破碎，
魔神現身，它還和它進行一場實力懸殊的爭鬥。
這一切，自己好似開始遺忘。
微微的搖了搖頭，進而抿緊嘴唇，努力讓記憶戰勝遺忘。
可是，身體沒有來由的疲倦，頭腦也跟着昏沉。
深入靈海，調動靈嬰，這是他神性的生命。
人，絕對有神性，因為你有天魂。這是天皇大人的額外贈予。
人，毫無疑問，有半神的潛質。
靈嬰如同旋風般，螺旋交織，躍出靈海。
僅僅姜政的心念，釋去疲倦～
它便知曉自己的職責。
神訣凝結，這是一個神木訣，屬於五行訣，神木訣現，靈海上，便快速的現出一棵高大的實質綠樹，
枝葉婆娑，每片樹葉上，還清晰可見的閃動寶石般的光點。
那是靈水滴。
木氣是生命的氣息，靈嬰閉目靜坐，緩緩吐納。
神奇的是，一陣輕柔的微風浮動，不急不緩的向著神嬰彙集，
樹葉上的光點如同夜空的明星，跳躍着落入神嬰的體內。
通過神嬰，神化的氣息親潤着五臟六腑。
姜政的疲倦被很好的稀釋。
其實，他沒有發現有一道黑色氣息，悄悄的深入神嬰，進入他的心魂。
那道黑色氣息非常模糊，但是，若不是姜政此刻過於疲倦，自己的神嬰定然不會忽略這股魔的微弱魂靈。
“哼…”
沉悶的疲倦，從鼻孔哼出，姜政這才緩緩的站起來。
準備回到自己的小屋。
轟…
震天的響聲從身後傳來，當姜政回頭時，駭然的發現…
似乎剛才囚魔的石台處，一道衝天的黑光，平地拔起，如同一束巨大的蘑菇雲，升在周天。
大地搖動，甚至自己腳下，數道開裂的巨縫，如同波浪洶湧四散開去。
奇步神動，這種神妙的步法本來就是脫胎於易訣。是因天地規則而生成的步伐，一瞬間可以跨越數十丈。
但是這一次，因為大地突然的劇烈波動，天地規則此時並不穩定。
姜政差點掉落巨縫，還好，姜政眼疾手快的抱住巨樹。才沒有掉落下去。
望着深不見底的巨縫深處，姜政也是倒吸一口涼氣。額頭的冷汗直流。
回顧四處，這黑暗裏的半面周山，隨着那道可怕黑氣的散溢，此刻也明亮起來，也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天地間，恐怖的震動，也風平浪靜了起來。
姜政所處的位置，正是一個高處，所以他可以鳥瞰一切。
噫吁嚱…
極度的驚訝，他原以為山都差不多，大石，懸崖，樹木。
可是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現出真身的半邊周山，完全是一座巍峨的建築，巨大的山頂，如同一道平原。
滄桑的躺在自己的眼前，有宮牆，有宮殿，祭台，還有一個三層的建築，恐怕是祖廟。
只是已經全部毀壞。
在姜政驚呆的目光里，生出了無數的疑問。
“好像…好像…”
不可思議，那顆本來如同天一樣的巨大綠星，似乎緩緩遠去。
“沒錯…”
揉了揉眼睛，姜政眯着眼睛，定睛瞧去，沒錯，那顆本來橫在頭頂的綠星，神秘的遠去。
綠星，五行為木。
是生長的氣息，如同生命之父。
它的遠去，說明，此時的周天星辰，已經度過嬰兒期，開始步入少年，要開始靠自己生長。
姜政用自己的知識，試圖解釋這一切。
凝神，結嬰，
用神識感受，“呼…”四周圍的靈氣，如同聽到呼喚，形成清涼的好風，在姜政身周迴旋曲折，然後緩緩的滲進姜政的身體。直達神海。
“很明顯，隨着綠星的離去，此地的靈氣，已經開始細微的減弱了，相信千年以後，恐怕也許此處又是另一個凡間。”
“這說明什麼？”
“莫不是，此地的神話時代結束，另一個時代開啟。”
姜政自我剖析。不過也許對，也許不對那，想到這裏，姜政也是苦澀的搖了搖頭。
“不過，此地在很久之前又是誰的宮殿？”
看着遠處曾經輝煌的宮城，姜政又冒出另外的想法。
他總是善於思考，但是思考，真的不能全靠理性，人有天魂，所以有一份遠古的記憶，這種突然契合的靈識，往往可以了解更多的真相。
“嗯…”
微微的點頭，表示自己贊同自己的觀點。找了一塊平地，好整以暇的坐下，
此刻頭一定是端正的，臉型是方的，眼神是平直的，紅潤的嘴唇微閉，臉部所有的力量，已經散去。
這是不帶自身偏見思想的面容。
修行人的正道面容…端正光明…
腦海里《上古神史》這本神書，似乎也有所感應起來。
緩緩的幾行文字落入神識…
文字逸光流彩，旋轉着落在眼前。
一處文采斐然的段落，出現在姜政識海。雋美的文采，如同鳳鳥唱鳴。
發出的聲音，如同皇王聖德的音調，也是讓姜政嘖嘖稱奇。
也許是對這片荒墟的記述吧。
曾經的昊天的宮殿，
明媚的鋪滿高山。
巍峨的帝宮，矗立雲霄。
神通大者，帝也。
德行美，俊也。
這是帝俊的皇宮。
以此，統領三界。
美水環繞，周山高聳。
如此勝景，三界唯一。
…
文字還有很長，但只此一段，便已經令他無限神往，美好的思緒讓姜政洗凈了俗心。一刻間，他覺得自己似乎境界沾染上了金色光芒。
恐怕每一個境界的盡頭，有所延伸。
一時間，姜政覺得自己的四境毫不費力可以擊敗五境。
也許是幻覺，或者可怕的帝之自信。
姜政微微搖頭，擺脫對神力的追求。
此刻，他對帝俊，這位古帝，第一位天帝，充滿無盡的好奇。
對這神宮的毀滅，充滿無盡嘆息。
上古發生巫妖大戰，真的太過可惜，只是因為魔神的挑唆，或是…
不得而知，也許，有一種陰謀，在光明的背面，隱秘的如同影子，悄然的編織毀滅的巨網。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姜政嘆了口氣，才長身而起，準備返回。
………
周山之巔，雲霧繚繞…
巨大的雲氣，五彩紛呈，一頭巨龍，仰頭朝天，
“風，雷…”
它的吼聲，如同風雷的語音。
緊接着吼聲，無形的宇宙星空，兩朵黑白雲氣交織，浩大的遮住萬里雲穹。
黑白雲氣突然分開，各自出現巨大快速的漩渦，不過兩個漩渦的方向相反。
巨大的神力猶如創世…
無數星辰猶如碎石被席捲，被吞噬。天空發出各種光芒，一時間，蔚為壯觀。
正當姜政驚訝的時候，
黑白的雲團卻像迷霧般散開，兩顆巨大的黑白星辰露出真容。
彼此彷彿短暫的相擁一番，然後快速的離開。
不知道為什麼，姜政竟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它們彼此地離開，似乎有一層傷心的韻味。
“轟…”
白色的星辰突然燃燒起來。只是那黑色的星辰，突然變得潔白如玉。
緩緩升到遠空，如同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