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五 魂斗
“不要做無用功了，不要白費勁了。”魔音好像覺察了危機，這個少年試圖脫離控制。
“我知道你的過往？你有很多恨？”魔音深入心靈，企圖打動姜政。
“你是秦國的長公子，可是父王在危難時，拋棄你們，獨自逃跑…”
隨着抑揚頓挫的聲音，一道五色迷霧出現井口，並伴隨着“啊，他媽的，”一聲慘叫和咒罵，出現在姜政的面前。
本來平凡的黑石，突然極速旋轉，三百六十度的旋轉，黑石隱隱的發出光亮，似乎鑿刻了無數的文字。
文字明亮起來，首尾一體，好像是一筆寫出來的。
“這是上古文字。”
姜政暗想，《上古神史》曾簡短的描述過這種文字。
這種文字說是文字，不如說是一種簡筆畫。
字以以象成，聖皇以天象，畫下文字，這種文字初衷並非用於人與人的交流，而是喚神所用。
文字隱隱能夠看出八象的輪廓，這些文字無不例外，一個字，含有極其豐富的意思。
比如封印的封字，
他看見了山象，看見乾象，看見澤象，這些象徵囚禁的象，用奇怪的排列組合，形成了空間禁陣。
黑石的色彩明亮，與魔神散發死氣的顏色剛好兩個極端。
字體脫離黑石，本來平面的文字，突然神異的變化，變化肉眼可見，規則般的立體。似乎超越了眼眸，從不同的角度，看出不同的結構。
突出井面的魔影被層層籠罩，有些字竟如光錘狠狠地敲打魔影。
鼓槌猛擊鼓面。
魔影在八方四面強力的攻擊下，變得暗淡稀疏。
或許因為時間的緣故，畢竟百萬年可不是一個短時間。
滅魔黑石，在空氣里恐怕多少會受到削弱。
況且，魔神為了脫困，日夜與黑石較量，削弱它的力量。
魔神幾聲狂妄的怒吼，終於與魔石在力量拉扯上佔得上風。
“哈哈…”來不及喜悅的聲音，戛然而止，
姜政看見，四周的石柱突然也是光芒突現，無數的光網錯綜交織，隱隱伴有雷聲。
黑氣也是彌散開來，拼力撐出一個不大的和平空間。
姜政暗想，看來，魔神與這個封印力量此刻戰成平局。
而此時姜政感覺自己又活了起來，那種奪舍的力量消失不見。
只是四肢酸疼，好似身體剛剛長成，緩緩的活動身體，血液開始流動，氣脈隨之親潤四肢百骸。
姜政活動了下身體，並喚出神嬰，神海里神力激蕩，他將防禦拉滿，並提防被再次奪舍。
井口的光亮猶如旋風般扭結，一個人面的女孩出現在井口。
當他看清了魔神的樣子，緊接着便如同觸電般。
“蠶兒，怎麼回事？怎麼會是你？”
“文正，救我，”女孩可憐楚楚，目光里深深的幽怨。
“怎麼回事？”
“你知道嗎？這是魔域，救你的那個大叔，是個魔頭。它囚禁了我，又讓你入魔。你不能相信他。”
“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難道我不是蠶兒嗎？”蠶兒緩緩的說道，一行清淚掛在眼眸，讓人心生憐憫。
“你是魔神變化的？你想蠱惑我。”姜政搖搖頭。
“不過你囚禁此地，怎會知道蠶兒？”也許他不該問這句話。
他應該，不停的說，不信，不信，堅定的堅持自己的看法。
這句話，
隱患很大，讓魔神看出了少年的缺點。
這個女孩在少年的心中非常重要。
這就好辦了？一絲不可察覺的笑容，轉瞬出現，倏忽消失。
“我就是蠶兒啊，文正。你還記得，在後土廟前，你被趙奴打死，一個神秘人掠走了你，而我，也被擄走，然後，他教你魔功，而我，會被當成人質。逼你就範。”
蠶兒繪聲繪色，描述着姜政不知道的事情。
“那個人是什麼樣子？又為何教我魔功，它不擔心我魔功大成，而後，反攻倒算。”姜政低頭思考片刻，又問道。
“他的額頭兩側有兩個鼓起的苞，像被人打得一樣…你以為魔功那麼簡單，你現在所學的，只是初級，若要超越五境，那麼你必須成為魔，那可是虛假不能的。紅色的心臟，變成墨黑，即使血液，也是黑色，不再是那明亮的紅色。”
姜政陷入狐疑。
“文正，不要猶豫了，趕緊摘下黑石，我們逃走吧。回到凡間，我們一起種田放牛，我們成親，我們…”蠶兒越說越激動，甚至隱隱有了哭聲。
“這裏太可怕了，沒有光亮，呼吸困難，沒有自由，如果再不離開，恐怕我也活不了多久，我捨不得你啊。”
姜政心裏也痛，如果真的是蠶兒，即使拼了命，他也要救她出去。
可是，沒有道理啊。
他回顧這段時間的經歷，還是搖搖頭，不可能，大叔，不會是魔，而且，神皇訣，光明璀璨，生出的神術，正氣凜凜。
不可能。他又搖搖頭。
而且，他雖然沒有去過山下，但是從山腰看下去，和煦的陽光落滿田野，和村舍，一片祥和，光明的白，與溫柔的暗，交織出家鄉般的昏暈。
自己只需看了一眼，就彷彿回到心靈家園。當時的自己，可還只是一個沒有絲毫神力的凡人。
自己的初感，不會欺騙自己。若是純真良善，第一眼，當為真相。
所以這，這不可能是魔境。
還有自己落腳的草屋，那石桌下，刻着軒轅，周王的簽名，這不可能也是冒充的吧。
魔神的規劃不可能如此細膩，他們的本性是破壞和急躁。
“文正，你變了，你不是以前的文正了，你忘恩負義，是我救了你，你被追殺，餓暈在路邊，是我和爹救了你，可是你膽小，惜命，害怕魔神，我看錯了你。”
蠶兒聲聲泣訴，姜政也是躊躇不安。
黑石就在頭頂，只許伸手，便可了結糾結。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可是眼前的蠶兒所說，卻句句實情，似乎親眼見證一般。
愛屋及烏，即使眼前的蠶兒是魔神所化，他也有點不忍心起來。
他突然後悔自己看似聰明的想法，接近魔神，了解魔神。
現在看起來，自己自負的要命，即使一個封印的魔神，他遠不是對手。
若是它變化蠶兒的身影，母親的身影，恐怕自己寧可退避，也不願出手傷害。
唉…
一聲嘆息，頗為沉重，
此時，看樣子像是內心掙扎的姜政，突然奇步神動，一瞬間，便要退出石台。
他決定還是逃走，去告訴神農大叔這一切，讓他做出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