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三 夢中男子
“這是…”
鑲銅玉墜脫離了姜政的手掌，脖頸，被男子拿在掌中。
他仔細的打量，眼神里充滿深情。
“還給我。”姜政搶奪。卻撲了了空。
更加神異的是，玉墜似乎在鳴唱，銅鐘般的聲音衝擊心魄。
只是一刻，姜政覺得玉墜里的銅鐘自顧自的動了起來，彷彿要脫離赤玉的束縛。
揉了揉眼，玉墜一切如初，姜政搖了搖頭，感覺頭腦清醒，剛才莫非幻覺？
“給我…”
“會給你的，不過我想多看一會兒。你不會介意的。”
男子語音輕快，但語氣不容置疑。
“這個也給了你？”他自語道，聲音不大，卻聽得姜政雲山霧繞。
“這個也給了你？你認識蠶兒？”姜政神色微變。蠶兒與此人有瓜葛，可是不可能，蠶兒只是凡人，她不會神術，也無妖法。他們屬於不同世界。
“蠶兒？她叫蠶兒。”
“不錯，是她送給我的，所以我不能給你。”
“嗯…沒關係，我也不會要的。”
男子端詳了片刻后，並細看了眼前的少年，透過面容，直達心魂。
姜政有點惱火，可是只能抬眼對視，表明自己的決心。這玉墜還也得還，不還也得還。
男子微微的點了點頭，俊美的笑容燃起火焰。然後白皙的手掌伸出，玉墜安靜的平躺。
“拿去吧。”
姜政欠着身敏捷的拿了過來，並仔細的看了看，沒錯，如假包換。然後匆忙的戴在脖頸，然後飛快的塞進上衣里。並用手拍了拍，玉墜墊的胸口疼，但這說明一切都是真實的。
緩緩的舒了一口氣。
“我該走了。”姜政害怕男子反悔，搶奪玉墜，自己又不是對手。
“等一等。”
“幹嘛？”
看着警惕的少年，男子笑了笑。“別緊張，只是你既然來此幻境，不能白來。”
姜政退後了幾步，滿臉狐疑，“不能白來？你要怎樣？”姜政的語聲低弱。
“你聽好了。”男子說道
“嗯…”
“這是幾句法訣，你要記住它。”
“可是有什麼用嗎？”姜政疑惑道。
“先記住它，也許有一天會有用的。那個玉墜絕非凡物。”
“絕非凡物？”姜政再一次掏出玉墜，赤色的紅玉，青銅小鍾鑲嵌其中，看不什麼珍貴，銅鐘有些銅銹，看起來毫不起眼。
“你聽好了，”男子聲音突然變了，沒有情緒，也沒有熱情，有點冷冰冰的，聲音像一個個跳珠，彈落在地，清晰可聞。
“帝之神鍾，音聲的來源，
宇宙鴻荒，第一縷聲音緩緩凝集。
無生有，虛化實。
神鍾成型，
這是起源，讚美起源，這樣可以獲得智慧。
神鍾請奏出明亮的音色，
神鍾必會領命，
鐺，大氣如水波盪開。
溫養人的魂魄，那一刻，時間會停止，
人的智慧會增加，壽命會延長。
神鍾請奏出怒音。
鐺鐺，閃電因銅鐘而生，
赤雷翻滾，
強大的能量，氣化萬物，甚至宇宙也只是熱鍋上的水。
殺音會從體內摧毀敵人。”
用了片刻，男子讀完，“記住了沒？”
姜政疑惑的眨了眨眼，又看了看手中的玉墜，在剛才的所謂神訣下，玉墜一如往常。
“這是神訣？”
“不是嗎？”
“你說是就是吧？”姜政懶得反駁。
他覺得這更想巫師們，祭天地鬼神的頌詞，詩體的語言，通俗易懂，但似乎沒有實質內容，沒有八卦五行，遵循宇宙至理。
沒有請神降臨，藉助神明之手。
這樣也可以？
姜政更加疑惑，只是他此刻只想離開這個地方。
這男子是個怪人，性情反覆，又愛好謎語，問他是誰，他不說，問她這玉墜是什麼，他也不肯說。
“用心的嘗試，也許你可以喚醒它的力量。”
“好吧。”
“當然，你此刻神魂太弱，還得多加練習啊。”
“好吧。我可以走了嗎？”
“當然。”
姜政舉步離開，“啊…”腳下落空，似乎掉落懸崖。
“激靈…”渾身抖動，姜政睜開眼睛，自己還在剛才的亭子裏。
只是一個夢。
不對，衣服破損，夢並非夢。
“姑娘。”姜政起身，身體打了個趔趄，有點虛弱，剛才的夢境讓他疲累。
“咦，”此刻這裏一片黑暗，沒有剛才的明亮，紫眼緩緩的睜開，紫光霧氣般籠罩周圍數丈。
姜政發現此地變成了廢墟，
石桌上的杯盞仍在，只是厚厚的灰塵將其填滿。
他走了一圈，庭院早已殘垣斷壁，花圃也生滿荊棘。
巨大的桑樹下，籮筐化成了灰影，桑樹樹榦中空，樹杈盡沒，只留主幹落寞的頹首，孤零零麻木的伸向空中。
仔細查看，這裏沒有戰鬥的痕迹，
好像這桑樹，是老死的！
不過，那條碎石小路仍然在，姜政心裏一喜，心頭輕鬆下來，他可不敢久留。
幾乎奔跑般倉促離開，
“你來了，”伴隨甜美的笑聲，“來了，就不要走嘛，來這裏。”聲音如男似女。
姜政不理他，加快腳步，剛才自己的好奇，已經有了一段驚悚的經歷，自己可不想再來一次。
“趕緊走…”心裏說道。
目光不四處張望，耳朵不聽心靈之外的聲音，此刻閉目塞聽，無動於衷。只要順路走下去，走上殘破的木弔橋。
回到自己的草屋。
“不要走，來，我給你好東西，你要什麼我給你什麼。無論權力，美女，財寶，任何人的性命。都可以，只要你願意，我都可以給你，不過你得幫我一個小忙，舉手之勞，不費吹灰之力。”
聲音一會兒高聲，一會兒低語，一會兒極盡哀求，一會兒又不可一世。
腳步停下，
他不需要權力，他還小，不明白權力，他不要美女，有蠶兒足以，可是任何人的性命可以奪取，卻讓他心有所動。
趙奴，還有趙公子嘉，還有趙王，前者行兇，后兩者是幕後黑手。
他很想殺了他們。
突然，姜政目露凶光，嘴唇露出詭異的笑容，牙齒泛起黑光。
他不由得回身，“你在哪裏？”
“哈哈，”聲音又變了，彷彿來自九地之下。隨着自負的笑聲，地面開始振動，大地如海浪般忽高忽低。
姜政像海浪里的一葉扁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