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神秘有生克
公安集體宿舍。
裴難剛起床穿好衣服，門就被魯莽撞開，八百狐叼着煙，弔兒郎當地溜達進來。
他左右看看各個床鋪：“這裏是男宿舍吧？”
“又沒有人，誰有家有業的住集體宿舍？除了夜班或者加班來眯一會。”八百狐無所謂地答道：“你收拾好沒有，好了跟我來，有好玩的東西送到了。”
裴難嘆口氣，強壓下腹中的飢餓，跟上了她的步伐。
如今，他被以方便實習工作、隨叫隨到的名義，暫時安排住在這裏，每天跟在八百狐身邊，也沒見對方做什麼工作和調查，就只是在學校里瞎晃。
說起來，八百狐還是高他幾屆的學姐，也是特種作戰專業畢業。
兩人來到一間監控室中，已經有少數工作人員在忙碌，奇怪的是監控畫面並沒有開啟。
八百狐往裴難懷中塞進一個資料袋：“先看，看完務必記住了，最好到能背下來的程度，裏面的條例絕對不能違背，否則丟了小命，到時候誰都救不了你。”
裴難解開封口的絲線，掏出資料，原地默讀起來：
【保密等級：3級
備註：二級以上職稱，或在一級以上職稱成員允許下可以觀看
編號：E146
描述：中空銅製塑像，疑似完整雕像或胸像的部分殘留，外觀為頭戴王冠的女性或柔弱男性形象。
收容條例：儲存空間應在至少二十平米以上，空間牆壁必須經過粉刷、天花板應繪製為白晝晴朗天空，裝修必須為羅曼共和國晚期（公元前120年-公元前80年）風格。
接觸條例：不得與目標產生直接對視，接觸人員需在屏風格擋目標的情況下，攜帶不透光眼罩入內，屏風可視具體情況和進入目的選擇是否撤離。
使用條例：需一級職稱以上外勤部特派員全程監視，如出現遺失風險，無需經過證實，即可就地處決嫌疑人員。】
“這是個……”裴難看的一頭霧水：“……什麼東西？”
八百狐說道：“正好，你還不知道咱們部門到底是幹什麼的對吧？今天正好一塊跟你說明了。
你的面試題目，還有這份資料上所說的東西，全都可以歸類於‘神秘’，即是現有科學無法解明、又或者乾脆不屬於人類現有科學體系中的東西，物品、生物、甚至於事件、環境等等，你想得到想不到的各種類型都有。
你的那柄刀，以及目前懷疑這個鄭凡也是，是某種‘神秘’的衍生物。
這些東西有的只是效果比較神奇，但大多都會造成相當程度的傷害，更嚴重的能徹底毀滅人類文明、宇宙、時空。
我們部門全稱叫作‘神秘類收容部’，專門負責搞定這些東西。”
“哦。”裴難舉起資料，抖了兩下：“那這玩意兒運過來的目的是？”
“當然是解決你那位有點小叛逆的同學了。”
八百狐壞笑，不知道從哪摸出來個對講機：
“各單位報告準備情況。”
對講機中頻繁傳來回答：
“安保小組準備就緒。”
“押送小組準備就緒。”
“緊急應對小組準備就緒。”
就在裴難眼前，監控室的工作人員之一拿起對講機說道：
“指揮中心準備就緒。”
八百狐再次朝對講機說道：“那就開始吧。”
屏幕牆瞬間亮起，規整地劃分為多個小屏幕，從不同角度監控着一處房間內的景象。
整個房間的佈置和資料中要求的相同，是古老羅風格的裝修和擺設，正中的大理石基座上，擺放着銅製人首塑像。
“準備押送犯人進入，安保小組後撤到安全範圍以外。”
“押送小組最後檢查防護措施。”
“檢查完成，準備進入。”
“押送犯人進入。”
屏幕中，戴着眼罩的人推動輪椅，上面坐着鄭凡，從畫面外進入房間。監控室這邊不時地給出行進方向的指揮，直到將鄭凡推至房間正中央，面對人首塑像。押送人員拆掉了鄭凡的眼罩，快速退了出去。
攝像頭的像素極高，能夠清楚看到鄭凡的表情，還是那副蔑視一切的模樣，只是相隔幾天之後，表情上多了幾分強裝的意味。
八百狐說道：“你這位同學，這種類型的人其實見得多了，實際上性格懦弱得很，再磨一段時間，既使不用手段也能拿下來。不過……誰讓他倒霉呢，咱們部門都被偷到老家來了，上面要求的就是一個速辦。”
裴難問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八百狐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等着看好戲吧。”
房間中的鄭凡，眼神中本來還帶着疑惑，環視周圍不久以後，視線突然定格在人首塑像上。他的眼睛越睜越大，恐懼的意味越來越濃，掙扎、愧疚、故作平淡、更強烈的悔恨等等表情變化過程，都被裴難看在眼裏。
他看着鄭凡彷彿心理屏障被一點點擊碎，像見了鬼似的嚎叫，最終居然失聲痛哭起來。
八百狐走到中控台前，通過話筒向房間中問話：
“鄭凡，你都做過什麼？”
鄭凡開始更猛烈地掙扎，不斷把頭向後用力撞，如果不是整個人都被緊緊束縛在輪椅上，以他現在的狀態，說會立刻自殺都不會有人懷疑。
隔了一會，他終於鬆口，用近乎懺悔的哀泣聲說道：“我錯了！我不配當個人！我就是個畜生！我、我……我就只是想成功，我本來就該成功的啊！我比其他人強那麼多，更成熟、更會辦事！
可為什麼，為什麼大家都……偏偏我卻……可我還是不該啊！可是祂承諾我了，只要獻上祭品，就能滿足我的願望！我……”
有用的、甚至於通順的話語都不多，但事情大致也弄清楚了，無非就是凡人為了慾望，被來路不明的玩意兒蠱惑獻祭的戲碼。
八百狐指揮道：“把他帶出來，送到審訊室去。”
她轉頭對裴難說道：“好了，心理防線徹底被擊垮，現在問話就方便了，走吧。”
他們又轉移到剛抓住鄭凡時的“老地方”，正如八百狐所說，現在的鄭凡有問必答，審訊進行得簡直不能再順利。
“你現在已經拐帶了多少人了？都認識嗎？分別叫什麼？”
“記不太準確了，十幾……二十個？大部分都認識，有黃連翊、楊海平、胡棠……就這些，其他的只是臉熟認識而已。”
“你是怎麼做到拐帶他們離開的？”
“祂給了我一種草藥，晒乾以後點燃，能讓人陷入某種幻覺，然後就言聽計從了。”
“祂……是什麼，或者怎麼稱呼、有什麼名號？”
“不、不知道，就是……祂能直接向心底傳送一種感覺，一種強大、無所不能、讓人信服的感覺。”
“獻祭在哪裏進行的？”
“也……不知道，或者說忘了，祂的祭司說神之地不容凡人褻瀆，除了獻祭的時候，莫名其妙就能走到地方，但是離開以後，路線的記憶就會模糊、消失，甚至關於那個地方長什麼樣子，都也記不住了。”
……
審訊過後，辦公室中，八百狐非但沒有解脫的神色，反而顯得更暴躁了。
這也難怪，鄭凡完全就是一個糊塗蛋，除了確認他和失蹤案有關，以及失蹤人員的去向是被獻祭給某個神秘了以外，什麼有用的線索都沒能提供。
八百狐把自己的頭髮抓得好像是亂草叢，對着失蹤人員的名單咬牙切齒：
“人數對不上，果然還有人藏得更深，但是現在線索又斷了，他大爺的！”
裴難問道：“不能讓我們自己人做誘餌，假裝被鄭凡送去獻祭，然後再順藤摸瓜嗎？”
“很難，你看這個。”
“這是什麼？”
“鄭凡的檢測報告。”
裴難看着報告上各種完全搞不明白意思的名詞和數值，迷茫地搖頭。
八百狐只要解釋道：“在鄭凡的體內，我們檢測到了某種未知的信息素和生物遺傳樣本，這可能就是他聯繫那個鬼玩意兒和變身力量的根源，但是根據第二次的檢測數值對比，信息素和遺傳樣本的含量在急速下降，在第三次檢測中，數值已經徹底降至零。
也就是說，這個傻帽已經被拋棄了，現在他既聯繫不到那個鬼玩意兒、所謂獻祭換來的力量也不復存在了。”
裴難說道：“這樣的話，我覺得我應該搬回宿舍住。”
八百狐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更深處的那個人……”
裴難點頭：“只有學校內部人下手才最方便，這種一點痕迹也沒留下的狀況，絕對不是外人能夠做到的。”
八百狐若有所思道：“倒是可以考慮，但是這麼乾的話，你還沒正式入職開始實習，到最後我的報告可沒法寫……”
“……”裴難感覺好像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話：“你不是說我現在算提前開始實習嗎？你不會是自作主張拉壯丁吧？”
“沒有，哪有，哈哈，那就聽你的，你搬回宿舍，加油哦。”八百狐話鋒一轉，假模假式地溫柔起來。
算了，反正在學校也是閑着，這工作其實還挺有意思的。
裴難想着，看了看時間，提醒八百狐道：
“到時間了，面試官女士。”
這是對方囑咐他提醒的事項，今天恰好是面試其他同屆生的日子。
總感覺自己成了小秘書。
八百狐一拍桌子：
“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