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線索送上門
深夜，宿舍中。
裴難抱着長刀，默默用心感應。如今他不再像之前似的，面對長刀如同面對一件死物，而是終於從中感應到一種聯繫和脈動，雖然很微弱，但隱約中有種面對活着的生命的感覺。這種感應並非單方面的，長刀就如同一個傲嬌妹子，面對無止境的糾纏，現在終於肯給出些許回應。
保持這種聯繫還很費力，估摸着堅持不了多久，就會陷入精神極度疲勞的狀態。
但只要還在維持中的時候，有種難以言喻的……愉悅感情，感官變得極度敏感，方圓一定範圍內，彷彿盡在掌控中。
有動靜！
正是因為感官變得敏銳了，便變得十分容易受驚，他察覺到門外有人的行蹤，散發出鬼祟和一種說不上來的……就像鼻子聞到腐臭味的氣息。
走神之下，本就脆弱的聯繫立刻斷開了。
裴難沉思片刻，帶上長刀，輕手輕腳地打開門，向外面張望。走廊的盡頭，一道身影閃入樓梯拐角，消失不見了。那人身上的味道……和感應中其他正在休息的同學不同，總有種不似人的錯覺。
神秘失蹤案件。
他很容易就聯想到這件事上，於是果斷跟了過去。
從宿舍到室外，就在幾棟宿舍樓間穿梭，越跟蹤這人越覺得可疑，哪怕是在深夜無人時，對方也像做賊似的，不時便停下來張望，生怕有人路過，行進的時候也大都選擇隱蔽或方便隨時藏身的牆邊和角落。
最終，裴難跟着他來到了……
女生宿舍樓下？
對方繞到樓後方，在裴難驚異的注視下，雙手手掌驟然漲大，撐破皮膚露出紅色的肌肉紋理，五指變得像鳥類的利爪，輕鬆抓住牆面不起眼的凸起，開始快速向上攀爬。
到這個份上，已經不需要抓賊抓贓了，對方明擺着壓根就不是人、或者已經因為某些原因異化。
裴難拿出手機，給嚴正發送短訊，隨後悠悠走到近前，抬頭仰望已經爬得很高了的那人：
“喂！”
一聲威嚇，驚得對方險些掉下來，勉強穩住身體，扭頭向下看過來。
裴難皺眉，是認識的人。
鄭凡並沒有做賊被抓時的慌張，淡然鬆開雙爪，讓身體直直墜下來，輕巧地落地，站得穩穩噹噹。他歪頭打量裴難，表情異常古怪，好半天後突然咬牙切齒起來，身形猛地動了。
裴難只看到了虛影晃動，隨即就感覺胃部挨着極重的一拳，將他的身體打得懸浮到半空，再接着又是一腳，他隨着力道倒飛出去，徑直撞斷了不細的一根樹榦。
他甚至全程都沒看清楚對方的動作！
“呦呵，咱們的三好學生怎麼了，疼不疼啊？”鄭凡的語氣滿是怨恨：“你不是很高傲嗎？不是看不起我嗎？那怎麼就……被我踩在腳底下了呢？”
還沒爬起來的裴難，腦袋被用力踐踏，半邊都陷進泥土中。
“他媽的，就你們這些學生，一點情商都沒有，出了社會人際關係就是資本，知道嗎？給你們賠個笑臉，一個個的還來勁了，連個正眼都不給老子！吃肉吃的滿嘴流油，連口湯都不給剩下，這他媽公平嗎？”
鄭凡抓住裴難的后衣領子，扔個成年男性沒比丟紙團費勁多少，把人投擲出二三十米遠，又撞斷了不知道多少棵樹。
“所以說，老話說的不是沒道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你看看，如果當時肯把你的機會讓給我，
現在老子強力了，能不讓你跟着我混？能差的了你的好？他媽的！”
他正罵罵咧咧地再次朝裴難走過去，突然間停下腳步，不屑的“嘖”了一聲。
裴難已經站起身，拍打掉身上的泥土：“說實話吧，我就沒覺得你是什麼好人過，你看，我煩你這件事也沒藏着掖着，對不對？一直以來我都鬧不明白，你到底是龍傲天網文看到了，還是毒雞湯喝太多了，不過都不重要，不管是哪個，都說明你的智力不太高。”
鄭凡愣了一下，臉色不斷變化，五官逐漸扭曲直到變得猙獰，看上去醜陋不堪。在他的想像中，對方不該是這種反應，應該是恐懼、後悔、哭着喊着向自己求饒，這才是正確的展開。現在……現在！一個長在溫室中的稚嫩學生，有什麼資格用這副無所謂的態度對待自己！
自己明明要更成熟，更懂得這個世界運轉的規則，更應該乘上一路發達的順風車！
這些被學校內定的人！這些人！
為什麼自己才是找不到工作、畢業沒有去處，只能死皮賴臉繼續待在宿舍里，假裝和別人一樣也被內定了！
恥辱、困惑、憤恨、嫉妒……
種種情緒湧上心頭。
鄭凡怪叫一聲，額頭的皮膚瞬間被撐破，兩隻血淋淋的角生長出來，衝刺的速度比剛才又快上一倍不止。
金鐵相交的聲音在夜色中回蕩，火星四濺如同燦爛的煙花般。
鄭凡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攻擊被長刀擋下。
“剎那。”
裴難輕聲念出長刀的名字。
這是在之前的共鳴中，它主動傳給自己的低語。
名為剎那的長刀瞬間變化，刀身泛起有如月色般的微光。
只是簡單一揮，鄭凡那雙原本能和利刃相抗衡的怪手，被輕而易舉的割裂，鮮血灑在半空中，居然開始蒸發冒出微紅的熱氣，落在地上時又在腐蝕泥土。
而裴難隨着剎那的變化，身體感覺變得異常輕鬆，彷彿有着使不完的力氣，就連思維速度和身體反應都快了不少。加倍的動態視覺中，原本難以看清的鄭凡的挪移動作，如今已經變得像是慢放。
他的腳掌在地面輕輕蹬了一下，近乎是瞬移般來到鄭凡身後，抬腳徑直將其砸進地面，隨後踩在背上，不管對方怎麼掙扎，身形都紋絲不動。
電話鈴聲突兀的響起。
裴難控制住鄭凡，不去管對方的怪叫和掙扎，接起電話，對面傳來嚴正的聲音。
“我到附近了，你沒貿然出手吧？”
“呃，人我已經控制住了，你在哪？”
“你……算了，一會再說，你在哪？我過去。”
報上位置，裴難掛斷電話，不一會就看到遠處有數道身影靠近。
來的不止是嚴正，還有八百狐，以及三四個穿作戰服的人。他們來到近前，八百狐一揮手，其他人隨之掏出拘束工具，將鄭凡牢牢困鎖住，押着離開了。而在原地，嚴正還沒有出聲，這個邋遢氣質糟蹋了嫵媚長相的女人就開始作怪：
“嘖嘖嘖嘖。”
不知怎麼的，裴難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怎麼了？”
八百狐突然嚴肅起來：“外勤科條例，實習特派外勤遇見神秘應當立刻報告，絕對禁止擅自行動；執行任務必須由二級以上特派外勤為隊長的隊伍帶領，絕對禁止在沒有隊長指令的情況下行動；以上原則必須嚴格遵守，如有違反者，將視情節輕重處以大過至開除不等的懲罰！
好傢夥，你這是還沒入職，就開始違紀了，小朋友。”
裴難有點被唬住了，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八百狐的氣勢又驟然鬆懈下來，變回到那副提不起精神、百無聊賴的模樣：“嚇唬你的，畢竟還沒跟你講過條例，這次不算。”
嚴正在旁邊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眼神中對八百狐無比嫌棄。
八百狐一巴掌拍在裴難的肩膀上：“不過正好，既然你已經摻合進來了，那就乾脆提前開始實習吧。”
……
審訊室中。
八百狐小口小口抿着熱水，身邊的同事筆耕不輟地做記錄。
審訊的對象自然是鄭凡。
隔壁的監控室中，裴難正透過單面玻璃，旁觀着這一幕。
八百狐放下杯子：“說說吧，大半夜的跑女生宿舍幹什麼去了，別告訴我是青春在蠢蠢欲動、難以忍耐。”
看鄭凡的表情，他還沒有從屈辱中解脫出來，但還是做出傲慢的姿態，好像除他以外的人都是蟊蟲般：“如果我是你們，就會給出最高規格的禮待，你們是政府的人吧？告訴你們，世界不是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而我……能帶領人類邁上更高的層次！”
八百狐無奈地捂住眼睛：“最煩的就是你這種，不知道被什麼玩意兒蠱惑了，偏偏以為對方是什麼主宰世界的魔神，一口一個你們不懂、不知道、沒見識過……”
鄭凡完全是面對井底之蛙的姿態，異常不屑和鄙夷。
八百狐攤手：“那行吧，先來點簡單的、實際的，這段時間學生失蹤的事情，跟你有沒有關係？”
“呵呵。”
八百狐額頭青筋暴起，而後又深呼吸壓制住脾氣，長嘆口氣：“我跟你較個什麼勁我……總之，就像你說的那樣，世界不是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你現在也不能說是單純的人類了吧？我們呢，對待人類和異類，可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態度。
現在你願意說最好，不要等明天‘手段’送過來，給你用上了，那時候可就沒這麼輕鬆了。”
“呵呵。”
“行吧。”
八百狐起身，離開了審訊室，監控室的門隨即被打開，她從外面走了進來，站在裴難身邊。
兩人看着鄭凡被押走。
八百狐問道：“有什麼想法嗎？”
裴難整理了下思緒，說道：“無非就是和失蹤事件有關無關兩種可能，無關的話就不提了，那樣就是另外一樁案子了；如果有關的話，他暴露得是不是太草率了點？“
“還行，不算傻，咱們做特派外勤的，雖然上頭有情報科做支援，但是不有那麼一說嗎，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所以自主收集和分析情報的能力也很重要。”
“所以說，你也覺得失蹤案背後，還有個藏得更深的人？”
“廢話嗎你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