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格蘭特城

“感謝您的好意，但是根據預定計劃，我們的確要抓緊時間趕路了，……不不不……我們才感到不好意思呢，麻煩你們這麼多。”約瑟夫連連解釋，科迪則在一旁哈欠連天。

“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好強留。”將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客套話說完，村長忽從懷中掏出幾本破舊的書籍：“男爵先生，我們實在沒什麼拿的出手，不過我昨天試着找了找，這幾本是那名老巫師留下來的研究書，你如果看得上，就請您收下。”

“哦，”約瑟夫本以為此事已經不了了之，將那幾本灰撲撲的書籍收入囊中：“真是讓你費心了，我會好好研究這些珍貴的資料的。”

“呃，其實，”村長吞吞吐吐：“有一件事想要勞煩兩位，我實在是找不到別的辦法啦……”

“沒關係，您儘管開口，只要我們幫得上忙。”科迪突然插嘴，約瑟夫看到朋友如此冒失，不免憂心對方提出某些過分的請求。

“對於二位而言不過是小事一樁，”科迪滿口答應，讓村長的情緒有些激動：“其實，不知道二位還記不記得，我的兩個兒子在軍隊中服役的事……呃，情況是這樣的，我的大兒子，他叫雷克斯，雷克斯·希爾頓，他就在王都擔任軍官，但是已經三年沒有回來過了，二位先生的目的地既然是王都，我想，我這裏有一封家信，能不能勞駕二位，如果——如果能夠找到我的大兒子，就把這封信交給他。即便找不到他也沒關係，只要你們願意……”村長臨了補充道，似乎約瑟夫和科迪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

“當然可以，小事一樁。”科迪爽快地答應了。

村長喜出望外，用枯槁的雙手將信呈交給科迪：“雷克斯·希爾頓，這是他的名字，他肯定在王都擔任巡邏隊長，麻煩兩位打聽打聽……”

“雷克斯，”科迪檢看了一眼，將信揣入懷中：“我記住了，你就放心吧，小事一樁。”

“是的，雷克斯·希爾頓。謝謝，謝謝。”村長難以自持，一再重複，搖晃不止的禿頂反射着清晨的陽光，場面有些滑稽。

“不，這沒什麼。”約瑟夫說道：“我們也給村民和您帶來許多麻煩，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只要我們有您兒子的消息，一定會將這封信交給他的。那麼，就此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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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怎麼突然這麼熱心？”約瑟夫對朋友的一反常態感到費解：“這可不像你一貫的作風。”

“我一貫的作風應該是怎麼樣的？”科迪看起來嚴肅，實際上心不在焉。

“就像現在一樣，或者說是得過且過，絕不費神。”約瑟夫一針見血地指出。

“我怎麼覺得這是你的偏見，我看起來馬馬虎虎嗎？”科迪始終在轉移重點。

“某些人顯然缺少對自身性格的清醒認識，”約瑟夫打趣道：“有關於這類人的本質，並不是重點。”

“我明白，我明白，出門在外，事事都要小心謹慎，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你和我的老爹一樣啰嗦。”科迪的態度近乎尖刻：“你也看到了，好歹別人幫了我們的忙，我想，在力所能及的方面，盡量去還上這份人情，應該不算過分。”

“你說的沒錯，但某些情況並不是目前的我們可以改變的。總之，即便到了王都，想要找到這位名為雷克斯·希爾頓的巡邏隊長，也猶如大海撈針——如果沒有意外，

不太可能出現三年都沒有給家中一封書信的情況。”

“至少我們得試試看。”

“這一點我贊成。但我們今後在各個方面都要小心，我估計那位村長對我們的身份是有所懷疑的，如果不是另有所圖，恐怕早就向當地的領主彙報了。我的貴族徽章在今後恐怕起不到什麼作用了。”

“怎麼一回事？”

“從法律的角度出發，領主在其領內幾乎擁有國王般的權力，可以招募私兵、設置稅卡等等。如果不是我的貴族身份，作為村長就有義務將旅行者向當地領主上報，緊接着，視領主而定，很大可能我們要上繳數額不菲的過路費，從而避免各種麻煩。”約瑟夫耐心地解釋道：“然而，昨天晚上那位村長顯然沒有聽說過萊昂男爵的名號，以為我們來自外省。但凡他不是聽聞我們的目的地是王都，恐怕昨晚就會有一番折騰。今後這種情況會更多，在魯內斯不知名的小貴族比比皆是，其他人可不見得把我們放在眼裏，何況我都懷疑我父親的姓名是否真的登記在《貴族名冊》中。”

“照這麼說，你的貴族頭銜就是個擺設。可是，你怎麼這麼清楚？”

“如果你當初聽我的，踏踏實實地讀完《魯內斯史》，就會知道這些情況在歷史上比比皆是。”

“好啦好啦，今後我注意就好了。”科迪敷衍道，只想岔開話題：“咱們里格蘭特城多遠？”

“大概傍晚時分會到，要是加快速度，或許下午就能趕到。只恐怕天氣隨時會變。”從希爾頓村離開沒多久，太陽就被濃厚的陰雲遮擋，如果突降暴雨，行程就會耽誤不少。在約瑟夫和科迪的計劃中，格蘭特城是重要的中轉站，此外，格蘭特城對二人都有着特殊的吸引力——約瑟夫早就對格蘭特公立藏書館有所耳聞，其中有不少珍貴藏書，更重要的在於館內可能藏有豐富的魔法類書籍；科迪的目的則在於由過去赫赫有名的騎士埃德蒙創辦的騎士學校，騎士學校有關於劍術和槍術的教育在魯內斯首屈一指，據稱僅次於王家騎士團。不僅如此，格蘭特城也被譽為王都之下第一城，在文化、商業等方面都相當繁榮。總之，兩人都希望加快速度，儘早趕往城中一睹真顏。同時，隨着與格蘭特城的距離不斷的縮短，周遭的村莊、鄉鎮越發密集，讓約瑟夫的擔憂稍有減輕——終於，格蘭特城堅固的黑岩城牆兀現在約瑟夫和科迪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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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約瑟夫二人抵達之時，淅淅瀝瀝的小雨已經從天而降，並且轉瞬間就轉為傾盆暴雨。格蘭特城門兩側，幾名衛兵在暴雨中巋然不動，近旁的要塞中，還有能看到負責外城防衛及巡邏的騎士們在雨中列隊，似乎有什麼臨時性的任務。由於氣候突變，人們都急忙湧入城中，由於人手不足，何況當前處在和平時期，衛兵們幾乎只是做做樣子，偶爾盤詰幾個看似可疑的旅行者罷了——然而約瑟夫和科迪恰恰是那幾位運氣不佳的人。

“真是倒霉，”儘管例行檢查並未給科迪造成過多的麻煩，但在暴雨中脫下雨具淋成了落湯雞，他還是忍不住抱怨一番：“我鬧不明白，咱倆哪裏看着可疑？真是糟蹋了我這件大衣。”

“他們也只是例行公務，要論運氣的話，在這種天氣還要負責警衛才算得上倒霉呢。”

“唔，總之，他們拿那份錢就干那份活。”科迪還在嘀嘀咕咕，跟着約瑟夫將馬拉進街道旁商鋪的遮雨棚下，矮小的棚子裏已經擠進了不少人，四周堆放着各式各樣的貨物，幾乎沒有落腳之處。

“別抱怨了，要是不抓緊找到旅店換掉這身衣服，我們明天一早非患上重感冒不可。”約瑟夫險些踩到一直被綁縛的動彈不得的母雞，只想擺脫這裏。

“你說得對，”科迪半個身子還露在遮雨棚外，雷聲轟鳴，幾乎遮蓋了他的聲音：“我現在只想洗個熱水澡，然後一頭倒在床上。”

“你們要找旅店嗎？”人群中一位商人裝扮的男子插嘴道，他坐在一排堆成兩層的木箱上，從約瑟夫和科迪的肩膀上探出頭來：“只要沿着這條街走不多遠，就能看到老湯姆叔叔開的旅店。嘿嘿，我們都管店老闆叫老湯姆叔叔，不過，你們需不需要神奇墨水？”他不知道從哪掏出一瓶墨水，把它塞到約瑟夫鼻孔底下：“永不褪色的魔法藥水，只需五盾，即刻擁有。”

“不，多謝您的好意，我們不需要。”約瑟夫把那瓶臭烘烘的墨水推開，示意科迪趕快離開。

商人不願放棄到手的生意，又從箱子中掏出各種形制奇怪的小玩意兒，這些古怪的工藝品從外觀上就讓人費解：“我這裏的商品一應俱全，總有一款讓您滿意，看看吧，這……”

約瑟夫和科迪擠出人群，在雨中縱馬狂奔，很快便看到了商人口中的旅店，褪色的木牌上大寫着“湯姆旅館”，兩人急忙推進門去，櫃枱后昏昏欲睡的老人吃了一驚，神情恍惚地看着渾身濕透的客人。

“住店，兩人，另外還有馬匹。”約瑟夫簡短地說道，一邊將濕透的外衣脫下來。

“樓上的空房間很多，二位請便。如果需要洗浴，樓上走廊盡頭就是公共浴房。一天要付十盾住宿費，餐費另算。如果沒有異議，我就為兩位安置馬匹——”

“當然——”科迪毫不猶豫，拖着約瑟夫上樓，兩人幾乎都感到沮喪——這場暴雨幾乎澆滅了他們對格蘭特城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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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了，科迪。”在希爾頓村二人休息的並不踏實，更兼趕往城中的一路奔波，當約瑟夫醒來時發現已近中午，他半坐起身，叩打着床頭，叫醒了埋頭大睡的科迪。

“幾點了？”科迪從被窩裏探出頭，眯着眼睛四處張望。

“時候不早了，你不是打算去騎士學校看看？”約瑟夫已經離開床鋪，正在換上外衣：“我準備去藏書館，我們的目的地分別為城市的東側和西側，沒辦法一起了。而且，也該起來吃飯了。”

“我確實有點餓了。”科迪不停地打着呵欠，在他的鋪位上摸索着扔在一旁的內衣，它們皺成一團，看起來更像塊抹布。

在科迪磨磨蹭蹭的期間，約瑟夫已經穿戴齊整，正對着梳妝枱前的鏡子梳理頭髮，儘管約瑟夫一頭銀髮異常好看，但每天早上都要費工夫打理它們，着實讓他不勝其煩。

“好了，我先下樓去了，你打算吃什麼？”約瑟夫總算收拾好最後一綹翹着的頭髮，在門口順帶問了一句。

“隨便，只要不是牛肉餡餅——”科迪在行李箱中翻找着，隨口敷衍道——行李箱亂得一塌糊塗，找不到一件像樣的衣服，這讓他十分絕望。

約瑟夫知道科迪還有的折騰，無奈的聳了聳肩，先下樓去了。老湯姆還是一幅昏昏欲睡的模樣，鷹爪般的手握着一塊科迪內衣般的抹布，擦拭着自打經營伊始就堆積了厚厚的油污的櫃枱。

“早上好！”昨天遇到的商人一蹦一跳的從樓梯間跳出來，快活地打着招呼：“但其實已經中午了，你說是不是，湯姆叔叔？”末了一句幾乎是高聲吆喝。

“小點聲，我還聽得見。”老湯姆面無表情，大着嗓門說道。

“嘿嘿，像個殭屍，你說對不對，客人？”商人對着約瑟夫擠眉弄眼，壓低聲音說道。

“你怎麼也在這裏？”約瑟夫警惕地後退半步，不願和這名商人產生太多的瓜葛。

“猜猜看吧，我的客人，湯姆叔叔為什麼是湯姆叔叔？”商人自作聰明，打着啞謎。

“他是你的叔叔？”約瑟夫有些鬱悶，感到受了愚弄。

“不錯，正是如此。”商人狡黠地眨了眨眼：“換句話說，這家店我也有份。順帶一提，我的名字也是湯姆。”商人湊過臉來，握住約瑟夫的手，故作親昵。

“約瑟夫，午飯好了沒？”科迪大搖大擺地走下樓來，看到大廳里的一幕，顯然大吃一驚：“他怎麼也在這裏？真是見鬼，或者說我還沒睡醒？”

“看來我們一開始就上當了。”約瑟夫用力掙脫對方緊緊握着的手。

“到底怎麼一回事？”科迪一頭霧水，走到約瑟夫身旁。

“這都不重要，對嗎？”小湯姆嬉皮笑臉地說著：“總之，我們這裏服務一流，熱情似火，物美價廉，尤其是午餐，絕對不容錯過。”

“我看倒是顧客寥寥，生意冷清。”約瑟夫環顧四周，一針見血的指出——除了他和科迪就沒有別的客人：“我看，最好我們今天也付清費用，另尋一家服務態度更好的旅店。”

“不行！”在櫃枱后沉默已久的老湯姆突然扯着嗓子叫喊道，着實嚇了三人一跳：“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呃，您本來就沒有兒子！湯姆叔叔！”小湯姆轉身吼道，對老湯姆的瞪視毫不在意：“上了歲數，什麼也記不住，二位見怪不怪就好。但是，請千萬不要退宿，我們這裏的服務絕對不賴，我保證。”

約瑟夫明白自己的威脅起了效果，正準備提出條件，避免類似於今天的麻煩，忽然被一聲咆哮打斷：

“你才是老糊塗！”

“這位湯姆叔叔——總是這樣嗎？”科迪忍不住問道，努力憋着笑。

“呃，這種情況並不多見，”小湯姆鬱悶不已：“我想我大概是惹毛他了，我還是消失一會兒為妙。你們要吃午飯是嗎，我去廚房準備，有薯條、牛肉和麵條，你們在這兒稍等一會——”說罷，他就從後門溜了出去。

老湯姆衝著小湯姆的背影揮了揮拳，眼見他走遠了，才轉過頭來：“你們別聽他忽悠，那個小兔崽子只會撒謊，我還沒有老到糊裏糊塗的地步呢。”

現在輪到約瑟夫和科迪瞠目結舌了，接二連三的轉折幾乎把他倆弄糊塗了，似乎在四人之中，只有二人被騙得團團轉。

“哦，實在對不起。”老湯姆誠懇地說道：“情況是有點複雜，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不過兩位放心吧，住宿一定會讓你們滿意的，那小子的廚藝也相當不錯，要不是這一點，我早就讓他捲鋪蓋滾蛋了，你們就好好享用你們的午餐吧。”

“到底發生了什麼？”科迪滿腹狐疑，對目前的狀況感到哭笑不得。

約瑟夫輕輕敲打着額頭，對科迪的疑問不置一詞：“你下午預定去騎士學校嗎？”

“在那之前，我先要去一趟武器店，這把劍有些年頭了，而且太過笨重了，我想換一把輕便些的。”

“聽說格蘭特城附近的龔古特德山盛產銀礦，而且格蘭特城的冶鍊技術在我國是一流的，正好能買上一把趁手的劍。”

“的確如此，”小湯姆將飯菜端上桌，照着他一貫的脾性插嘴：“我知道一家店相當有名，你們要是報我的名號可是有不小的優惠，怎麼樣，要不要我推薦給二位？”

“你真是見縫插針。”科迪毫不留情，自顧自地說下去：“我還用不慣銀制武器，對我而言它太重了，但可以先打造一把，遲早派得上用場。”

“的確的確，真是有先見之明，”小湯姆不顧約瑟夫直勾勾地盯着他，抓了一把薯條塞進嘴裏：“去科恩·伍迪怎麼樣，出門右轉，直行再右轉，左手邊第三家就是——”

“您能不能閉嘴？”科迪直截了當地說道，對方似乎始終沒有認識到他在自討沒趣：“我回來可能會挺晚，你呢？”

“大概和你一樣。”

“如果你們要出去，我給二位一點忠告，嘿，別這樣瞧着我，”小湯姆連連擺手，以示無辜：“絕不要騎馬在街道上晃悠，尤其是從梅露耶大街以南，否則巡邏隊可會把你們的馬匹扣押下來的。”

“這是什麼規矩？”科迪百般地不耐煩，用拳頭重重地敲着桌子。

“進入內城，平民步行，騎士駕馬，貴族乘車——執政官定的規矩。”

“看來你們的城市和居民一個德性。”科迪倨傲地諷刺道。

“隨你們怎麼說，信不信由你們。”小湯姆罕見地反駁道，挑着眉毛走出大門。

“不得不說，”科迪將刀叉摔在桌子上：“這傢伙的廚藝的確無可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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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免招惹潛在的麻煩，約瑟夫和科迪還是聽從了小湯姆的建議，代價則是小湯姆得意忘形在科迪面前吹着口哨。由於約瑟夫和科迪的目的地各在一方，在第一個路口兩人就分開行動，現在，約瑟夫正獨自走在一條不知名的巷道中——從地圖上看，這是一條捷徑。巷道兩側擠滿了低矮的民房，在暴雨後異常潮濕，讓人心生壓抑。約瑟夫只管悶頭而行，急於抵達目的地。從巷道而出，遠遠就能看到著名的格蘭特藏書館高聳的檐角，街道上的人流稠密起來，執政廳、會議堂、軍械庫都坐落在這條街上，只有十幾名騎士分別把住街道出口，並不影響人們的生活和官員的工作。不過，往來的行人極少以藏書館為目的，因此使這幢雄偉的古建築愈發顯得莊嚴肅穆。

越過門廳，約瑟夫頭頂上是漆成天藍色的圓形拱頂，牆壁上雕刻着魯內斯王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國王或將軍，腳下的地板由桃心木鋪就，在透過天窗的陽光地照耀下反射着迷人的色澤。整棟建築分為三層，整體由十二跟乳白色的大理石柱支撐着，同樣以大理石築成的樓梯扶搖而上，將各層連接起來。書架錯落有致，全部用紅木打造；圖書置於雕刻精細的木盒之中，乃至於學者們坐卧的椅面，都由昂貴的綢緞織成。如以一言蔽之，這棟建築可謂是窮奢極欲，異常的富麗堂皇。唯一令人遺憾之處在於，儘管藏書豐厚，但館內除去穿着紅衣公職人員就只有寥寥數人，但這並不影響約瑟夫在心中的溢美之辭，甚至此時此刻，他幾乎希望這座建築獨屬於他一人而已。

“您好，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一名工作人員注意到四處張望着的約瑟夫，上前問道。

“不，實在抱歉。”約瑟夫在激動之餘還有些緊張：“我是慕名而來，沒有其他的目的，只是想要借閱貴館的藏書。”

“感謝您的抬愛。一層的藏書包括大陸及各國歷史書籍、魯內斯各地貴族之家族史、魯內斯騎士名人傳、農業專書等各類書籍，可供您自由借閱。”

“那麼二層和三層呢？”

“抱歉，二層或三層不向平民開放，二層至少擁有男爵爵位方可訪問，三層至少擁有侯爵爵位方可訪問。如果您是貴族，請出示您的家族族徽，在查驗相合後方可進入上層。”

約瑟夫的擔憂終究還是應驗了，總之，這一趟看來是收穫甚微：“抱歉，我沒有相應的證明——請問一層有沒有魔法類書籍？”

“在第二十六排書架居中第三、第四、第五層有魔法史及初級、中級魔法書，不過，借閱魔法類書籍必須先行登記。”

“好的。”目前的狀況至少還稱不上大失所望，約瑟夫安慰自己道：“約瑟夫·萊昂。”

“信息已登記，請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