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夏晴（I）
全速騎行，游魚一般穿梭在晚高峰的車流之中，自行車這類交通工具的最大優勢就是能在任何縫隙中來去自如。很快，右南便到達了目的地。
校園門口擠滿了人——這個點差不多是畢業班的放學時間。由於特殊的原因，學校周圍理所當然地設置了隔離帶，還有幾個警察在周圍維持秩序……這使得本就狹窄的大門更加擁擠不堪。
“呼……還好趕上了。”右南擦了擦汗，用靈視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嘶……這是什麼玩意兒……”
靈視，能快速判斷附近“氣”的密度的簡單法術：普通的靈氣顯青綠色，遊離的怨氣顯示灰黑色。而在右南的視野中，教學樓周圍瀰漫著黑色的煙霧——而整個五樓在黑色的背景下就像是憑空加上的黑條馬賽克，純粹的黑佔據了這層樓的各個角落。
“好傢夥，這種東西要怎麼殺啊。”右南咽了一下口水：“讓組織去處理的話不知道要出動多少人。”比起無所謂的好奇，一個更嚴峻的問題還等着他去處理：該怎麼混進學校。
除靈人們都學過一個簡單的術式：將自身的靈氣導入他人的意識中，並藉此在一定程度上獲知目標的記憶甚至控制其行為。但這個術式的發動需要一點時間去準備……以及非常容易被周圍的人當成**。
“不妙，在大家都擠着往外走的時候我往裏沖肯定會被懷疑的……”右南走出人群尋找着第二個入口。“爬牆的話……行不通。東西實在是太重了。”他瞄了一眼錶盤，還有十四分鐘。
加快步伐，繞着學校兜了一圈，沒有找到任何突破口。
“哇想想辦法啊……沒幾分鐘可以浪費了……”右南咬着嘴唇，表面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突然，他的視線被街角的一堆廢紙箱吸引了。“哈~抱歉了，紙箱先生……”
他不知從哪裏摸出來一張火符紙，經過紙箱時悄悄在箱子的隱蔽處輕拍一手，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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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急着接孩子的家長一起在大門口擠來擠去。火符紙的下半部分逐漸消失，就像是憑空蒸發了一樣，整張符紙變得越來越短。在符紙還剩下三分之一時，剩下的部分微微閃光——
“嘭！”巨響過後，隨之而來的是嗆鼻的黑煙和衝天火光。顯然，紙箱先生的功成名就，最後火了一把。
“着火了！誰來幫幫忙！”“管它有的沒的先報火警！離那兒遠點！”“不要擠！不要擠！大家散開！”
…………
混亂之中，一個身影偷偷溜進了大門。
“嗯……我好像只能去廁所進行儀式了。”
進行儀式的最佳地點應該是五樓。但因為那一層的學生們還沒有放學，石南只能在沒有人的一樓找到一間廁所隔間藏了起來。空氣里飄着理所當然的異味，與怨氣微妙的氣味混雜在一起。
“萬物有靈，之於你我；大千萬象，皆有為法……墮入輪迴之外者，以我作舟渡向彼岸。”石南緊閉雙眼，口中念訣，青色的靈氣環繞其身——只一瞬，他的身體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渺無蹤跡。
睜眼，石南坐在了教室之中。
初夏的氣溫並不低，更何況是在人員密集的教室里。
但他捏着筆的手指微微發顫。
教室沒有很大，除去講台共有七行六列42個座位。講台前老師的聲音很輕，甚至都蓋不過周圍同學上下牙碰撞的聲音——這個教室里坐着的，有一個活人，以及41個面目猙獰的殭屍。
磨牙聲，吞咽聲，不絕於耳。無形的壓力來自四面八方，強如右南也是如芒在背。都不用轉身確認，整個教室的餘光都在死死盯着自己：他們想殺了我。
右南強裝鎮定，左手握着空拳自然抬起撐在桌子上，同時悄悄咬住拇指關節緩解緊張。“冷靜，冷靜……馬上就下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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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馬上就可以離開了……”石南不停地暗示着自己，企圖轉移自己的壓力。“哇，我這輩子從沒像這樣期待過下課……不對，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
幾分鐘后，理智重新佔領了石南的大腦，他的眼神也恢復了一絲神氣。右南低頭打量着自己的裝束：經典的s市二中校服，白色部分有些水筆鉛筆留下的筆跡，相當真實。桌上有普通的文具袋和書本試卷，從破損程度上來看應該是沒怎麼翻過。
“嗯……這裏的‘我’應該是一個普通的二中學生，看起來學習成績好像不咋地。哦，這裏有好東西。”
右南悄悄翻找着文具袋，盡量不引起其他殭屍同學的注意。很快，一張藏在筆袋夾縫裏的課程表引出了關鍵的線索。
“中午十二點半到下午一點是午休時間，很好，雖然時間不長，也算是有機會在學校里調查。手錶……嗯，和牆上的鐘一致。按時間來算現在應該是上午的最後一節，而且快下課了。”
講台前突然傳來響亮清晰的人聲：“好了，上午的課就上到這裏。你們收拾收拾準備去吃午飯吧。”
石南這時才注意到，這位講課的老師長相有些離譜——如果那還可以稱為臉的話，她深陷的眼窩空無一物，本應是嘴的地方直接消失，替換成了一個黑洞。
就像是往滾油鍋里投入一枚冰塊一樣，話音剛落，霎時間響起一片噼啪之聲。殭屍們紛紛從座位上站起來，爭先恐後地向門口衝去。右南見狀，立即有樣學樣，在隊伍的末尾推搡起來。等待之餘，他的餘光瞥見一張格格不入的桌子。這桌子在第五行的角落，桌面上既無文具也無書本，什麼都沒有放。不僅如此，桌上似乎還有許多塗鴉和被破壞的痕迹。
右南一見這樣的桌子微微一笑。顯然，按照各種傳統意義上的經驗，那位可憐靈魂的座位似乎已經板上釘釘，在接下來的午休時間裏他的目標可以說是非常明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