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第一百四十一個貼貼

還好……

趕上了。

在看到子彈即將射中萩原的那一刻，他根本沒有任何時間去思考之前想好的計劃以及會帶來的後果，他只是本能地沖了上去……

他不可能讓萩原死的。

松田貓貓無力地滑下爪子。

哪怕心裏清楚萩原接下來會回到警校時期，與當時剛重生的他相遇、相戀，哪怕隱約意識到這一次的事故很有可能就是觸發萩原回到過去的條件，但無論事實如何，他都無法做到就這麼眼睜睜看着對方……

而且，如果萩這一次真的死了呢？

他不敢拿對方的命去賭。

松田貓貓能夠清晰地感受着萩原身體的顫抖，以及其中的恐懼，他努力地想要像以前一樣，抬起腦袋蹭一蹭自家幼馴染的臉，但貓的身體跟人類相比過於虛弱，還有那一瞬間傳遞到大腦的疼痛感……

疼痛再加上帶着失血過多的麻木感不斷擴散蔓延至全身，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這具身體生命力在迅速流失…松田貓貓最終只能輕微動了動腦袋。

但哪怕只是輕微的動作也立刻引起了萩原的注意。

萩原努力想要控制自己顫抖的身體，卻無法做到，只能緊緊抱着黑貓，按住對方身上止不住的傷口，他沒有心思再去關注周圍的動響，在什麼都看不清的黑暗中，他低下頭，似乎知道對方想要做什麼，發顫冰涼的雙唇輕輕貼在貓咪的腦袋上，吻了吻，又偏過頭，將自己的臉貼在貓咪的臉側，輕輕蹭了蹭。

就像對方經常安慰他的時候，對他做的一樣。

然後，用自己的體溫去暖和貓咪逐漸變冷的身體。

但是，無論如何抱緊對方的身體，似乎都只是徒勞。

貓咪的氣息越來越弱。

「小陣平…」

「小陣平……」

萩原的聲音很輕，像是怕吵到對方一樣不斷小聲喚着對方，聲音里卻開始帶上斷斷續續的哽咽。

「小陣平…不要再留我一人了……」

嘴裏不斷輕喃着，但是心彷彿已經碎裂死去、留下一片空洞，萩原的身體慢慢蜷縮，就像是無法接受一般，他緊緊抱着貓咪，完全將臉埋在黑貓軟軟的毛中，將自己沉浸在對方殘留下來的氣息之中。

萩原閉上雙眼，但眼角卻接連不斷地無聲溢出淚水。

渾身被絕望與無助所包圍。

……

直到突然懷裏一空。

萩原的身體顫抖地更加厲害，下意識在懷中茫然摸索了幾下。

什麼都沒有。

小陣平…呢？

他惶恐地睜開眼睛，四下想要去尋找黑貓的身影，卻被眼前的光芒所吸引。

空曠黑暗的倉庫中，原本位於正中央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道漩渦，漩渦從中心的一點不斷壓縮坍塌成黑洞，往外不斷勻速擴張，本身發出的光芒並不刺眼，更像是獨屬於黑暗的幽光。

至此，倉庫里此時的情形才清晰地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之前門被關上、陷入黑暗的那一秒，倉庫內發生了瞬間的戰鬥。

波本還活着，一個人捂着手臂站在離萩原不遠處，垂着的手拿着手/槍，眼角發紅，似乎親眼看到了剛剛的那一幕…他的身後是倒地的琴酒，手臂被一顆狙擊子彈穿過，伏特加被打暈在地，貝爾摩德靠在牆邊，怔然地盯着正中央突然出現的黑洞……

基爾的手銬被子彈射斷解開，代基里原本拿在手上的鈴鐺再已落地，抬起雙手，背後正被那個叫做赤井秀一的fi用槍抵着。

但是代基里的眼眸里卻是滿滿的不可置信。

無論是對黑貓，還是對倉庫中突然出現的黑洞。

但萩原卻並沒有注意到周圍的變化，只是緊緊盯着黑洞正中央。

正中央懸浮着黑貓透明的身體。

「小陣平…？」

萩原艱澀地問道，他的眼睛從未離開過黑貓的身體，他扶着地面略微踉蹌地起身，沒有在意自己被粗糙石子劃破的手心，但從指尖滴下的鮮血卻分不清到底是誰的。

像是被吸引了一般，萩原往黑洞的位置走了幾步。

「…ers。」波本動了動雙唇，急促地喊了一聲。

雖然他並不清楚這個黑洞到底是什麼，沒有感覺到任何吸力或是讓人無法靠近的屏障，只是靜靜地存在於眾人面前，但是從其中內部傳遞而來的威壓卻讓他背後忍不住發寒。

走進去，會死。

波本意識到了。

「別過去，」波本的聲音里隱隱有些顫抖，跟着對方向前走了一步，「ers。」

他今天，不願再看到任何一個好友………

但是萩原卻像是並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黑洞擴張到一定程度后便停了下來，只是所有被其接觸到的事物，都在瞬間被捲入吞噬，化作點點幽光。

萩原站在離黑洞一步之遙的位置。

正中央黑貓的身體突然變幻拉長，在所有在場還醒着的眾人目瞪口呆的注目下，黑貓緩緩變成人形，松田陣平的模樣完整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但就在完整變幻結束的一剎那，萩原心臟劇烈跳動，就像是有預感一般，在黑洞消失的前一刻，突然縱身躍入，抓住了松田的手腕，死死不鬆手。

不會再這麼眼睜睜地看着對方離開……

他也要一起……

「…萩原！！！」波本猛地衝上去想要抓住對方，指尖與衣角錯過落了空，但隨即，他的身體像是按下了暫停鍵，靜止在了這一刻。

黑洞倏然關閉消失，狂風吹過，整個世界陷入灰色的死寂之中。

……

松田陣平慢慢恢復了意識，疲憊不堪，身體十分沉重，他努力地睜開眼睛，眼前卻是一片黑暗。

萩……

萩沒事吧？

之前的記憶逐漸回來，松田呼吸急促，立刻想要撐起身體去找萩原，但如今的他卻是連眨眼都十分困難。

直到無盡的黑暗中，微藍的光點在他眼前拼接成一句話。

[這個世界被您戀人玩崩了。]

字體不再像之前那樣蹦來蹦去，反而有氣無力，有種精神一蹶不振的感覺。

是…系統？

系統什麼時候有人工服務了？

……等等，被萩玩崩了？！

松田原本的思緒一頓。

[您兌換的黑貓身體不小心死了，幫您恢復人形的時候，您的戀人一起跳了進來……]

後面的省略號似乎還能感覺到系統的獃滯。

松田有一點點心虛。

當時那種情況…除此之外，他確實沒有其他辦法。

不過，萩原他……

[這個世界的漏洞將與其他世界融合補全，所有人包括您的戀人將被帶回過去，抹除相關記憶，一切重新開始。]

也就是說……

松田恍然意識到了這句話背後的含義。

難怪萩原關於回到過去的記憶非常模糊，而且對方的記憶里也沒有黑貓的存在……

原來是這樣……

一聲「嘀」后，人工系統離開，松田的面前再次出現了蹦蹦跳跳的極為熟悉的粉色戀愛面板。

無數的氣球以及愛心不斷蹦噠在松田的眼前。

……

松田陣平面無表情地閉上眼睛。

系統非常貼心地在松田耳邊播放着喇叭禮炮奏樂聲，甚至特意用機械語音播放內容。

「恭喜宿主！支線任務已完成，時間線已補全。

嘀——支線任務將永久關閉。

獲得獎勵點數為：0

支線任務的完成將被動觸發喚起任務對象的記憶，請選擇是否立刻觸發：

[是]/[否]（溫馨提示：為了任務對象的身心健康，最多可延長時間為[十天]）」

松田猛然睜開眼睛，立刻在心裏回道。

「否！」

[請選擇喚起任務對象記憶的時間（註：不會對任務對象造成任何影響，一旦超過五天以上將告……）]

松田在聽到不會對萩原產生影響后，便直接打斷。

「十天。」

[嘀——已選定時間為[十天]。]

能拖一天是一天。

這是松田陣平第一次想要逃避。

如果未來的萩再記起之前的事情…想到自己作為黑貓再一次死在對方的眼前……

松田垂下眼眸，如果角色互換，如果是萩原死在他的面前…只是稍微一想，他便感覺自己心臟被緊緊攥住，窒息痛苦的感覺如排山倒海席捲而來，難以呼吸。

萩原那副彷彿整個人都破碎了的絕望，還有他親眼見到的那些黑暗過往…那些對方一直不肯告訴他的經歷…一直處在組織的藥物控制下……

「…其他人的記憶會恢復嗎？」松田閉了閉眼，在心裏問道。

[與宿主相關聯的只有任務對象。]

也就是說，不會…嗎？

為了萩，他忍了三年。

松田陣平心中劃過一絲冷意。

組織嗎？

他會讓所有人都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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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研二一夜未睡。

自從看到小陣平突然毫無預兆地暈倒過去后，他的精神便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哪怕測了體溫，也背着對方到附近的診所醫院檢查了一番，但得出來的結果卻只有一個。

——睡著了。

但是，睡着的人不可能怎麼叫都叫不醒。

外面的天已經亮了，萩原縮在松田的身邊，情緒低落地抱着對方腰，臉埋在對方頸邊，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期待着對方醒來……

雖然小陣平在昏倒前似乎說了什麼，但是聲音太輕，他也沒有聽清…儘管猜測過或許是跟小陣平的那個戀愛系統相關的事情，但是他這一次又沒有參與到其中……

而且突然昏過去也會對小陣平的身體造成不好影響的吧？

他也無法確保小陣平的安危……

被排除在外的感覺太糟糕了。

萩原心裏想着。

如果他能參與小陣平的一切就好了……

萩原有些不安又有些悶悶地蹭了蹭松田的脖子，但這種時候，也只能把小陣平抱得更緊一點來試圖緩和他焦躁的情緒。

畢竟如果發生什麼突發事件，他總得保持冷靜才行。

……

松田陣平動了動，回歸真正的身體后，相比較之前倒是輕鬆了許多，他遲緩地睜開了雙眼。

「小陣平？！」

然後在離自己極近的地方聽來了非常熟悉的聲音。

松田微微偏過頭，目光一觸及自家幼馴染臉上熟悉帶着驚喜但對他來說卻是久違的笑容……

「…小陣平，」萩原心裏一驚，擔憂地湊了過去，「怎麼哭了？」

小陣平……

好像一直很少在他面前落淚。

萩原研二慌慌張張地低下頭，急切地一點一點吻去對方眼角的淚水。

「萩……」松田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而乾澀。

這才想起來，變成黑貓那兩三年，他無論如何就是不願意喵出聲，所以一直很少說話……

現在好像，有點生疏。

「萩在這裏——」萩原立馬接上，他又低下頭安撫地親了親松田的唇瓣，手掌貼在松田的後背順着輕輕撫摸，「小陣平要跟我說說嗎…發生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