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初為帥
鎮南營連續遭遇兩個大帥叛變,士氣很是低落,一個一個垂頭喪氣的,在其他營的士兵面前根本抬不起頭。
元書禕披着薄斗篷,隨意靠在圓木上,輕聲道:“不想家嗎?”
東倒西歪的士兵們先是一愣,然後滿臉頹廢地看向元書禕:“當然想,誰不想回家呢!”
“這場仗打完,可以休沐七天。”元書禕道:“可諸位的狀態,不知能否活到戰爭結束呢?”
有個士兵嘆了口氣:“我還不如在上一場就戰死了呢,現在三個營的士兵都在一起,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我都嫌丟臉。”
馬上就有士兵附和:“就是!鎮南營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接二連三的出叛賊!”
有士兵小心翼翼道:“柯將軍……不是,柯帥,你會不會也通敵啊?”
宋洋紅着臉辯駁:“柯帥才不會通敵呢!”
那士兵摸了摸鼻子:“我就那麼一說……”
“鎮南營如今的狀況確實很壞,不過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了,就像傷口,要先除去腐爛的肉,傷口才會癒合。”元書禕站直了身子:“我們不過是壯士斷腕,沒必要覺得丟臉,若真有那份集體榮譽感,倒不如奮勇殺敵,將屬於鎮南營的榮譽再拿回來!”
許書言高聲道:“說得好!榮譽和功勛是殺出來的,請柯帥帶鎮南營殺出一條路!”
士兵們面面相覷,片刻后紛紛站起身,似乎是在少年身上找到了最後一點歸宿,於是齊聲道:“請柯帥帶鎮南營殺出一條路!”
元書禕以平職禮儀回之:“定不負諸君!”
鎮南營士氣得以重振,元書禕下達的軍令他們完成得都不錯,只是這段時間許書言一直悶悶不樂。
“你怎麼不開心?”
營地後方,許書言一個人坐在那裏擦拭着長槍。
他頭也不抬:“沒有啊,我哪裏不開心?”
元書禕坐在他身邊,道:“你的不開心都寫在臉上。”
許書言哼哼唧唧:“只是有一點點不開心……”
“為何?”
許書言半晌不答話。
元書禕垂着眸子,問道:“是因為……我做了大帥嗎?”
“我可沒有嫉妒你!”許書言急忙道:“你別多想,我就是、就是……”
許書言一副豁出去的樣子:“我就是覺得有點丟臉,從前說好我做大帥罩着你的,現在反而……成了我大帥。”
“可我仍需許小將軍罩着啊。”元書禕溫和的笑道:“我軟弱可欺,若是軍中有人欺負我,還要你幫忙說話呢。”
許書言手一抖:“你說什麼鬼話呢?你軟弱可欺?”
元書禕:“額……看起來是這樣。”
“少放屁!”許書言可不吃這一套:“扮豬吃老虎這一套在我這裏可不管用,你如今是大帥,誰敢欺負你?”
“來閱襄城支援的多是與你我一同參軍的新兵,他們或許服我,可若回了總營,那些老兵可不一定服我呢。”
許書言眉間添了幾分戾氣:“那就打到他們服啊,武將多數慕強,把他們打趴下就不會多話了,屆時我幫你打,你去拉架,咱們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這還顯得你深明大義。”
元書禕被逗得一笑:“小將軍算盤打得倒是不錯。”
許書言有點不好意思的將頭轉向一邊:“這不是罩着你嘛。”
“那還不開心嗎?”
“哎呀,”許書言刷刷的擦着槍:“都說了就一點點不開心,你不哄我,我一會兒也就好了。”
元書禕覺得那槍都要擦出火星子了:“你許書言可不是能憋着氣的人,我若是哪裏惹你不開心,你就說出來,我們之間就不必彎彎繞繞的了。”
許書言點點頭:“行!”他將長槍往旁邊一立,道:“我有件事確實憋在心裏很久了,你覺得楚姑娘,額,不是褚醫官嗷,我是說皇城禁衛軍總指揮之女——楚念,你覺得她如何?”
元書禕思路清奇,挑了挑眉,意味深長道:“哦?楚姑娘憋在你心裏很久了?”
許書言下意識“啊”了一聲,然後覺得不對,言辭激烈道:“別斷章取義啊!我問的是這個嗎?我是說感覺!是說‘你覺得’,你覺得楚姑娘如何!”
元書禕見許書言反應如此激烈,便認真道:“我很欣賞她。”
“展開說說。”
“楚姑娘為人直率坦誠,看似莽撞,實則心裏有底,並不惹人厭煩;身手好,有自己的想法,不懼世俗成見,果敢堅毅,總而言之——我很欣賞。”
許書言垂頭思考良久,迷茫道:“可這又能如何?她若是男子,自是可以建功立業,干一番大事業,可她是女子啊,沒有哪家的兒郎娶妻是看女方身手如何的啊。”
元書禕笑了一聲,眼裏閃過一絲嘲諷:“所以我說她不懼世俗成見,沒有因為自己是姑娘便用亂糟糟的條框約束自己。你說沒有哪家兒郎是看女方身手如何的,那你呢,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唔,”許書言點着下巴,想像着自己應該喜歡的姑娘:“美麗溫柔,身材纖細,賢惠持家,讀書明理,能識字寫字,最好會彈琴,女紅會一點點……”
元書禕:“……”
那廂還在叭叭,元書禕也是佩服他有那麼多形容,倘若給元書禕紙筆,她能根據許書言的形容畫出一個這樣的女子。
“你說的這些形容,符合大多數的世家女子,許小公子大概也沒少見過這樣的女子吧,那為何對楚姑娘這樣感興趣?她可不算你喜歡的類型。”
許書言一怔,不確定道:“難不成是因為她和那些世家女都不一樣,所以我才會如此注意她?”
“或許吧。”元書禕看向許書言:“但你不覺得,這世間大多數的女子都像是被世俗捏出來的工藝品,如楚姑娘這樣的靈魂,才算是生機勃勃嗎?”
許書言有一種醍醐灌頂,還沒灌實在的感覺,似懂非懂:“你說的有道理,楚姑娘與那些世家女都不一樣,她肆意張揚,不被條條框框所約束,喜歡習武就習武,想找人比試就找人比試。可縱使這樣,又能證明什麼呢?楚姑娘是女子,身手再好也不能為武將建功立業吧?”
“是啊,”元書禕笑了笑,長長的羽睫擋住了眸子:“這世道男尊女卑,不許女子進入朝堂,不許女子為官,甚至不許女子堂堂正正地入書院學習,我問你,為何呢?”
“因為……”許書言撓了撓頭:“因為女子和男子在先天上就不一樣,男子就是比女子強,在武學上男子就是比女子有優勢,男子高大強壯,女子矮小瘦弱,所以在戰場上必然是男子更勝一籌;文學上嘛,女人就是該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嘛,讀那麼多的書有什麼用……”
“我國長公主的文學造詣低嗎?她一路過關斬將走到殿試,沒進殿試的男子自是不如她,她的《五洲勢》被各國傳頌,被奉為經典,她比男子差嗎?金募國皇帝辛緒竹,是五國第一位女皇帝,面對朝堂政變,誰輸誰贏?你當時與驍騎幫的火狐狸比武,又是誰強誰弱?”
許書言啞口無言,只能底氣不足的辯解:“這……這些只是個例!女子就是上不了戰場,火狐狸也只比我強上幾分,下次再見到火狐狸,我定讓你知道誰強誰弱!”
元書禕曲起長腿,胳膊架在膝蓋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許書言:“你有些惱羞成怒了哦。”
許書言又是一噎:“沒有吧……”
“你既然問我對楚姑娘的看法,就說明你對現有的關於好女子的定義產生了分歧。溫柔持家也好,肆意張揚也罷,若是女子自身的選擇自是無可厚非,但若是世人強加上的,便是枷鎖、是剝削。”
“你若是對楚姑娘有想法……”
“我沒想法——”
“——別打岔!你若是對楚姑娘有意思,就轉變一下你男子為大的想法,她可不是能被人鎖在深院相夫教子、侍奉公婆的姑娘。”
元書禕站起身,拍了拍衣擺上的灰塵:“至於女子能否上戰場,日後若有機會,我給你一個證明。”
許書言也站起身:“什麼證明?”
“這個日後再說,我有件事要交給你去做。”
元書禕的傷不宜再上戰場,她布好控便交給梁遠安排下去,鎮東營的援兵到了,劉靖恢復的不錯,也能親自上戰場了,主戰場的士氣高昂,雖然其他營的士兵還是有點看不起鎮南營,但好在鎮南營沒有自己看不起自己。
帳外鈴響了幾聲,七皇子走了進來:“柯帥,在忙嗎?”
元書禕起身行禮:“見過殿下。”
“不必多禮,快請坐。”
劉子曄柔聲道:“柯帥的傷恢復得怎麼樣了?”
元書禕攬袖給劉子曄倒茶:“勞殿下憂心,已無大礙。”
劉子曄看着元書禕身上的白色寬衫,意外的挑了挑眉,但也沒說什麼,只道:“眼下我方與塔國兵力相差不多,柯帥以為,蜀國勝算幾成?”
元書禕沒有猶豫,聲音溫和堅定,道:“十成。”
劉子曄一怔,完全沒料到這個剛上任的年輕大帥竟如此自信,便笑道:“吾也認為,蜀國必勝,柯帥有如此魄力當真是極好。”
多數武將都是如此,以為自己武功蓋世、領兵一絕,當有一定權力時便想一展宏圖,實現抱負,可真與強敵對抗,便知道那些雄心壯志也不過是蜉蝣撼樹,愚蠢可笑。
劉子曄以為這個阿柯便是這樣的人,不過他並不在意,因為這場仗是倚仗秦硯辭,並不是他阿柯,讓這年輕小帥放放狠話也無傷大雅。
況且,有一個聰明的武將輔佐自己就夠了,他需要的是更多的悍將。
劉子曄端起茶盞,沉聲道:“此戰要勝,還要速戰速決,戰事傷了農時,前些時日的風雪又凍壞了莊稼,戰事拉得越長,對蜀國越不利,苦的是百姓。”
“殿下說的是,臣自當竭力結束此戰,不再讓蜀國百姓苦於戰火。”
劉子曄喝了口茶,嘴邊一直掛着皇室高深莫測的笑容:“吾信你,從你打敗塔國的勇士,為房州城的百姓請求免稅時,吾就知道你會是一位好將領。”
元書禕真誠道:“好將領談不上,只是臣為武將,守衛疆土,忠君愛國是分內之事。”
“忠君愛國……”劉子曄笑了一聲,抬眸看向身側的少年:“忠於何君?”
元書禕微微頷首,那是一種隱晦,臣服的姿態:“忠於明義之君。”
“哦?”劉子曄放下茶盞,嘴角的笑晦暗如淵:“若君不明不義,柯帥又當如何呢?”
這話說的,比他嘴角的笑還高深莫測,七殿下口中這個“不明不義之君”指的是當朝天子,還是草包廢物一般的太子呢?
這可值得好好推敲一番,儒雅的七皇子是想篡位,還是想上位東宮?
不過眼下的回答很單調,接下七皇子的邀請就好了,元書禕對朝堂漩渦不感興趣,只要為兄長沉冤昭雪,誰繼承皇位她都無所謂,敷衍過去就罷了。
“便,只忠明義之君。”
元書禕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如今的太子並不明義,這樣的詞只是形容七皇子的,她的話,已經明確的站好了隊。
七皇子神色愉悅,他站起身,打量着元書禕的這身衣服:“今日剛見到你,吾就知道我們的談話會很順利。”
元書禕不解道:“為何?”
“因為你的衣服,是硯辭的,對吧?”
元書禕一怔,是有那麼一絲慌,於是支支吾吾的解釋:“我……額……只是借一下……”
劉子曄拍了拍元書禕的肩:“那傢伙可不會輕易借別人衣服穿的,他能借你,就說明你們的關係很不錯。”
“也沒有,就是,正常的關心……”
七皇子狡黠一笑,抬腳走向帳外:“柯帥軍務繁忙,吾就不打擾了,不用送。”
元書禕目送劉子曄離開,緩緩輸出一口氣,垂眸看着並不合身的白色衣衫。
這確實是秦硯辭的衣服,因為元書禕受傷的緣故,不宜着甲或着緊身衣,但元書禕的常服都是貼身的,於是秦硯辭就隨意拿了一套給元書禕穿,元書禕是沒想到這身衣服還能被認出來。
或許只有元書禕一人不自知,就連尾思越緹在城樓下看到這身打扮的柯帥,都有一瞬間的失神,他不得不承認,這樣出塵的白衣,獨屬於秦硯辭。
因為只有秦硯辭才能穿出那副乘風而去的超然洒脫,阿柯穿着,倒像是九天上清冷孤傲的仙君——讓人想一把拽進凡塵,尾思越緹邪惡的想。
元書禕站在城樓上審視着下方的戰場,她重傷在身不能親自上陣,便以鼓聲來傳達命令。
戰場塵土飛揚,馬蹄轟鳴不絕,大地都在顫動,閱襄城的百姓被這極具壓迫的轟鳴顫動折磨了太久,他們無時無刻不在祈禱戰爭趕緊結束。
然而,這場仗短時間內大概是結束不了。
元書禕沉着臉看着城下大殺四方的尾思越緹,寒光閃爍的刀鋒帶起一股股的鮮血,蜀國這邊竟是沒人能攔得住他。
“柯將軍——哦不,柯帥,您杵在城牆上多無聊,不下來玩玩嗎?”
尾思越緹隨手挑飛一個蜀國士兵的頭顱,坐在戰馬上昂首看向城樓上的少年,那張深邃俊美的臉濺上了蜀國士兵的鮮血,更顯妖冶狂狷。
元書禕面對尾思越緹的挑釁不為所動,有條不紊的指揮着戰場。
尾思越緹一拳打在棉花上也不懊惱,他聽阿穆爾一番誇張的描述,還以為這小子必死無疑,心裏還有些惋惜,沒想到阿柯還活着,還能指揮戰場,他莫名的就愉悅了起來。
唯一不愉悅的,就是阿柯沒上場,他的兵也還那麼難纏!
“首領!你看那煙!”
尾思越緹順着下屬的指向,看到了後方濃滾的煙。
緊接着,一聲戰馬嘶鳴,尾思越緹感受到了戰場另一方的馬蹄踏動!
“柯帥——鎮南一營成功截斷敵方糧草!”
銀甲小將許書言帶領着另一隊氣勢磅礴的軍隊從後方襲來,馬背上的少年提着槍,紅色披風揚在風裏,那副意氣風發的模樣,像極了凱旋。
城樓的鼓手依照元書禕的指示,擊起了一聲極強的鼓聲,元書禕高聲下令:“一營歸隊——合圍!”
尾思越緹勒住戰馬,看着蜀國軍隊形成合圍之勢,那雙銳利的眸子終於沉了下來。
敢去截斷他的糧草,真是很勇啊,但也起不了什麼作用。這個包圍圈嘛,阿柯大概是不知道,他們塔國人最喜歡的就是將獵物包圍起來慢慢射殺,自然也知道如何突破反攻!
尾思越緹胯下戰馬揚蹄嘶鳴——
“突圍!”
元書禕藏在袖下的手慢慢收緊,她並沒有小瞧尾思越緹,佈控與戰術都是謹慎,不敢有一點掉以輕心,可還是沒有佔上風,就連他們聽到糧草被截斷也沒有慌亂,他的兵,真是夠硬!
這一戰打到了天黑,局勢依舊平衡,但元書禕知道她跟尾思越緹打不了持久戰,塔國人的身體先天就強於蜀國,野蠻好戰更是讓他們在戰爭中無往不利,可元書禕的兵不行,這些兵多是新兵,不管是經驗還是體魄都不及尾思越緹的兵。
若是兄長的兵,定然是敵得過尾思越緹。
她終是不及元士清,不論是帶兵,還是覺悟。
城樓燃起了火把,戰場也亮起了星星點點的光,從高處俯視,如同凝視着深淵地獄。
元書禕早就承認,自己不配有“大帥”這個頭銜,她是奸臣,是小人,她的權衡利弊永遠是陞官、剷除異己,而元士清的思量永遠都是庇佑萬民。
——為將者當披堅執銳,庇澤萬民,九死亦不退!
元書禕冷漠無情,大概永遠都體會不到家國大義,可這句話是兄長說的,她自當謹遵!
“把劍給我。”
宋洋一愣,將視線從戰場上移到元書禕身上:“呃啊?幹什麼?”
元書禕歪了歪頭,指着戰場:“去玩玩。”
“哪是玩玩啊?”宋洋抱着孤江月往後退了一步:“你是想玩命嗎?你的傷還沒好,褚醫官特地囑咐我,要我看着你的。”
“放心,”元書禕直接抽走宋洋手中的孤江月,往城樓下走:“只要我暈的夠快,她就只會心疼。”
宋洋幾步追過去,無奈道:“你很會啊!不披甲嗎?”
“披甲反倒不方便。”
就是有點費衣服,特別是白衣服。
“柯帥?”
“柯帥?!”
士兵們對元書禕親自下場都很吃驚,許書言也緊張道:“你下來做什麼?還沒披甲,你瘋了?”
“別擔心,”孤江月是把重劍,但受了傷的元書禕拿在手裏還是很靈活:“不會有事。”
“懶得管你,你要是死了,我可不給你扛回去!”
許書言嘴是這麼說,可身體還是很誠實,總是有意無意的護在元書禕身邊。
“出來了。”
死戰了一天,尾思越緹此時的殺伐之氣最重,那把自帶戾氣的刀泛着光,收割了一圈人頭,最後撞在了元書禕的孤江月上。
許書言擔心阿柯,長槍掃了過來,卻又被尾思越緹挑開,那雙狼一般的眼眸釘在了元書禕身上:“這是我跟他的戰鬥,閑雜人等退開!”
“你!”
“書言,”元書禕緊了緊孤江月,溫和道:“沒事。”
戰場上形成了一個奇異的圈,圈外是一片廝殺,圈內,又是一場糾纏了數年的宿命鬥爭。
他很好看。
尾思越緹抿了下嘴唇,第一個反應竟是,阿柯這副模樣,很好看。
就像塔國妄格峽谷灑下的月光,又像是冬日的薩木河冰面,看得他心痒痒。
“鐺——”
刀劍相抵,兩人之間的距離挨得極近,尾思越緹瞟了一眼少年白衣內滲出的血:“你用蠱術,他們知道嗎?”
元書禕心裏一驚,面上冷了幾分:“你死了,他們就不知道了。”
尾思越緹無辜道:“雖然我知道你殺不了我,但我還想說,我可以裝作不知道的。”
元書禕手腕一轉,劍鋒劃到了尾思越緹的胸膛,可惜鎧甲擋住了大部分的傷害:“那也得死!”
尾思越緹側了下身,左肘砸在元書禕的手腕上,眸色暗了暗:“我一直有個疑問,為何你對我的怨氣這麼大,阿柯,明明是你奪走了……我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