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大帥
“王齊!”
許書言雙眼通紅,提着長槍就掄了過去!
梁遠手都在抖,摁着元書禕的傷口幫她卸甲:“阿柯撐住,我馬上就帶你去找褚醫師,撐住!”
鎧甲太重,依元書禕的傷勢,肯定是走不回去,梁遠抱着也費勁,還好元書禕穿的軟甲不難卸。
“別……殺他,”元書禕艱難道:“佈防圖……”
梁遠打橫抱起少年:“書言,留着他的命,佈防圖在他身上,還有一堆問題要問他呢!”
“知道了!你先帶阿柯回去——”
“噗——”
王齊猛地噴出一口黑血,梁遠的腳步一頓,驚詫的回身看過去,只見王齊晃了幾下,便直挺挺的跪倒在地,許書言呆愣的站在王齊對面,顯然是被眼前的突發情況嚇到了。
元書禕鬆了一口氣,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
她這輩子都是烽煙瀰漫,這是第一次離死亡這麼近,就算活下來,往後餘生也只剩下算計與廝殺。
模糊中,元書禕聽到了雜亂的喘息聲,她精疲力盡張開眼,只看到了輪廓,可她知道這不是梁遠。
“阿……辭……”
秦硯辭只覺得心打了個顫:“別說話,我們去找南星,你撐住!”
“有點困……”
因為蠱毒的緣故,元書禕的睡眠一直不好,她已經數月不曾睡個好覺了,現在反倒困了。
秦硯辭咬牙道:“你仇報了嗎?元大哥的屍骨找到了嗎?你親手殺死尾思越緹了嗎?不許睡!”
元書禕想笑,可她沒力氣了,這種激將法沒有用,她步步為營,機關算盡,早已安排好了後路。
或許有憾,但不悔。
“喂!”秦硯辭低頭看着懷裏的人,沉聲道:“元書禕!”
兩軍交戰,蜀國的一方大帥竟是與塔國私相往來的內鬼,這衝擊力不亞於元士清叛國。
朝野震驚,舉國震驚,百姓現在只要一聽到鎮南營都要吐口水。
“臣冤枉!”王敬跪地痛呼:“微臣絕沒有通敵,王齊也不會!一定是哪裏弄錯了,王家不會通敵的陛下!”
劉景衍眼神如刀:“這番話換個人來說,朕尚有三分可信,可若是你……”
王敬惶恐道:“臣絕無二心!陛下明察!”
劉景衍站起身,此人本就身高體長,多年身居高位,早已有了凌駕眾生的威嚴氣場:“那件事到現在也不算久,王尚書若與塔國仍有聯繫,也不意外。”
王敬一頭磕在勤政殿的地磚上:“那件事後,臣便斷了與那邊的聯絡,臣獻策於陛下,是替陛下排憂,絕無叛國之心,王齊對此並不知曉!”
王敬的額頭流了血,聲嘶力竭:“臣承認出此下策有私心,可臣的私心只是官途順遂,並無竊國之心,王家世代為官,代代效忠於蜀國,效忠於陛下啊!”
劉景衍心裏有些鬆動,面上卻看不出來:“可王齊將閱襄城的佈防送於塔國,人證物證俱在,你有何解釋?”
王敬咬牙切齒:“栽贓!定是有人栽贓於他!臣的兒子並不聰慧,可他謙卑上進,自小便有隻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的覺悟,決不可能做出通敵之事!”
“可栽贓也需要證據,”劉景衍轉了轉扳指,道:“王尚書,這件事,朕會讓大理寺好生查辦,你近日便無需上朝了。”
王敬捏緊了拳頭,喉嚨壓得發緊,他知道無論此事結果如何,王家在朝堂上都沒有一席之地了,他再不甘心又能如何,這或許是最好的結果了。
“謝陛下隆恩!”
王敬年邁頹廢的背影消失在威嚴磅礴的勤政殿。
劉景衍看着軍報,軍報寫了閱襄城現下的局勢,包括佈控、糧草、兵馬、傷亡等情況,他看着那行“鎮南營柯將軍重傷”的小字,眯了眯眸子。
阿柯,你最好給朕活下來。
他又看了許久的摺子,疲憊地摁了摁太陽穴,喚來了內侍:“傳太子前來。”
“這麼晚,陛下喚了太子?”
七皇子劉子曄提着毛筆,正細細的繪着一幅江上垂釣圖,他似乎只對這幅圖有興趣。
“是,”劉子曄身後站着謀士伺平:“眼下戰事吃緊,鎮南營又出了狀況,皇后一黨的吃相未免太難看了。”
劉子曄將最後一筆畫完,端詳着畫,隨意道:“人有多大胃,便有多大口,太子身份尊貴,中宮皇後母儀天下,豈是你我能妄言的?”
伺平頷首:“殿下說的是。”
“塔國來勢洶洶,戰事誤了春耕,軍糧是個問題,今年怕是不好過。”伺平思慮良久,道:“請殿下向陛下請示,運送閱襄城的糧草由您親自押送,皇城太過混沌,爛場子就請陛下與太子解決吧。”
劉子曄溫和一笑:“伺平說得是呢。”
……………………
“她怎麼樣?”
秦硯辭風塵僕僕地從戰場上下來,身上還帶着濃重的血腥味。
“還沒醒,發了高燒。”褚南星手裏端着葯,盛了一小勺往元書禕嘴裏送,然而昏迷中的元書禕根本喝不進去。
褚南星急道:“葯也喝不進去!”
沒時間猶豫,褚南星剛想自己喝一口,嘴對嘴的將葯渡給元書禕,岑深眼疾手快,大手遮住了葯碗:“小姐想做什麼?不會想親自把葯渡給他吧?”
這有什麼關係?她們都是女子,況且元書禕還是她最重要的朋友。
這些跟岑深解釋不清,褚南星只道:“醫者父母心,沒什麼放不開的!”
“不行!”岑深義正言辭:“我不管什麼醫者父母心,我就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總之就是——哎!”
秦硯辭一言不發的拿過葯碗,仰頭喝了一口,然後俯下身,嘴對嘴的渡給了元書禕!
褚南星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震驚之下還帶了點興奮,一時竟不知該不該阻止。
岑深摸了摸鼻尖:“咳……秦帥就是秦帥。”
褚南星一把拽走岑深:“我們先出去醫治其他傷員了,你……你慢慢來。”
秦硯辭始終都是旁若無人的喂葯,清寒的眼眸有執着的認真,可兩人一走,大帳陡然安靜下來,他卻有些不適應了。
帳外的器械聲、鎧甲摩擦聲、走路聲,還有……他自己的心跳聲,那些聲音放大無數倍,清晰地傳進秦硯辭的耳朵里。
秦硯辭臉紅了,耳尖更是熱得發燙。
他呼出幾口氣,晃了晃腦袋,儘可能地靜下心。
“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
秦硯辭含着最後一口葯,閉着眼,渡給了元書禕,心裏卻想的是,她要是醒來知道這麼個喂藥方式,能不能整死自己?
不能吧,自己好歹是一方大帥……
秦硯辭的眼眸霎時冷了下來。
一方大帥?
她要是想殺,便是九五至尊,也沒人攔得住她吧?
你別做那樣的人,秦硯辭垂着眸,心裏默念,書禕,別做煞神。
“元家滿門忠義,竟出了你這樣的奸詐小人!”
元書禕垂着頭站在濃霧裏,虛空中充斥着各色指責、唾罵。
“最毒婦人心!世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奸臣當道,蜀國無救,天下大亂!”
“阿柯,我真的把你當兄弟的……”
元書禕無動於衷,目光放在漆黑無光的虛空裏,一步一步往前走,毅然決然,又義無反顧。
“書禕,別再往前,回來。”
元書禕腳下一頓,那是秦硯辭的聲音。
“書禕,跟我走。”
“阿辭……阿辭……”
秦硯辭本來要出去的,忽然聽到元書禕叫他,還以為她醒了,趕緊走到床邊。
可是元書禕沒有醒,她眉頭緊蹙,像是被夢魘困住了。
“阿辭……”
秦硯辭心臟猛然一跳,剛恢復的臉色又上了緋紅,元書禕在昏迷中……喚了他的名字?
他恍然想起,元書禕第一次喚他阿辭時,是多年前的那個冬天。
秦硯辭回京述職,總往元家跑,也有人感嘆元秦兩帥感情深厚,其實不然,秦硯辭多數時間是泡在元書禕的書房。
秦硯辭與家中不和,與父親積怨良久,元家竟成了他在皇城唯一的去處。
元士清的書房多是軍務,秦硯辭不便去。元書禕雖是女兒身,但元家家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這麼放任下去了。
一開始,元書禕對秦硯辭的到來總要溫和的諷刺幾句,後來竟也習慣了,通常是書房裏焚了香,她撫琴,秦硯辭坐於軟榻翻看她的書卷。
那日皇城小雪,秦硯辭照舊看着元書禕的藏書,那是一本茶技,他看着甚是有趣,便開口喚道:“書禕。”
不想,元書禕也是止了琴,開口喚他:“阿辭。”
兩人都是一愣,隨後又是異口同聲道:“你叫這麼親密做甚?”
元書禕眨了眨眼,秦硯辭清了清嗓子:“你我相識多年,不過是個稱呼,不必有那麼多講究吧。你想說什麼?”
“也是。”元書禕笑了笑:“稱呼罷了,我想說,近日城郊梅花盛開,正是收集雪水煮茶的時候,與我同去嗎,阿辭?”
秦硯辭挑了挑眉:“你我竟也有如此默契之時?”他晃了晃那本茶技:“我剛巧看到沁雪凝露這一章,剛好來了興趣。”
然後二人便策馬去了郊外,秦硯辭如願以償地喝到了元書禕親手煮的茶。
他們坐於書房窗前,書案上擺放着從郊外折來的梅花,沁雪凝露幽香綿遠,縈繞在書房裏,縈繞在他們身邊,那時的秦硯辭覺得,他這一身殺伐血腥氣,終得沐浴,他執念的退隱清幽,也有片刻的實現。
世事難料,也不知那時松花釀酒,春水煎茶的愜意,還會不會有。
………………
元書禕是在三天後醒來的,那日是深夜,整個營地安靜肅穆,她盯着帳頂看了許久,吐出一口帶着微薄血腥的氣,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她轉過頭,帳里無人,桌上的燭火跳動着,不至於太昏暗。
元書禕用右手撐起身子,左胸傷口還是很疼,眼前暈黑,她又坐了一會兒,等到雙眼可視物才踉踉蹌蹌走下床。
她太渴了,嘴裏很乾,但不苦,甚至有點蜂蜜味。
元書禕坐在桌前喝了一小杯水,才注意到茶壺旁有一罐蜂蜜。
是南星怕葯太苦才拿來的嗎?
可是南星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怕苦的,之前喝葯喝補湯什麼的她都是一口悶,頂多是塞給她一塊糖。
難道是秦硯辭拿來的?他怎知曉那破葯有多苦,他嘗過了?
“你嫌命長嗎?不好好躺在床上,下來做什麼?”
秦硯辭掀簾進來,看到坐在桌前發獃的元書禕,不知道是開心還是氣憤。
元書禕晃了晃茶杯:“口渴。”
“你再多等一小會兒我就回來了。”
元書禕笑了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秦硯辭走近幾步,查看元書禕的臉色:“才醒嗎?感覺怎麼樣?”
“頭有些暈,身上沒力氣,眼睛還有些花。”元書禕如實道。
秦硯辭俯下身,清透如琉璃的眼眸帶着玩味:“以你的身手,被傷成這樣,不應該啊。”
“這傷不重,”元書禕溫和的笑着,眼裏有秦硯辭看不懂的情緒:“他沒下殺手,只要能止住血,我就不會死。”
“別說得這樣雲淡風輕!”秦硯辭一把捏住元書禕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元書禕,當日到底發生了何事?”
空曠的大帳里,兩人在昏暗中對峙,桌上跳動的燭火給元書禕本就漆黑的眼球增添了一絲詭譎,她沒有避開秦硯辭的桎梏,就在秦硯辭的手掌中揚了揚嘴角:“秦帥……是在審問我?”
秦硯辭不為所動,眼眸又冷了幾分:“例行詢問,你想好再回答——”
“我故意的,”元書禕無所謂道:“這一劍是我故意讓他刺到的。”
元書禕拂開他的手,站起身:“打出實質傷害才算證據,我以自身為誘餌引他出來,也很有自我犧牲的覺悟吧?”
她說的輕鬆又認真,洒脫又隨意。秦硯辭垂眸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瞳孔漆黑無底,幽暗如淵,那麼的危險不可控。
“其他證據不會找不到,通敵是死罪,你何苦讓他刺你一劍?”
“我想要他快點死,”元書禕認真道:“找到證據,抓到了人,要層層審批上報,他的父親是兵部尚書,樞密院和大理寺我又信不着,這中間若是有什麼疏漏,着實是麻煩,總之是一死……早點死也沒什麼。”
時隔多年,秦硯辭覺得元書禕身上的那股瘋勁兒又回來了。
官場上的勾心鬥角秦硯辭太過熟悉,元書禕說得完全有可能發生,只是……她才十七歲,還不算入朝為官,為何懂得如此多?
老謀深算,手段狠辣,就算是官場中的老手也多不及她。
有如此城府之人,不是權臣,也該是謀士,她說的話,可信嗎?
秦硯辭了解她,秦硯辭不信。
“故意讓他刺一劍,”秦硯辭冷笑一聲:“你當真是自信,上次擂台賽便是如此,你覺得你次次都能算得准,讓人捅一劍也死不了嗎?”
“死了便是罪有應得,我也無話可說。”
秦硯辭一時語塞,像她這樣通透又世故的人,當真是不多吧。
元書禕有些撐不住,便自以為不着痕迹的往桌邊靠了靠,道:“現在軍中情況如何?王齊呢?”
元書禕的小動作秦硯辭都看在眼裏,他冷着臉將元書禕抱起來,放到床上:“你先睡到明天再說,軍中有我,不必你憂心。”
元書禕躺在床上:“我睡不着。”
秦硯辭往床邊一坐:“別廢話,閉眼,你睡着我再走。”
元書禕順從的閉上眼,可是腦海里總是浮現着王齊的臉、他悲傷的眼眸,還有那句“相處數月之久的兄弟,到最後幾分真情,幾分假意都看不清,不是很可悲嗎”。
是王齊可悲呢?還是她元書禕可悲?她親口說的那句,“沒有真情”,當真是沒有一點感情嗎?
走到這一步,元書禕竟也是看不清了。
她閉着眼,能感覺到身邊少年的溫度,這個在外人看來冷漠不易親近的天之驕子,今年也不過十九歲,是蜀國開國以來最年輕的大帥。當初他上位,也是一片質疑,都以為是老秦帥的緣故,少年不多辯解,用一次次九死一生、保家衛國的實力讓天下人閉了嘴。
秦硯辭這個西涼大帥名副其實,若可以,元書禕也想堂堂正正的做百姓尊敬的大帥,可“元書禕”做不了,“阿柯”也不坦蕩。
次日,元書禕是被聖旨叫醒的,七皇子押着糧草軍械,風塵僕僕地趕到閱襄城。
元書禕低低束着青絲,披着寬袍跪接聖旨。
聖旨大概的意思是說,柯將軍驍勇善戰、穩重老成、於緝拿叛賊有功,以安社稷,此役代行南疆大帥一職,執統領鎮南營全營之權,此戰若勝,戰功卓越,便升正職。
這道聖旨由七皇子親口宣讀,元書禕雙手接旨,叩謝聖恩,內心卻毫無波動,這道聖旨在她意料之中,雖然只是代行大帥,但已與正職大帥無異,接下來,就是穩妥地平下這場戰亂了。
“柯帥重傷未愈,還是先回帳中吧。”
七皇子與傳聞中無異,風度翩翩,謙卑溫潤。
元書禕恭敬道:“謝殿下關懷。”
七皇子溫和的笑了笑,又看向劉靖:“劉帥傷勢如何了?”
劉靖也是恭敬回道:“已無礙,勞殿下牽挂。營地風沙大,殿下不如去帳里喝些熱茶?”
“風沙罷了,有何所謂?硯辭帶我去探望受傷的士兵吧,劉帥您也去休息。”
秦硯辭是七皇子黨,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可有趣的是,老秦帥是太子黨。
元書禕看着七皇子遠去的背影,眸色深了幾分。堂堂七皇子,親自來交戰地運送軍糧,只是體察將士嗎?
現下戰亂,閱襄城武將雲集,還有元書禕這個毫無勢力的新將領……這可是個拉黨結派的好時機呢。
“阿柯,你傷怎麼樣?還疼不疼?”梁遠走過來關心道。
“不疼,只需靜養便可。”
元書禕看到了許久未見的趙昌河與孫冉銘,道:“昌河的傷呢?恢復的怎麼樣了?”
趙昌河大大咧咧道:“我沒事,就是被劃了一刀,根本不嚴重!”
元書禕眨了眨眼:“書言說你受傷了,我以為有多嚴重。”
許書言翻了個白眼,扒拉了一下孫冉銘:“他在戰場上嗷嗷哭,我還以為老趙戰死了呢!”
孫冉銘不服道:“老趙是因為我受的傷,他要是嗝兒屁了我得多愧疚啊!我着急喊兩嗓子怎麼了!快別說我倆了,阿柯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三天,那血哇哇流,真是嚇死我們了!”
宋洋點點頭,心有餘悸道:“是真的留了好多血,秦帥抱你回來的,我們還以為你……”
元書禕笑了笑:“現在無性命之憂了,你們也可寬心了。”
梁遠扶着元書禕往帳里去:“別站着說話了,進帳里吧,我看你臉色還很蒼白。”
“那日還好有梁大哥和書言。”元書禕坐在塌上,問:“不過,你們為何會出現在那裏?”
“是書言看王齊行事鬼祟,於是潛進了帥帳,在書案下面翻到了與塔國的來信,這才確定他是內鬼。我們第一時間想跟你說的,但是到處找你都找不到,一打聽才知道你被王齊叫走了。”
許書言翹着二郎腿,補充道:“當時給梁大哥都嚇壞了。”
梁遠失笑道:“是你嚇得臉都白了吧?”
“城外營地士兵多,他要想對你下手不會選擇在營地,於是我們才一路追到樹林裏。”
“渾克骨和阿穆爾的出現是我沒想到,你受這麼重的傷我更是沒想到,”許書言斜睨着元書禕:“我還以為你能一打三。”
也不是不可以。
元書禕謙虛道:“我確實沒那麼厲害。”
“哦喲你可別謙虛!”孫冉銘激動道:“此戰若勝,阿柯便是繼秦帥后最年輕的大帥!”
宋洋也笑道:“自己的兄弟是大帥,這個感覺真的很棒!”
趙昌河道:“到時候阿柯請喝酒啊!”
孫冉銘蹦起來叫道:“還有肉肉!”
元書禕垂着眸,那雙如深潭的眼眸此刻柔和了許多,她不知道這幾個人對她來說到底算什麼,但是他們圍在身邊嘰嘰喳喳的感覺,也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