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成功了

在家裏，陳喬看着王大俊腿上的紅腫印子，哭着追問：“你把我供出來沒有？”

王大俊驕傲地道：“我不會當叛徒，否則我爸不會揍我。”陳喬威脅道：“這件事情不準說出去，說出去，我再也不理你了!”

兩人在家裏玩了一會兒，留了張字條，就和院子裏的大孩子們一起前往市裡看運動會，為機械廠廠隊加油。

龍江市每年都要舉行夏季城市運動會，參加單位是全市各系統和大單位。

機械廠是大廠，單獨組隊參加，每年成績都不錯。

機械廠有一個轉業軍人是投彈高手，多次獲得手榴彈投擲冠軍。

上午有手榴彈投擲比賽，機械廠拉拉隊全部集中在手榴彈比賽場地旁邊，準備為冠軍助威。

機械廠冠軍隊員小劉出現在賽場，如老虎巡視領地一般在場地里走了一圈，甩甩手臂，彎彎腰，自信滿滿。輪到他投彈時，機械廠拉拉隊發出陣陣歡呼。

陳喬問：“小劉叔能贏嗎？”

王大俊素來崇拜小劉叔，道：“小劉叔肯定要贏，能贏小劉叔的人還沒有生出來。”

手榴彈在空中飛出漂亮弧線，落地以後，有工作人員跑上去，在落地點插上紅旗。小劉的紅旗比起其他人的紅旗至少多了五六米。機械廠拉拉隊認為這一塊金牌拿定了，歡聲雷動。

最後一個選手上場。這個選手胸肌發達，運動背心上印有“銀行”兩個字。他也不做準備活動，幾乎就是隨手扔了一下，手榴彈如炮彈一樣飛了出去，着地點遠遠在小劉紅旗前面。

扔完手榴彈以後，這個選手不再投彈，轉身離開。

其他選手又投了兩輪，距離銀行隊選手的紅旗差得很遠。

一枚到手的獎牌被人橫刀奪走，機械廠拉拉隊都覺得遺憾。遺憾歸遺憾，眾人皆承認銀行系統選手確實厲害，實力遠超機械廠小劉。

廣播傳來熱情洋溢的聲音：“銀行系統選手石秋陽打破手榴彈紀錄，將原紀錄提高了四米。”

機械廠拉拉隊達成共識：銀行系統出了一個怪物，機械廠在手榴彈項目上失去優勢，幾年都翻不了身。

王大俊和陳喬只是來看熱鬧，誰輸誰贏對他們影響不大。兩人跟着拉拉隊在運動場玩了一天，累得不行。

回到家已經六點。桌上有飯菜和一張字條，字條留言道：爸爸媽媽有事，晚點回家，你們自己吃飯，早點睡覺。

吸取了教訓，陳喬吃過晚飯以後趕緊到院外的公共廁所。可是又遇到另一個新問題，臨睡覺時，王大俊父母還沒有回家，陳喬不敢一個人單獨睡覺。

王大俊最初坐在床邊陪陳喬說話，說了一會兒，兩人都被瞌睡蟲侵襲，眼皮重如山。

等到王為民和陸永梅回家時，兩個小孩在床上睡著了。

陸永梅看着兩個小傢伙的睡姿，道：“他們青梅竹馬，從小就好，不知最終能不能走到一起。”

王為民不停打哈欠，道：“你是咸吃蘿蔔淡操心，我以後做什麼生意才是最重要的。”

陸永梅諷刺道：“當初是誰瞞着我辭職，現在開始擔心以後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從辭職到現在，夫妻一直就為這事拌嘴，王為民腰桿不硬，沒法還嘴，抱起熟睡的兒子到另一個房間睡覺。

選擇決定命運，這是一句大實話。

王為民選擇離開機械廠，先是從機械廠請星期天工程師，度過最困難的時期后，花大價錢從機械廠挖走幾個關鍵崗位技術人員，生意走上了正軌。

為民廠技術人員們拆掉不同品牌的摩托車，反覆安裝。經過無數次拆卸以後，為民牌摩托車橫空出世。

幾年後，為民牌摩托車成為國內鼎鼎有名的摩托車品牌，在東南亞市場佔有相當大的份額。

陳永堅持留在機械廠醫院，擔任了廠醫院副院長，靠技術吃飯，旱澇保收，生活平靜。

王為民創業最初階段，極度缺人才，多次邀請陳永到企業工作。在陳永眼中，為民廠不過是一家隨時可能垮掉的小企業，他覺得王為民的邀請很可笑，自己是堂堂副院長，怎麼可能到一個私人小廠工作？

為民廠發展起來后，王為民開始逐步解決企業里機械廠老人比例過高的問題，再沒有向陳永發出過邀請。

王家和陳家漸行漸遠。

龍江商界在20世紀90年代處於戰國時代，競爭手段簡單粗暴，經常訴諸武力，猶如黑社會爭奪地盤一樣。

行業老大丁晨光的女兒遭遇不幸以後，初露頭角的王為民被江州黑社會嚇住，悄悄將企業主體搬到省會。

兒子王大俊也轉學到省里最貴的私立學校讀書。

他不願意讓龍江這邊的人了解家人情況，嚴密封鎖了兒子的消息，也不讓兒子與龍江人見面。

每個人的發展都受社會和家庭的巨大影響，另一方面，每個人的發展又有獨立性。

王為民希望兒子能好好讀書，進入名牌大學，將來繼承家業。可是，王大俊是獨立的人，與父親一樣有個性有思想。

進入青春叛逆期以後，在省城結交了一幫子有錢的富二代，日子過得高潮迭起。

這一段時間正是為民集團發展的黃金時期，夫妻主要精力全部傾注於此，忽略了對兒子的成長教育，以為花重金送到貴族學校，兒子自然會順利成長。

一起省城富二代因爭風吃醋打群架而致人死亡的案件，這才讓王為民發現兒子居然成為省城紈絝圈子的風雲人物，出事當天兒子被其他事情耽誤，這才沒有參加打群架，僥倖逃脫牢獄之災。

出事之後，數位朋友建議王為民將兒子送到國外，留學歸來以後正好接班。

王為民不願意兒子成為黃皮白心的香蕉人，決定將兒子送回家鄉讀高中，遠離省城紈絝圈子。

2001年8月，高二開學前幾天，王大俊回到龍江。剛在龍江大飯店的房間裏放下行李，媽媽的電話便追了過來。

“大俊，我讓顧英準備一些禮物，你提到陳叔家裏去。”

“媽，我才到龍江，改天去。”

“你小時候經常生病，都是吃陳叔開的中藥。既然回到龍江，你一定要去拜訪。

現在沒有開學，還有時間。等到開了學，時間更緊。”

“好，好，好，我去。好幾年沒有見到陳喬，也不知道她長成什麼樣了。”

龍江大飯店是王家產業，顧英是飯店副總經理。她按照陸永梅的要求，將土特產準備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