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雙打
望着沉默的多恩醫生,安妮婭輕聲詢問:“醫生,您看起來想要告訴我們一些什麼。是不是,發生了更糟糕的事情?”
“恐怕是這樣的。”
管家蒂姆:“您包紮好了么,我現在讓侍從們把他抬到桌子上。地板也要儘快撒上澱粉末……”說著就要出去行動起來。
多恩醫生沉聲打斷了他:“蒂姆!現在,恐怕不能讓人搬動康斯坦丁。因為,康斯坦丁沒有開槍自殺……”
面向窗外的莎莎終於轉過身來,聲音暗啞:“他,還活着?”
安妮婭用手按住她的心臟,果林愣怔住,一臉不可思議,莎莎的丈夫彼得不住地用手調整眼睛鏡架,比爾從輪椅上直起身子,賽琳娜失手打翻了離得最近的裝酒的玻璃瓶,蒂姆在胸前划著十字。
多恩繼續往下說:“康斯坦丁死了。只不過不是他開的槍,他被人殺害了。”
就像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時間安靜得出奇,如果你在現場,可以聽得到碎掉的酒瓶中剛剛潑灑到桌布上的紅色液體在有節奏地下落,發出聲響,滴答……滴答……滴答……這也證明時間仍在流轉,只不過有的人希望時間最好就停在此刻。
所有人一動不動,眼睛跟隨着慢慢踱步的多恩緩緩游移。
“上次我沒來得及細細檢查傷口,當時擔心安妮婭會接受不了,得儘快和果林商量怎麼辦。現在我可以告訴大家,康斯坦丁已經死了。子彈的出口位置是右眼,請問,一個自殺者竟然能給自己造成這樣的傷口?能使子彈從左耳入從右眼出?女士們,先生們,這是一場謀殺,即使勒內警官不來,這一點都很清楚。”
莎莎再次突然轉身面對窗外。管家蒂姆再次在胸前划著十字。彼得總算放棄了折磨自己的眼鏡,把它取下來。大作家果林慢慢把手放到自己的左耳上,手指輕輕顫抖。
比爾攤倒在輪椅上,用手捂住臉,喃喃道:“康斯坦丁幾乎是在我們眼前被殺害了。兇手肯定還在這裏的某個地方,他不可能走遠!”
多恩聳聳肩,不予置評。
平靜的絕望再次襲來。
安妮婭看向多恩,開口道:“可是,就在剛剛,聽到槍響時都我們都在這個房間裏,沒有離開過:您、我、果林、蒂姆、賽琳娜、莎莎,還有誰剛剛不在?我哥哥比爾剛才吃飯的時候就在餐桌前打着瞌睡,他那麼虛弱,而且他那麼愛康斯坦丁。現在就只剩下,”說著,轉向剛才匆匆趕來的莎莎的丈夫彼得,“您!先生,您叫什麼來着?”
眾目睽睽之下,大驚失色的彼得看起來格外可疑:“女士們,先生們,我……我向你們發誓,當時我就在餐廳煮茶!本來我是要回家的,但外面的雨下得實在太大了!然後我當時……對了,比爾先生可以為我作證,我們也是聽到一聲爆響,趕過來的!”
大家又看向莊園主人,比爾悲傷地點了點頭。
這時,多恩悠悠地說道:“其實,我還有第二個消息要告訴大家,我去查看了我的藥箱子,發現:確實有一瓶乙醚爆炸了。”
蒂姆一臉不解:“那又怎麼樣?”
“也就是說,我們剛剛在這裏聽到的一聲爆響可能根本不是槍擊聲,而是它的爆炸。還記得去年冬天我跟你們提到我那個愛喝酒的老同學嗎?當時,在醫院值夜班的他醉了酒,把乙醚瓶當成燒酒瓶抱在懷裏,弄鬆了封閉的軟木塞瓶塞,空氣滲透到中……砰地一聲……”
管家蒂姆又打斷了多恩醫生:“等等,我現在聽得頭暈乎乎的,就是說,康斯坦丁不是剛剛被槍殺的,而是之前就被謀害了?”
“可以這麼理解,我們離開屋子去吃飯的時候,我們可不是都一直待在一起。”
果林深吸了一口氣,定定地看着我:“所以,多恩醫生,您是想說……”
我:“我們每一個人都有殺死康斯坦丁的時間。”
如果這時有人能從我的視角上看到眾人的神情,每一個人的臉上的表情都很精彩!
為了不打草驚蛇,我頓了頓,話鋒一轉:“當然,這只是我自己的合理猜測!”
蒂姆生硬地打斷了我的話,聲音透着怒氣:“好吧,這是您的猜測!多恩醫生,您不如直接說這裏藏着個殺人犯!”
賽琳娜不悅:“你怎麼能這樣和多恩醫生說話,要不是他的發現,咱女婿就是唯一的嫌犯!!!”
果然就說原劇本中多恩和賽琳娜有舊情事來着,關鍵時刻胳膊肘朝外拐!
不過有人替我說話我還是很高興的:“賽琳娜,謝謝你。不管殺人犯在哪兒!最好在勒內警官來到這兒之前儘快查清真相,請原諒我,剛剛已經派車夫去請他了,現在他應該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到時候他會對我們進行審問,到時候即使不是兇手的人,生活也會受到影響。所以我們還是提前想想辦法比較好。”
安妮婭恢復了平日裏的優雅和高高在上:“反正,懷疑不會落在每一個人上,我是一個母親,你們有什麼資格質疑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愛?”
“我愛康斯坦丁就像愛自己的兒子一樣,這幾年,我們一直住在一起,沒有人像我一樣愛他。”比爾回頭不快地看了安妮婭一眼,又陷入了悲傷。
莎莎從窗前轉過身來,笑得一臉陰霾:“沒有人像您一樣愛康斯坦丁?您對愛情又有多少了解?“
莎莎的丈夫彼得弱弱地插了一句話:“我一直都對康斯坦丁懷抱最深的敬意,他是我和莎莎孩子的教父!”
管家掏出手帕,擦了擦臉,憤憤不平地轉向我:“康斯坦丁從小是我和賽琳娜看着長大的,我們一直小心翼翼地呵護着他,我們早就把他當成了家人,可現在,多恩醫生,您卻懷疑我們之中有人殺了他!您告訴我,您有什麼立場這樣對我們進行您所謂的合理猜測?”
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保持冷靜地回瞪着蒂姆。
果林在這個時刻打破了尷尬:“而我呢,我怎麼可能殺死我的愛人的兒子呢?我一直都希望他好好的。”
太諷刺了,瞎話現在都張口就來,難怪就算是21世紀的今天,也是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說胡話並相信它的傳統看來由來已久吖……
我深深地向眾人鞠了一躬:“如此說來,除了我這個外人外,沒有人殺死康斯坦丁,其他人都深深地愛着他。即使他獵殺禽鳥成癮,即使他在愛情上優柔寡斷鬱鬱寡歡,即使他一直得不到外界認可快三十歲啦仍坐在家裏搞創作自怨自艾地孤單生活,都沒有一個人對他有意見,沒有一個人不喜歡他。請大家不要把我說的話理解為罪犯的懺悔。事實上,我是在場唯一一個和康斯坦丁沒有長期往來和血緣關係的人。與此同時,這麼多年以來,我定期來為比爾看病,長期觀察着這座莊園和你們的生活。我敢說,我比警官更了解你們。所以,我願意以以為調查者的身份跟大家談談,當然,是在沒有人反對的情況下。還是你們更願意等勒內警官來了再談?”
一陣靜默后,果林打破了僵局:“也許我們在警察到來之前把這件事解決好更好。明天我還要去m城參加我最新作品的發佈會,我可不能等太久……”
安妮婭不快地嘖嘖嘴:“天哪!我,一個剛剛失去自己心愛的孩子的母親,要被迫參加你們這場追兇的鬧劇么?!求求你們了,讓我一個人面對悲傷吧。果林,能帶我離開這個地方嗎,咱們現在就走!”
“安妮婭,難道找出殺害你心愛兒子的兇手對你來說,是一場鬧劇嗎?”我真的越來越無法理解這個女人。我記得當時我前女友養了十年的貓貓離開時我女朋友一家悲痛欲絕的樣子,當時想盡一切辦法去救治它,每個人排班兒給輸液的貓貓守夜,在它離開后還專門為它設立了小小墓碑,以便想它的時候有地兒能看看它懷念它,如果說貓貓對於我前女友一家都是家人的話,那小康康對安妮婭,到底算什麼?我不記得在原劇本有說小康康不是安妮婭的親生兒子啊!
果林懇求她:“求你了,多恩醫生說的對,我們得留下來。”
時鐘敲了十下。
“女士們,先生們,既然人都來到齊了,我們得在勒內警官到來之前找出那個或那幾個殺人犯。”我故作鎮定地說出了這些話,內心長舒一口氣,衝著旁邊眾人都看不見的真正的多恩醫生輕輕點了點頭,內心沖他大吼:老哥,我剛才的表現是不是很贊!!!
本來以為自己是單打獨鬥的我有了外掛,看起來有底氣多了,當然,一旁只有我能看到的多恩就顯得沒有多開心了,強忍住嘴角的抽搐,他沖我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鬼臉……現在在他身體裏的是我,而且我只是誤入劇本應該沒死吧,所以現在的尷尬局面也不能說是奪舍,我也挺委屈的,我是來度假的不是來玩兒劇本殺的,所以,管他樂不樂意呢,雙打之局,贏面總比我一個外行追兇的成功率要大吧,老哥,只要你不是兇手,我也就沒那麼大的心理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