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風聲（2）

到了中午，劉凡三下五除二地將午飯解決乾淨。

雖然在餐廳里拼桌子吃飯的男女生人數不少，可是劉凡卻不願意主動加入他們。

對了——劉凡環顧了一周餐廳，卻並沒有郭靜的身影。

她在這吃飯的時間，又在哪，會做些什麼呢？

“劉凡！”

突然聽到背後有人喊，同時肩膀被輕輕地拍了一下。劉凡頓時警覺起來，可當他回頭望去——

身後站着的是李明遠，還有林峰。二人臉上並無惡意……事到如今，劉凡只能深深地討厭起自己的神經過敏來。

“按照剛才的約定，”李明遠開口說道，“一起去校園裏轉轉吧。”

“啊……好，好。”

犯得着特地的帶我去校園嗎我都多大了的人了。劉凡心裏任性的想——學校有什麼地方不知道了隨便問一個同學就可以了。不過，無視同學們的好意也是不行的，這種時候，也只能硬着頭皮，聽從他們的安排……

於是劉凡和他們兩個肩並肩，走出了餐廳大門。

李明遠和林峰，乍看之下，還真是一對另類的組合。

和文鄒鄒的班長林峰相比，李明遠——卻顯得頑皮、輕率，頭髮染成了棕褐色，敞開的上衣領口。但儘管是這種打扮，身上卻絲毫沒有那種小混混的那股流氣。

聽其他同學說他們兩個自從小學二年級以來，就一直是同班同學，而且兩家人也都相互認識熟知。

“我倆小時候就經常湊在一塊玩。結果一起玩着玩着，這傢伙竟然成了優等生、好學生，真是……”

李明遠不屑地笑着說道。林峰倒也不反駁，就這樣，說著說著，連劉凡也愉快開朗起來。

其實劉凡並不擅長與李明遠這種初次見面就自來熟的人相處，也不會對林峰這種優等生主動示好。當然，劉凡也不會將自己的好惡表現出來。

反正等到中考完父親回國后，我就可以回市裡了。

劉凡心裏暗暗想着

這段時間，劉凡只想和學校里的同學盡量和平友好的相處——這也是劉凡在龍城縣生活的最高準則。

“話說，劉凡啊，你信不信幽靈啊、鬼魂之類的？”

突然被明遠這麼問了一下，劉凡不禁“啊”的愣了一下。

“即普遍的超自然現象，”林峰插進來道，“不但指幽靈，還包括ufo、超能力、以及幾千年前古羅馬人的預言等等。這些依靠現在人類科技無法解釋的種種奇怪現象，你相不相信這些事情的背後真的有靈異存在？”

“……就算你這麼一本正經地問我……”劉凡瞥了一眼林峰嚴肅認真的表情，“但是這類事情我還是不會相信多錢。”

“真的完完全全，一點也不？”

“嗯，至少像七大怪事這種，我是完全不信的。”

“這麼說，七大怪事你已經全部都知道了？”

“只知道一點吧。”

“死亡之手你也知道嗎？”

“這個……還真沒有。”

李明遠走到劉凡面前，用手指着前邊的一個四方的，用水泥圍成的小池塘。

我們從餐廳所在的三層鋼筋建築物里出來以後，就一直沿着學校院裏的水泥路散步。

隔着里院，還有另外一棟同樣大小的教學樓——2號樓。我們所在的班級在3號樓，各樓通過連廊連接到1號樓。1號樓是教師辦公室和校長室。1號樓對面則是一個綜合實驗樓，裏邊是實驗室和音樂教室之類的。

李明遠所指的池塘便就在1號樓的門口附近。

“據說，那個池塘的荷葉中間，會不定時的看到一隻血淋淋的手伸出來。”

他故意用誇張的語氣來嚇唬劉凡，反而顯得傻乎乎的。

“行了，行了，七大怪事的話題就聊到這裏吧，”林峰走過來說道，“劉凡，超自然的現象有很多，無論哪種你都保持否定態度嗎？”

劉凡看着遠處睡蓮覆蓋下的水面，輕輕“嗯”了一聲。

“ufo的全稱叫不明飛行物，這這個詞的意思來看，應該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實體物質，至於是不是外星人的飛船，這點就不得而知了。至於超能力啊，這個我敢百分之百的肯定，這就是雜誌、電視上那些騙人的鬼把戲。見識過這些之後，你覺得你還會再相信那些所謂的靈異事件了嗎？”

林峰和李明遠面面相覷，二人臉上都流露出了難以形容的複雜表情。

“至於預言之類的啊，我記得誰誰誰不還預言2000年是世界末日嗎，現在我們不還是一樣的活的好好的……怎麼樣，你覺得他們說中了嗎？”

聽來了劉凡拋出的問題，林峰歪着腦袋含糊地說了一句：“這個……”而李明遠則立即回答道：“我可是基本都相信的。”說著，還故意撇了一下嘴。

“話說回來，”走過池塘邊，正繞向2號樓的背面時，李明遠突然問道：“所以，像幽靈、鬼魂之類的，你是絕對不會相信咯？”

“嗯，不會相信。”

“不管面前發生了什麼，都絕對不會相信？”

“這……這也要看情況吧，若是眼前真的發生了類似的東西，並且還能夠拿出確鑿的證據證明就是幽靈的話，我就相信。”

“哦，證據。”

“要證據啊。”林峰一本正經地推了推眼鏡說道。

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兩個人，究竟想要說什麼？——劉凡的內心頓覺不快，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那是什麼？”這時，劉凡忽然看到在2號樓的後面還有一棟建築物，於是劉凡指着它回頭對着二人問道：“原來這裏還有教學樓啊。”

“那是0號樓，大家都這麼叫。”林峰說。

“0號？”

“因為是老教學樓了，十年前，初三的教室就在那棟樓里。後來發生了一些事……導致學生減少了、班級減少了，於是那裏就漸漸不用了。之前看到的1、2、3號樓都是這棟之後才建的，所以它就叫0號樓了……”

正如林峰口中所言，眼前這棟0號樓，確實比如今校園裏任何一棟建築都要破敗陳舊。

這棟用厚重紅磚砌成的四層建築，牆體已經嚴重剝落，仔細看，牆身上還有一道道裂縫。二樓教室的那一排窗戶禁閉，有幾處還釘上木板。

若是繼續剛才鬼啊，幽靈的話題，這裏還真是個應景的好地方。

“那麼現在，這裏已經完全不使用了？”劉凡放慢腳步問道。

“二樓以上已經被廢棄了，禁止入內。一樓是一個小圖書館，美術室和其他社團教室。”和他並排走的林峰答道。

“不過這裏很少有人來，大家一般都會選擇1號樓的圖書館和美術室。”

“哦，好吧。聽你這麼說，咱們學校還有美術社？”劉凡忽然想到了，連忙問道。

林峰遲疑了幾秒后回答道：

“嗯，現在有了。”

“現在有了？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之前美術社的活動一直處於中止狀態，直到今年九月份才重新恢復。”李明遠說道。

“順便跟你提一句哈哈，美術社的指導老師可是咱們美麗的珂珂老師！要是我有那方面的特長，肯定早就參加了。誒，我說劉凡，你對美術社這麼感興趣，你應該會去吧？”

劉凡停下了腳步，面對着這個自來熟誇張地聳了聳肩。

李明遠倒是滿不在乎，眯着眼壞笑道：

“被我說中了吧？劉凡。”

當劉凡轉身剛要邁開步子時，李明遠又忽然叫住了我。

“等等，其實我……”

話說到了一半，在這時，我不禁“啊”地一聲大叫，聲音幾乎是從喉嚨里蹦出來的。

原來在0號樓與面前的2號樓之間，散佈着幾處花壇，其中幾處盛開着黃色的薔薇。微風拂過，花枝輕顫，而劉凡此刻，也正是透過這片婀娜多姿的花朵發現了她——郭靜的身影。

什麼也不顧多想，劉凡徑直朝她走去。

“喂，喂！劉凡！”

“你怎麼了？劉凡同學？”

身後傳來二人不知所措的聲音。劉凡並未理會，加快了步伐，隨後更是直接小跑起來。

她——郭靜，此時正獨自一人坐在花壇邊樹蔭下的長椅上，周圍並沒有其他人。

一陣風刮過，吹得周圍花搖葉晃，帶來一陣陣幽然的花香。

“喂！”劉凡衝著她打招呼。

聽到我的聲音后，一雙凝視長空，似乎正沉溺於冥想的眼睛，轉向了我，又停住了。

“喂！”我裝作若無其事，向她輕輕地揮了揮手。

“你，是叫郭靜對吧。”

劉凡邊說邊向長椅靠近。此時，看着眼前的少女，他緊張極了，心跳比早晨做自我介紹跳地還厲害，甚至連呼吸都快停止了。

“我們……在一個班…對吧，初三4班。……我是那個，今天剛轉過來的……”

“……為什麼？”

她嘴唇微微一動。語氣中帶着冷淡和落寞，跟在電梯裏遇到的她一模一樣。

“為什麼？難道沒關係嗎？”

………

劉凡完全不懂她究竟在問什麼，心裏愈發惶恐不安起來。

“那個……”

只見她將視線緩緩從急於要說些什麼的我身上移開，悄無聲息地站了起來。

見她要走，劉凡嚅動着雙唇想要勸阻，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們之前在醫院見過吧？”

還沒等劉凡順利地把話說出口，她搶先一步道：“還是小心為妙。”

說完，靜靜地背過身去。

“等，等等……”

劉凡慌忙叫住她，她卻仍背對着。

“小心為妙，說不定已經開始了。”

說完，郭靜就留下了愕然的我，走出了長椅下的樹蔭。

劉凡的目光追隨着她離去的背影。

只見她走到0號樓的入口，隨後便消失在了這棟古老陳舊的建築中，猶如一個飄忽不定的影子回歸了一團寂靜的黑暗中……

這時，清脆的鈴聲響起，宣告着午休的結束。凝固的時間也隨之解凍。劉凡這才醒悟過來，茫然若失地看着周圍。

“喂！劉凡，你在幹什麼呢！”

是李明遠的聲音。

“下節是體育課，再不快點可就遲到了啊。”

一回頭，只見李明遠把嘴噘的老高，樣子十分滑稽。而一旁的林峰也聳拉着腦袋，臉色煞白，還不時的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