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人皮鼓8
清鱗覺得,自己一個妖怪,下車要人攙扶?
很丟臉的好吧。
於是她自信滿滿的一廖裙角,跳了下去。
可惜天不遂人願,落地的地方有塊小石子。
所以上一秒還豪氣的錦鯉大妖,再一次吃虧在了陸地上。
她四仰八叉的摔了個狗吃屎。
聽得周圍的人聲好像都靜了一瞬,清鱗恨不能掘地三尺,把自己給埋了。
莫嶼也沒想到這一出,他一貫有些面癱的臉上顯出幾分古怪的笑來。
像是想笑,又因為禮儀所以憋着。
沈念深看了莫嶼一眼,示意他過去把人扶起來。
清鱗在莫嶼的手接觸到自己之前,壓下了齜牙咧嘴的神色,自己一骨碌爬起來,滿不在意的笑:“沒事兒,不小心,崴了一下。”
她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忍者腳踝的疼痛,裝成我很好的模樣:“走吧,再不進去要沒好的客房了。”
莫嶼默默收回手,去拿車上的行李。
掂量了一下清鱗那一小包,又覺得,好像不太對。
莫嶼回頭要問問清鱗,話剛出口,卻見那白糰子已經消失在了客棧門口,進去了。
“小姐,你……”他的話咽回去,看向自家公子:“公子,小姐這一包裏面好像是紙……”
他看着自家公子的神色,又問:“公子是不是忘了跟小姐說,來回可能要待上幾天,這沒有……要怎麼辦?”
畢竟是女子的衣物,他不好直說。
沈念深神色淡淡,往前走了兩步。
莫嶼見狀閉上嘴,把馬車交給客棧小廝,自己跟在公子身後。
沈念深看見那白糰子正坐在靠角落裏的一張桌子上,一邊跟小二說著什麼,一邊在揉着自己的腿。
那店小二長得賊眉鼠眼,說話的時候眼睛不斷往清鱗身上瞟。
沈念深步子一頓,轉身接過莫嶼提着的行李,輕聲吩咐:“去買幾身衣物來,再帶一瓶祛瘀消腫的葯。”
莫嶼瞭然,應聲去了。
沈念深提着東西,坐去了清鱗的對面。
那賊眉鼠眼的店小二一見來了這麼個貴氣的公子哥,霎時間歇了心思,下去準備飯菜了。
清鱗幫忙接過沈念深拎着的包袱,而後問他:“你要不要加點什麼菜?我只點了豆腐和牛肉,不知道你們的口味,沒擅作主張。”
清鱗往他身後看,奇怪道:“莫嶼呢?”
沈念深用帕子擦乾淨了凳子,這才坐下:“有事兒讓他辦。”
清鱗覺得這人好像還是不大想交流,反正自己這一路心裏那塊都悶悶的。
於是沈念深沒點其他菜,她也沒勸,自顧自的打量起這家客棧來。
生意挺好,雖然比不上京城裏九娘的酒樓,但也不錯了。
畢竟性質不同,九娘只做酒水飯菜生意,很少接受人住宿。
回頭要是雇上幾十個小廝,把後面再擴建擴建好像也不錯。
畢竟九娘後面那兒還好大一塊地呢,閑置着也是浪費。
再者,京城人來人往的,食宿應該比這邊更賺錢。
清鱗大腦放空,視線就直直的落在對面。
對面是三五個公子哥,其中一個察覺到了她的視線,用胳膊肘示意身邊的人去看。
一邊低聲道;“好俊俏的小娘子,她是在看我們嗎?”
另一個看了一眼,回復:“堇哥兒,你就收收心吧,小心回去夏伯又揍你。”
被喚作堇哥兒的人目光已經黏在了清鱗身上。
他在這元城,雖說看過不少美人兒,但至今沒見過這麼乾淨的。
乾淨的像山澗清澈見底的溪流,瞬間能洗滌乾淨所有的暴躁情緒。
“我為她着迷了袁晟,我要她。”他這般說。
袁晟頭疼:“你看看人家對面,那坐了個男子啊,結伴出行的多半都是夫妻,你真是,別昏了頭。”
夏堇不以為意:“那就搶過來,這麼個嬌柔的小娘子,就該養在黃金屋裏,帶出來拋頭露面算怎麼回事兒?”
正巧外面走進來個人,直直的朝着那小娘子的桌子去了。
夏堇開口:“喏,這不就已經有人先我一步下手了?走吧,我們也去。”
他正準備站起來,聽得那人衝著小娘子叫了一聲:“小姐。”
又朝着背對着他們的那男子一頷首:“公子,辦好了。”
夏堇眸光一亮,又給了袁晟一胳膊肘:“聽着沒?人那小姐公子的叫,肯定不是夫妻,估摸着是兄妹。”
他自顧自的念叨:“這感情好啊,第一次就連家裏人也見了,速度快的話,我回去只消簡單佈置一番,第二天便可娶這小娘子進門。”
他也不過去了,匆匆撂下一句:“袁晟你給我看着人,我這就去準備聘禮。”
說完,火急火燎就走了。
袁晟張口欲言,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嘆了口氣,只好照做。
清鱗也問了莫嶼要不要加點菜,莫嶼眸光一亮,詢問的目光看向自家公子。
沈念深點頭,他便開口招來了店小二:“再上一份清蒸魚,一份烤魚,再來一份燒雞。”
清鱗聽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清蒸魚,烤魚。
她這一聲動靜大,一時間包括店小二在內的三人都朝她看來。
清鱗訕訕:“沒事兒,就是剛剛吸了一口冷風,有點卡嗓子。”
合情合理。
很快,菜就上全了。
清鱗看看桌上那兩道死不瞑目的魚,幽怨的瞥了一眼莫嶼。
豈料,莫嶼沒吃,反倒是沈念深伸了筷子。
原來是給沈念深點的。
沈念深吃魚,貓兒似的,從上往下,將那魚骨剃得乾淨漂亮。
清鱗渾身骨頭疼,皮肉也疼,就好像沈念深吃的不是魚,而是她身上的血肉。
清鱗收回視線,把自己的目光釘死在面前的豆腐上,用勺子舀了一勺,壓下欲哭無淚的表情。
飼養的人類喜歡吃魚怎麼辦?
當然是要捂好自己的身份,不然半夜被煮了咋辦。
幾人吃飯都沒說話的習慣,安安靜靜的,速度也快。
袁晟見三人都快吃完了,夏堇還沒回來,不由得有些着急。
人弄到手,回頭挨罵的是夏堇,弄不到手,他就要挨夏堇的罵。
這怎麼選擇,還用問嗎?
見三人要起身,袁晟不由自主也站起來,正要上去阻攔,就見那一直背對着他的男子微微轉身側眸,瞥了他一眼。
這一眼,冷漠至極,襯得那極端溫潤的容貌凜冽盡顯。
袁晟一抖,手上的附庸風雅的扇子差點拿不穩。
再看過去,那男子已經回過身,一行人上了二樓。
彷彿剛剛那一眼,只是自己的錯覺……
袁晟狠狠打了個寒顫,面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