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人皮鼓9
夏堇正好進門,就看見袁晟面無人色,稀奇道:“怎麼了?見鬼了?”
他手上還拎着個紅綢帶包裹的檀木匣子,往桌上放,甩了甩胳膊:“嘶,這盒子可真重,我手都要斷了。”
養尊處優的小公子下一瞬被袁晟攥緊了那還在甩的手腕。
夏堇不滿:“幹什麼,快放開,疼死了。”
袁晟目光死死的盯着他,形容駭然:“夏堇,那個女人,你最好別碰。”
夏堇不樂意聽他這話:“什麼意思?”
他吵嚷起來:“不是吧袁晟,你也要跟我爹一樣?我都說了我這次是認真的,我會好好待她的。”
袁晟現在想起那個眼神還有些雙腿顫抖,他解釋不了這種感覺。
只能說:“不能,夏堇,不能,你會死的。”
當夜。
清鱗打開包裹,看見裏面多出來兩套衣服,都嬌嬌嫩嫩的顏色,粉紅的,鵝黃的。
清鱗有些嫌棄,拎出來放去一邊,看到下面還有一瓶紅花油。
紅花油,她見九娘塗過,她不喜歡那味道,每次都躲個百八十米。
但是現在……清鱗看自己那腫得跟包子一樣的腳踝,妥協了。
身體重要身體重要,氣味都是浮雲。
清鱗剛打開蓋子,就聽得門外有窸窸窣窣的動靜。
下一瞬,就在她眼前,那窗紙被人光明正大的戳了個洞。
清鱗:“……”
兩人大眼瞪小眼。
來人:“……”
見被發現了,來人咳嗽兩聲,敲了敲門。
清鱗即便是只不怎麼守禮的妖都覺得這人很冒犯。
於是開口:“滾,再進一步我報官抓你。”
結果,那人一聽,更肆無忌憚了,徑直推了門進來。
“美人不要怕,我是正經人家的子弟。”夏堇邊說這話邊往裏走。
看見清漣裸露在外的腳腕眼睛更亮了,也更色了。
“哎呦呦,快給哥哥看看,怎麼傷成了這幅模樣。”
清鱗冷眼看他。
這人如果再進一些,那就到了她人身的狩獵範圍。
殺了他,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情。
夏堇覺得後頸生涼,抬眼正對上清鱗的森然的目光。
色心被嚇得消退了幾分。
他在原地站定,抱拳,極力裝出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唐突了姑娘,實在是,在下第一次見姑娘這樣的絕色。”
清鱗不想在陌生地界對人類動手,所以她又重複了一遍:“滾出去。”
夏堇頗為不贊成。
“姑娘,你看,我也算是看了你的身子,總不好叫你吃虧。”
他眼睛滴溜溜的轉,分明長得人模狗樣,卻無端生出油膩之感。
“不若你跟我回去,我今夜便娶了你,也算是對你負責。”
清鱗簡直要被他氣笑了。
怎麼?欺負她一條魚不懂人間婚嫁習俗嗎?
別的地方她不管,就京城這一帶,從未聽說什麼流程都不走,就要把人娶進門的。
清鱗緩緩勾起一抹笑,叫那夏堇生生看痴了。
“行啊,要娶我,三媒六聘,八抬大轎,我通通都要。”
她的語氣由溫和轉涼,陰森森的:“若是你今夜拿不出來,我就抓了你去見官。”
夏堇還以為她有什麼底牌呢,見她三句兩句說的全是見官,又雀躍起來。
見官?
這元城地界,哪裏還有比他爹更大的官。
就算父親不管自己,真大義滅親把自己給抓了關起來。
只要母親去哭鬧一場,他還是能毫髮無傷的出來。
夏堇剛帶上的門被人輕叩了兩聲,還沒等他反應,就有人直接推開了。
他回身望過去,一時間,又有些痴了。
這又是哪裏來的人兒,玉似的,清冷的不似在人間。
夏堇也不知道自己今日是怎麼了,反正膽子格外的大。
他伸手就要摸上眼前人的面頰,口中還喃喃念着:“美人兒~”。
他的手,被來人微側頭躲開了。
下一瞬,那伸出去的手就被人扭在了腰后。
夏堇疼得直嚎叫,冷汗一瞬間就下來了。
“你放開我,你可知我是誰,你敢這麼……”
剩下的話被跟進來的莫嶼堵住了。
莫嶼順手拿的外面擦桌子的抹布,夏堇只聞到一股子油煙味還混雜着陰潮的餿味。
只可惜他連作嘔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人打暈了。
沈念深看向床上的清鱗,目光在觸及到拿如玉脂一樣的皮膚又收了回去,緩聲問:“還能走嗎?”
清鱗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施了個隔絕痛楚的法子,而後下地試了試。
“還成,沒傷到骨頭,小心點走就沒問題。”
莫嶼鬆了口氣:“那公子,我們現在就去夏府嗎?”
沈念深頷首,轉身示意二人跟上。
天黑了有一段時間,但還不到深夜。
街道上人少得有些奇怪,甚至店鋪也都關了個七七八八。
元城在京城周邊,近些年無災無難,百姓安居樂業。
就算夜市相比京城,不會那麼繁華,但也不至於這麼冷清。
一個賣簪子的貨郎正在收攤,旁邊賣花燈的見了與他說話。
“怎麼?你也怕了?不是說都兩次抓的小孩嘛,咱們這壯年漢子,有什麼好怕的。”
貨郎搖搖頭,面上帶着畏懼之色:“話可不能這麼說,誰知道那殺人的今天換不換口味?萬一他覺得那小孩的皮不夠,要抓個大的呢。”
他說著就勸:“你也別賣了,反正沒什麼客人,早些回家去,這種事情,真遇上了,逃都逃不掉。”
走在一旁的清鱗聽了個清楚,覺得這消息傳的未免也太快了。
她輕聲問身側的沈念深:“你們大理寺沒安排人收拾殘局嗎?”
沈念深目光悠遠,不知道在想什麼,回復她。
“安排了,還特意交代了百姓。”
“就算百姓中有不慎或者故意說漏的,也不至於今日便能傳到這元城來。”
更何況第二次那小兒受害,只有一個婦人在場,還被他們關押了起來。
怎麼也沒道理傳的如此之快。
兩人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要麼就是大理寺內部有內鬼,要麼就是那暗中操縱的人故意為之。
第二種可能大些。
夏府在青石巷深處,最裏面也是最幽靜的一處地方。
宅子從外看,很大,大的甚至有些空,但很低調。
正門處除了頂上掛着的紅燈籠,什麼裝飾也無。
靠牆的庭院裏種了竹子,長得高,探出了頭來。
此刻街巷昏暗,竹葉影影綽綽的印在地上,顯得鬼影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