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癲狂

嘎吱作響的木板隨着肖爾的腳步響起，寂靜的環境讓他感受到一股沉重的氣息向他襲來。未知的陰影里似乎有一雙眼睛正盯着他，這種發毛的感覺讓肖爾不由放慢了腳步。

薪水帶來的喜悅已經消去，隨之而來的是一種莫名的恐慌，潛意識裏讓肖爾意識到與往常不同的變化。

公寓裏的主體是用木材建造的，為了省錢牆壁都是薄薄的一層合成水泥板建成的，屬於六十年前戰爭時期遺留下來的建築物。整棟樓也只有外面的安全設施，是上杉議員用政治獻金購買安裝的。

所以往日肖爾在樓道里，經常能聽到各家各戶的吵鬧聲。然而此時卻如此的靜謐，彷彿這是一棟鬼樓，唯有胸口處心臟不斷跳動的聲音，才讓肖爾意識到自己還活着。

壓下橫梗在喉嚨處的不適感后，肖爾穩了穩心神，小心翼翼的朝着二樓的方向走去。他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但心裏總有一股焦慮感促使着他向家的方向走去。

很快在登上木製樓梯之後，肖爾便來到了公寓的二樓樓層，擺在面前的是一條二十米長的走廊，而他家就位於右手邊的第三戶。

肖爾小心翼翼的踩着木質地板走了過去，讓自己儘可能的不發出任何聲響。直到肖爾快要走到家門口時，才發現鄰居家的木門下，似乎有一灘稠乎乎的粘液。

因為長期未進行過打掃過的木板，表面積攢了一層厚厚的污漬，而走廊里也沒有安裝照明設備，僅憑藉窗戶傳來的暗淡光線，肖爾無法看清它究竟是什麼。

這時，一股若有若無的騷臭味也在這時傳入了肖爾的鼻腔內，他像是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連忙蹲下身來查看這灘液體。

誰想到當他剛蹲下身，身體卻不小心碰開了遮掩住粘液的木門，一束陽光隨之透了過來，肖爾也看清了這灘粘液的真實面貌。

「血，居然是血！」

肖爾捂住了嘴巴，生生將自己的驚呼壓了下去。抬頭向屋內看去，只見一具屍體倒在了地板上，而這一大灘粘稠的血跡，正是從她的身體裏流出的。

這具屍體的腹部要比一般人的要大，但此時看來更像是一團爛肉，這讓肖爾的腦子裏無端出現‘巨人觀"這三個字。

十多歲時他曾經跟着夥伴們一起去看下河道里打撈屍體，因為剛經歷過一場大雨，整個大阪市的中央城區出現嚴重內澇。為了徹底疏通下水道，政府和公司財閥們派出許多工程器械。

然後就在那一天，十幾具屍體被沖刷出來。那已經不能稱之為是人了，屍體膨脹得像鼓起的氣球，在一個工作人員不小心用工具磕碰到后，屍體瞬間爆炸，隨後眼前下起了一場腥臭的血雨。

不過當肖爾咬着牙，推開門走進去后。發現這具屍體並沒有巨人觀化，她的腹部雖然龐大，但……但是從傷口處流出的事物可以看出，她是一個懷孕的媽媽！

走到了這裏，騷臭味更加的濃郁了。肖爾獃獃的看着這一大一小兩具殘缺不全的屍體，大腦受着各種情緒的衝擊，緊接着胃部翻攪導致的一陣陣乾嘔，讓肖爾回過了神來。

肖爾大口喘着粗氣強硬的控制着身體，如芒在背的恐慌感時刻提醒着他，不敢做出過大的動作，生怕製造出一丁點響聲來。

大口空氣進入身體后，肖爾的情緒平復了許多。雖然空氣中依舊瀰漫著令人作嘔的騷臭味，但他此時已經顧不上這麼多了。

這是一聲異響吸引了肖爾的注意力，聽起來像是沉重的腳步聲，而這聲音正是從牆的另一面傳遞過來的。肖爾下意識的循聲望去，發現在這合成水泥牆上有一個一指粗細的破洞。

肖爾謹慎的繞過房間內屍體，躡手躡腳走到了牆根處，剛想趴上去看卻突然想到了些什麼，連忙從脖子上的頸掛式個人終端接口處抽出一條數據線，然後***了位於後腦勺處的數據接口，這樣他所看見的便會以錄像的方式傳輸給終端。

等連接完成後，肖爾的臉便趴牆上，眼睛透過那個破洞向裏面看去。進入眼帘的是一張合影，而上面的人肖爾再熟悉不過了，他險些忘了這家人正是他家的鄰居。

如此一來肖爾便想起了這個破洞的來歷，媽媽為了在屋子的窗口處晾衣服，準備在牆上釘幾顆釘子，結果確鑿出了個大洞，沒有辦法只好用木塞子塞住，為此還和這家人大吵了一架。

提到父母肖爾顧不上想其他事情了，連忙透過這個破洞來尋找父母的身影。也正是這時，一道陌生的身影出現在肖爾的視野里。

他大概只有一米七的身高，但是全身上下都被鮮血浸透，像是剛從血池裏面爬出來的。一張頗為俊俏的臉，此時卻顯得十分迷茫，相比較之下，他手中的那一桿霰彈槍卻顯得格外猙獰。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笑了起來，嘴角不斷拉大露出森白的牙齒，表情變得有些癲狂。笑着笑着他右手提起了一個頭顱，肖爾瞪大了眼睛，雖然面目沾滿了血污，但還是一眼便認出了這是他的爸爸，那個喜歡吹牛卻幹活十分賣力的父親。

見此場面，肖爾的大腦像是缺氧了一般，讓眼前的景象發暈發黑。然而在牆的那一邊，他還在笑着，口水都已經無意識的流了下來，但他還是那樣喪心病狂地笑着。

世界緩緩變得扭曲了起來，一道道血紅色的陰影如同蛇一般扭動着身軀，而不知道何時那個男人的眼睛突然看向了肖爾，即使兩人相隔一堵牆，但肖爾仍能夠感受到男人那通紅的眼睛裏釋放的瘋狂。

這種感覺就像是被捕食者盯上了一般，恐懼的情緒瞬間佔滿了肖爾的大腦。他下意識的向外面跑去，然而腳下原本堅實的地板卻變成沾滿粘液蠕動的肉壁。

血紅色的陰影隨之蜿蜒遊動了過來，緊接着便纏上了肖爾的雙腿。他驚慌地想要掙脫這一切，然而天花板上垂下來的觸手直接鎖住了他的喉嚨。

在窒息中，那沉重的腳步聲再次從耳邊響起。在肖爾恐懼的眼神中，一個身上縫合著各種肢體的怪物來到了他的面前。而在頭部的那張臉，正是那個男人癲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