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肖爾

大阪市這一天的天氣很好，幾片舒展的雲朵襯得天空，藍的十分透徹，溫度也很適宜不時颳起一陣陣清涼的小風，讓人舒服得直閉眼，然而肖爾的父母卻死去了。

公寓樓外的空地處，穿着白色防護服的人員將一具又一具的屍體擺放在地面上。他們如同魔鬼般用利器切割着肢體，血液像失去了凝血因子如水流淌着。

瘋狂的劈砍，充滿快感的嘯叫，即使被防護面罩遮住了臉，肖爾似乎也能看到他們被血染紅的雙眼，頸部的大動脈脹得青筋暴起，臉上密密麻麻的毛細血管此時也隨之顯現了出來，連成一片密密麻麻地像是一窩不斷進行蠕動的紅蟲群。

大量的多巴胺浸泡着他們的大腦神經，這種無與倫比的感覺，似乎讓他們的身體都變得輕盈，充沛的力量讓手臂向下揮舞切割時，不再感受到任何阻礙，除了刀具在碰撞到骨頭時帶來的頓挫感，不過這正是他們想要享受的。

血液越流越多，匯聚在地面上緩緩成為一個小水泊，並且不斷向四周蔓延着。所到之處，皆像是被吞噬了一般，如同強酸消蝕着地面。待到肖爾發現的時候，血液已經蔓延到了他腳下的土地，雙腿如同陷入了泥沼澤之中，緩緩下陷。

肖爾掙扎着想要逃脫這裏，血液卻化為一個個章魚觸鬚般的小手，死死的拽住了他的雙腿。腳下的血沼澤也隨之活了起來，像一隻掛滿粘液的大嘴在密集的小手幫助下，蠕動着將肖爾吞了進去。

……

今天是個好天氣，晚霞里即使是骯髒的外城區，也能浸浴在這柔美的畫卷里。街道上的行人很多，但是卻沒有幾個能夠享受這大好時光的人為此停留。

肖爾也是如此，今天是發放薪水的日子，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把這個好消息，帶回給那個許久都沒有過笑容的家庭了。雖然這沒有多少錢，但也算是增加了些許收入，總能為家裏減輕一點負擔。

一想到回到家后，便能夠看到媽媽驚喜的樣子，肖爾便不由加快腳步，當然這時候爸爸一定會不合時宜地嗤笑道：「這點兒錢管什麼用，連房租都付不起，還不如讓我去賭一把呢，到時候說不定還能夠一夜暴富。」

然後生氣的媽媽便會抄起一旁的凳子朝爸爸扔去，不過他總是能夠踩着輕盈的步伐躲過去，甚至還會更有興趣的講解各類賭具的玩法，讓媽媽十分的氣惱。

實際上爸爸並不賭博，嗯，應該說是現在不會去賭博了。在爸爸喝醉吹牛的時候，肖爾從隻言片語中得知，他的爸爸在年輕的時候非常着迷賭博，始終渴望有朝一日能夠暴富，帶着全家人***城區居住。

但爸爸並不是那種大玩家什麼都會玩，他接觸過的只有一種賭博遊戲——柏青哥（パチンコ），這是一種彈珠遊戲機，雖然操作簡單但爸爸他從來都沒有玩明白過。

或許接觸過高等教育的人會告訴他這是一個玩概率的遊戲，只要根據變化不斷總結規律找出機器的漏洞，便能夠很大幾率的賺取到源源不斷的聯盟幣。

爸爸他聽不懂這些原理，但知道這些高談闊論的知識分子從未下過場。他只是將一張又一張的鈔票換成小鋼珠，放進遊戲機里不斷進行彈射。

他不知道這樣做的意義是什麼，只是機械的幹活賺錢玩小鋼珠，彷彿聽見裏面不斷碰撞的清脆聲，自己就離夢想的生活更近了一步。

然而既然是夢，總會有破滅的一天。當爸爸看到一個因為還不起債務的人，被賭場賣給了‘削腎客"后，他終於清醒了過來。

從那天後，爸爸他變得更加勤勞肯干，除了打一些零工以外，更是在家裏開了一個手工小作坊，和媽媽一起生產着一些小零件。近些年來終於是攢夠了一點積蓄，一家人搬到了保障公寓居住。

話說著，肖爾便走到了保障公寓的樓門口。這座公寓樓只有三層並且還是木質結構，但在外圍卻有一道鐵柵欄圍牆保護着，出入都要憑藉個人身份信息才能夠通行，這可以說是整個外城區中最安全的居住場所。

而像這樣的保障公寓樓在整個外城區中只有10個，是大阪市議員上杉一彥提出的福利保障政策，更是他用於立身，競爭大阪市市長的政治手段。

不過雖然說是保障公寓，但對所居住的家庭要求較為嚴格。首先便是有着合法的收入來源，並且保證按時交稅，其次便是必須以家庭的方式來申請入住資格。

而這第一條便已經阻斷了外城區大部分的人，交稅？這玩意兒在外城區就是一個笑話。這麼多年來，政府無論使出怎樣的手段，都沒有辦法讓這群吃不飽穿不暖，過着朝不保夕生活的人交稅，就更不用提按時交稅了。

然而上杉議員卻做到了這一步，雖然隻影響到了很小一部分的人，但無疑讓中央城區的人看到了開發外城區的可能性。於是保障公寓在上杉議員的推動下，成為了外城區的試驗模板，為了保護他的政治成果，讓這裏成為了整個外城區中最安全的地方。

肖爾一家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拼盡全力也要獲得居住的資格。更令人興奮的是只要在這裏居住滿10年，社會行為一切良好的話，便有機會獲得***城區居住的資格。

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只要再堅持住三年，肖爾一家便能夠脫胎換骨，徹底走出外城區這個大泥潭。

懷揣着這樣的期待，肖爾走到公寓大門處的身份驗證系統前，只見一個外形酷似監控器樣式的設備，發射出一道藍色的扇形光束，從頭到腳對肖爾進行着掃描。

直到身份信息核實無誤后，公寓大門前用警告標誌寫着‘禁止通行"的全息投影，此時變換為藍色光線交織形成的指示箭頭，大門也隨之開啟提示肖爾儘早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