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移氣

第六十章、移氣

我與曲小簡相互對視了一眼,心下都明白,某些人財心切,正在找少林寺僧眾的麻煩。

其實,按照目前我所掌握的線索,那建文帝的寶藏純屬浮雲,極可能是西廠那群死太監折騰出來的幌子,其用意在於羅織罪名,陷害政敵。結果卻掀起一場軒然大波,可見江湖中人貪yù太盛,已至匪夷所思的地步。

我們本想隱身於樹后,但此時忽然一匹馬不知甚麼神經,仰天嘶鳴起來,其聲悅耳動聽,這令我很是惱火。

然而,樹木里的那些人卻並非聾子,自然覺察到有陌生人前來,打鬥立即停止。

只聽一個沉悶的聲音道:“外面的朋友既已路經此地,何不移步進來?”

曲小簡向我點點頭,意示進去看看。於是,我跟在曲小簡後面踏入林中。

我心裏盤算:“反正林子裏面有少林寺的僧人,與濟塵大師一個廟裏吃飯,功夫想必不差,我還怕個啥?”想到此處,我不禁挺直胸膛,頗有“雄糾糾、氣昂昂”的姿態。

林子裏果然有三個赤手空拳的僧人,卻有兩個掛了彩,這令我很是不解。少林寺的武功享譽天下,難道那兩個僧人功夫練得不到家?天天偷懶不成?

對面卻是六個持刀的漢子,他們看見跑來湊熱鬧的居然是一對少年男女,都不禁一愣。想必是大失所望,先前對我們過於客氣了。

那六個漢子還刀入鞘,“擦”的一聲甚是整齊。為的一人身材高大魁梧,須焦黃,說道:“原來是兩個小娃娃。哪家的?報上名來!”他的語音沉悶,適才招呼我們進來就是他。

曲小簡聽得那人言語頗為無禮,卻淡然一笑,道:“還是不說罷,恐怕嚇着你!”

旁邊一個漢子聽得惱火,抽出刀來,罵道:“小妞,你活得不耐煩了?”

另一個漢子道:“這是我們雁盪派掌門張百鶴,還不磕頭請罪求饒?”言罷,指着那個身材高大魁梧、須焦黃之人。

不等曲師姐回話,我搶着拱手道:“原來是張掌門,久仰,久仰!”心裏卻想:“雁盪派?這種微不足道的地方小幫會,送給我們曲師姐的河洛劍派都不要!神氣個屁。”

張百鶴稍微收斂了怒氣,道:“你還算知趣。”

我道:“那是當然,在威震東南、笑傲雁盪的張掌門面前,我們後輩豈敢狂妄?”

曲小簡見我阿諛奉承到了肉麻的境地,已猜到我又將耍jian,就笑盈盈的看着我表演。

張百鶴道:“這位小兄弟如何稱呼?碰巧路過么?”

我道:“我也姓張,與你是本家,是從蘭溪那邊來的。”

張百鶴臉sè有異,問道:“你真的從蘭溪而來?”

我道:“沒錯,難道我這說話的腔調你聽不來?”此時,我使用純正的家鄉口音,吐字清晰而舒緩,唯恐他辨別不出。

張百鶴點頭道:“這口音倒也十足的相似。”

我道:“如假包換!嘻嘻…”我停頓了一下,問道:“請教張掌門,你怎麼今rì跟幾個和尚過不去?”

張百鶴道:“這個?我們有些事情想向討個說法。”他好象生怕我知道此事的緣由,顯得他貪財。

一個受傷的青年僧人道:“討個說法?你們不問青紅皂白,一碰面就索要甚麼藏寶圖。其實那藏寶圖,小僧還是頭一回聽聞。哎喲…”他指着張百鶴痛斥,情緒激動,卻不小心牽動傷口,不由痛得呻吟起來。

我道:“三位師傅寶剎何方?法號如何相稱?”其實我知道這三個僧人是少林寺的,之所以明知故問,只是為了演戲需要。

那一個受傷的青年僧人道:“小僧覺觀,來自少林寺,這位是我的師叔慧澄,這位是我的師弟覺佑。”他分別指着身邊的兩個僧人,向我逐一介紹。

我立時明白,原來是濟塵大師的徒弟、徒孫輩到了!

濟塵大師曾與我說過,少林寺現今五代同廟,法號分別是“普、濟、慧、覺、悟”,“普”字輩的老僧只有三人,均年過八旬,已是斗室清修,不見外人。寺中重要職司多由“濟”字輩的掌管。

我向張百鶴笑道:“看來這三位只是少林寺的普通弟子,沒必要找他們晦氣罷?”

那覺觀道:“這群人還逼問濟塵師伯在哪裏?我們剛從莆田少林下院行到此地,濟塵師伯先行歸來,委實不知他的行跡。他們死活不肯相信,終至動手傷人。阿彌陀佛。”

我佯裝驚奇道:“原來雁盪派的武功比你們少林寺要強?我算是見識到了!恭喜張掌門。”說著,我向張百鶴一揖,表示恭賀。

張百鶴給我氣得不輕,卻不好立即作,只是“哼”了一聲。

慧澄卻道:“我們三個是誦經**的專職文僧,只習過少林長拳,用以健身,若我師兄慧明、慧遠在這裏,豈能輸與你們雁盪派?”他竟然不知道慧明、慧遠已經在白露寺被倭人殺了?

張百鶴氣得簡直要翻白眼。我見此狀,忙轉移話題道:“現在江湖上風傳,那藏寶圖落在濟塵大師手中,張掌門,你也相信?”

張百鶴不知所已,道:“難道你知道那藏寶圖的下落?”

我道:“我哪裏會知道?但貴派的仇百鳴似乎知曉。”我心裏卻想:“仇百鳴?嘿嘿,他早已輪迴去了,甚麼也不知道。”

張百鶴驚道:“你見過我的仇師弟?”

我淡然的道:“當然。”

接着,我將仇百鳴的相貌描述了一番,看張百鶴的神sè顯然是有些相信了。

張百鶴道:“你在何處見到仇百鳴的?我大半個月前,忽然接到伴梅庄二莊主凌子豐的快信,說“筆落驚風”韓孟遠隱居蘭溪,需合力對付,便派他帶着人手前去,誰知從此杳無音訊。”

我繼續胡扯道:“貴派仇百鳴與海沙幫、武夷劍派、鐵叉會合力,將那韓孟遠殺得七零八落,一直追到蘭溪的秋泥岒,我當時便在那裏盤桓。”

張百鶴道:“後來怎麼樣了?”他兩眼放光,想必是垂涎寶藏已久所致。

我道:“其實那韓孟遠是假冒的!”

張百鶴道:“啊?竟有人冒充他?”他滿臉疑惑,又彷彿頗為失望。

我心裏暗笑:“其實張百鶴也不拈量一下自己的本事,就算真的有寶藏,哪裏輪得到他?”

我口上卻道:“那韓孟遠見眾人追殺甚急,直逃到秋泥岒的崖邊,走投無路。他拔腿想跳,但那崖也有幾十丈。於是他轉過身來,說他自己是假冒的。”

張百鶴道:“這…這未免太離譜了?”

我道:“貴派仇百鳴與海沙幫、武夷劍派、鐵叉會等人當然不信,那韓孟遠沒有辦法,就脫得赤條條的,還把衣服抖得‘嘩嘩’作響,表明身上的確沒有甚麼藏寶圖。”

曲小簡一直看我演戲,卻見我越說越玄,最後扯到韓孟遠山窮水盡,竟至脫光衣服,以證清白,可謂胡說八道之極,不禁“哧”的一聲笑了出來。她這一笑不打緊,卻是露餡了!

張百鶴本就半信半疑,覺得我的話漸漸流於胡謅。此時,聽到曲小簡的笑聲,更懷疑我在耍他,頓時大怒,伸右手一把抓來。還等我沒反應過來,我的手腕已被張百鶴扣住,如同套在鐵箍里,急卻間掙脫不得。

我大驚失sè,心中暗暗叫苦。曲小簡抽出凝水劍便要動手。

此時,我低頭一看,現恰好張百鶴握在我手腕的列缺、經渠兩穴,那正是手太yīn肺經所在,便自然想起那怪老頭傳授的虛實神功,或者說是偽劣的吸星移氣術。

我轉憂為喜,隨即運起虛實神功,此招果然有效,立時便將張百鶴的內力吸了進來,經我的手太yīn肺經、足太yīn脾經迅散,向膻中氣海歸集。

張百鶴初時覺得有些不對勁,等他確證異常之時,他的內力早已損失了一成;他想運氣掙脫,卻臂上酥軟無力,反而泄出得更加猛烈,他的手竟象粘在我的腕上。

張百鶴的五個屬下甚是奇怪,瞧見掌門人的臉sè青白變換不定,便上前來拉扯。這下可好,他們六個的內力合在一起,如洪水決堤,猛地灌入我的丹田,迅鬱積起來,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膨脹yù裂。

我叫道:“你們快放手!”可是這六個雁盪派的高手象一串沉默的田雞,卻哪裏動彈得了?曲小簡也驚在當地。

我抱怨自己容量有限,正痛苦萬狀之際,大腳趾的隱白穴忽然一陣清涼,鬱積的內力從該處飛快傾瀉而出,我胸腹間的壓力頓減。

再過了一小會兒,那這六個雁盪派的混蛋先後癱倒在地,口味白沫。

天吶!我竟然將他們的內力給吸光了。

不,準確的說,應當是轉移走了!因為我驚奇的現,我的丹田依舊是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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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十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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