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邪術
我瞅着那怪老頭滿腹疑團,他直至現在都不肯透露其真實姓名,難道另有企圖不成?
那怪老頭見我不語,似乎猜測到了我的心事,笑道:“老夫的賤名,rì后必當告知。此處不宜久留,你快收拾東西,帶着你師姐走罷。”
我道:“好罷,不過我師姐的穴道…還須你老人家解開。”
那怪老頭旋即解開了曲小簡的穴道。
曲小簡醒來,舒展了一下四肢,就見到號稱天下第一yín賊肖癸倒在澗邊,全身僵硬,且不動彈。她雖感驚奇,但考慮其臭名齷齪,自己是一個女孩子家,不方便上前去探查。
我道:“師姐,我打贏了。”其實我說這話,也不算吹牛。假如那怪老頭不踢上一腳,我相信能將肖癸的內力吸個乾淨,讓他很快變成“空心菜”。
曲小簡睜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卻難以相信,問道:“你真的打敗了肖癸?”
我道:“是的,這位老前輩教了我一套武功,還挺管用的,加上運氣甚佳,我便得勝了。”
曲小簡放低聲音,在我耳邊問道:“他到底教了你甚麼武功?”
我悄聲道:“待一會兒再說與你聽。”
曲小簡點點頭,又問道:“那人現今已死了?”她的縴手指着不遠處的肖癸。
我道:“就算不死,也是半死。”
曲小簡卻以命令的口氣,對我道:“你快過去,補上一劍,徹底殺了此yín賊,以免他僥倖不死,rì后禍害民間。”
我聽罷無語,總之就是頭皮麻,猶豫不決。
雖然我極不情願殺人,抑或害怕殺人,但曲師姐的話總不能不聽吧?何況她說得極有道理。
如果這種殺生的苦差事有人替我做了,那該有多好。於是,我又轉頭去看那怪老頭。
那怪老頭笑道:“不用殺了,他已經死了。”
我頓時釋然,向曲小簡吐了吐舌頭,意示不必多此一舉。
曲小簡道:“那我們走罷。”
我沒命價的點頭,便牽馬背包,準備動身。
曲小簡卻向那怪老頭道:“老前輩,謝謝你教我師弟武功。”
那怪老頭道:“只是扯平,互不虧欠。”
曲小簡道:“可是你只傳授了我師弟,還沒教我呢?”
那怪老頭道:“自然有機會。”
曲小簡嘻嘻一笑,道:“希望不會等太久。”
那怪老頭道:“八月十五貴派在洛陽舉行並派典禮,老夫理當前去,到時再傳你武功。”
曲小簡道:“好,到時候我們洛陽相見。”
那怪老頭道:“告辭。”言罷躍身而起,飄然於樹枝之上,再一飛身,就已不見人影。只聽得“刷刷”之聲在頭頂上輕輕響起,漸行漸遠,終至杳然,他竟是踏着沿途的樹梢一路行去。
曲小簡贊道:“好俊的輕功!”
我道:“前次濟塵與孔伶也帶着我,在樹上如此行走,甚是帶勁。倘若我能學會這般上乘的輕功就好了。”
曲小簡道:“在樹上跳躍行走並不難,你師姐我也可以。難的是如他那般迅捷、飄逸……”
我道:“多下功夫,多努力,想必可以辦到。”
曲小簡道:“多努力?只是我們河洛劍派jīng於劍術,卻不以輕功見長。”她悠悠的了一口氣。
我道:“術業有專攻,我們門派以劍為名,劍術向來jīng強,足以稱霸武林。至於輕功rì后可慢慢改進嘛。”我的語氣之中充滿自豪,自是以加入河洛劍派為榮,且立場無比堅定。
曲小簡笑道:“你這個小滑頭,就知道挑好聽的話來講。不說了,我們走罷。”
我一本正經的道:“蒼天在上,我剛才的話都是出於真心!”
曲小簡道:“快上馬,還在這邊貧嘴。”
我忽然問道:“我們要不要葬了那個yín賊?以免他的屍體被野獸分食?”
曲小簡啐道:“你哪裏這樣多事?那種人死有餘辜,不去管他。我們出!”說罷舞着鞭子,就縱馬馳了出去。
不用說,我自然是老老實實的跟在曲師姐後邊,表現得聽話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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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疾奔出數十里路,擔心天熱累到馬匹,便漸漸的放慢了行進度。
曲小簡問道:“那怪老頭教了你甚麼武功?那樣神奇?竟能打敗肖癸。”
很顯然,老前輩的稱謂那是冠冕之辭,她私下裏與我講話,就不考慮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支吾道:“說起來,好象不太光彩。”
曲小簡道:“就你這個懶鬼,我猜測多半也是取巧的功夫。”
我道:“又被師姐你給說中了。是取巧沒錯,但我卻沒有偷懶。”
曲小簡笑道:“你居然沒有偷懶?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我道:“可不是么?我學得很努力。”我邊說邊擼起左手袖管,臂上一條完整的線路圖呈現在她眼前,只是墨水已干。
那是手太yīn肺經,從大拇指的少商穴起,經魚際、太淵、列缺、經渠等穴,乃是我用筆墨逐一點畫而成。
曲小簡見狀一愣,隨即大笑道:“師弟,你學的是手太yīn肺經吧?哈哈,竟將自己畫成這副樣子?”
我道:“是啊,那麼多穴道,我真有些記不過來,只好畫下來了。”
說罷,我又捲起左腿的褲管,那自然是足太yīn脾經的真人圖譜。
曲小簡笑得更燦爛,道:“真是萬幸!幸虧那怪老頭只教了你兩條經絡,若是十二經絡教全,我的師弟早就變成‘墨水花皮猴’了。”
我道:“墨水花皮猴?師姐,本人江湖諢號是‘丹青不醉生’。不過這個法子管用,我記得挺快。”
曲小簡道:“我還從未見過象你這樣學武功的,真…真是……”
我道:“真是甚麼?”
曲小簡道:“真是活寶!哈哈。”
我在馬上叉着腰,正sè道:“師姐莫笑,我是河洛劍派新晉的看家活寶。”
曲小簡白了我一眼,道:“不許亂講。”
我道:“是。”心裏卻嘀咕道:“看師姐適才的態度,好象河洛劍派規矩甚嚴,不準隨意開玩笑。以後成為該派弟子,我須得收斂一下,不然恐遭責罰,唉,還真命苦!到處遇見嚴師。”
曲小簡哪裏知道我又在深謀遠慮,問道:“說了半天,你還沒有告訴我,學了甚麼武功?”
我道:“那怪老頭教我的是虛實神功。我本來不想學的,但眼下成的武功僅此而已,於是只好照學了。”
曲小簡道:“虛實神功?沒聽說過啊?”
我道:“反正甚是怪異,專門吸取別人內力,有點象偷竊,頗不正大光明。”
曲小簡驚道:“吸取內力?那可是魔教武功!聽我爹說在二十年前,天方教的流星尊者安薩里擅長此種邪法,喚作甚麼‘吸星移氣術’。不過其人已經遠遁西域,許久不涉中土武林。”
我險些暈倒,顫聲道:“甚麼?我竟然學了邪術!”
曲小簡道:“難道你將肖癸的內力都吸盡了?”
我道:“只吸了他部分內力。我正高興着,那怪老頭忽然跑上來將肖癸踢飛。師姐你等一下,我看還有多少?”
我試圖將內力從足太yīn脾經、手太yīn肺經聚攏到丹田,卻現周遭空空如也,從肖癸那裏吸取來的內力不翼而飛,非但如此,就連那怪老頭給的一點內力也不見蹤影。
我驚奇不已,居然是白忙活了一場!難道那怪老頭欺騙我?
我道:“怪事,我內力居然全都不見了!竟和從前一樣。”
曲小簡道:“多半是那怪老頭騙你的,教了一門虛假的武功,讓我們由此而感激他,以便不虧欠我們的人情。要不然他為甚麼急着一腳踢死肖癸?”
我長噓了一口氣,心裏明白,所謂的可以成的神功終究化作虛幻,還是勤勤懇懇跟着師姐,從頭練功學劍罷。
我道:“真沒料到他如此黑心,連我這樣的小孩童都欺騙?”
曲小簡道:“那怪老頭的武功不要再練了,恐怕有害無益。”
我道:“好的,我會將它忘得一乾二淨。”然而心中卻想,那怪老頭還教了我一套八百字的口訣,現已背得爛熟,要不要說與曲師姐聽?頗為躊躇。
曲小簡卻道:“另外,師弟你以後不可再自稱是‘小孩童’。”
我奇道:“為甚麼?”
曲小簡道:“南北朝的宗愨,年少既胸懷大志,曾說:‘願乘長風,破萬里浪。’他十四歲時,挺身拒賊,打跑十餘人,這才是我輩的學習榜樣。你都十三歲了,還天天以小孩自居,以後怎麼能成為英雄?”
我道:“謹遵師姐寶訓!”我再次心口不一了,宗愨是古代英傑,我哪裏能及得上他?
其實對我而言,做不做英雄倒也無所謂,因為我這人太隨便,估計也難成甚麼大事。反正我將來只要有一口好飯吃,就足夠了。然後處處行善,壞事堅決不幹,也對得起父母教誨。
當然,我這些委瑣的想法只在肚裏打轉,卻哪裏敢對曲小簡說?
此時,我臉上笑容甚甜,象一朵花兒,似乎可以招蜂引蝶了。
我們邊聊邊走,又緩行了十幾里,正要轉過一個山坳,旁邊的林子裏忽然隱隱傳來打鬥之聲。
我們下馬靠近,但聽一人道:“你們少林寺卻想獨吞這份寶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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