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瘟疫

第六章 瘟疫

又過去了半個多月。

這段時間余恪沒到隔壁霍家拳館去,每天上午獨自在自家後院裏練童子功。

早上七點左右天剛剛亮,就從被窩裏爬起來,喝一碗蘭嬸剛煮好的小米粥,配上一疊鹹菜、兩個雞蛋、一個窩窩頭。

吃過早飯後,余恪歇息了一刻鐘,然後先打幾趟小梅花拳熱熱身子,打完拳站一個時辰童子樁。

這童子樁他已經完全掌握了精髓,師父霍恩第看了也挑不出絲毫毛病。

下午則到書房裏鑽研醫術,第三部分的醫藥理論他都完全背了下來。

有些晦澀不明的地方,若是爺爺余荃也講不明白,余恪便也不求甚解,只管先背下來再說。

中醫許多理論比較唯心,並不怎麼容易理解,等日後積累更深了,或許能自然理解其中的含義。

學完第三部分醫藥理論,余恪便着手開始學習第四部分的開方製藥。

第四部分的開方製藥很有意思,且內容龐大而繁雜,涵蓋了數百個藥方、奇方、偏方,以及這些藥方的作用機制。

這些知識余恪都需要一字不差的記憶下來。

簡單的藥方由七八種藥材構成,藥理機制簡單明了。

而繁雜的藥方需要幾十種甚至上百種藥材搭配,這種藥方製成的葯往往被稱為‘大葯’,用來治療某些重症。

同一個藥方,一味葯的差別,甚至是用藥多少的差別,都會使藥效大有不同。

荃安醫館收藏的藥方有五百多個,包含了各種大病小病、疑難雜症。

余荃教育余恪說。

庸醫只會按照表症定下結論,按照固定的藥方給病人抓藥。

而良醫則能根據病人細微的癥狀見微知著,看出病人內在的病症,調整藥方。

有的病人看起來很健康,實際上肝虛氣虛。

有的病人看似病入膏亡,實際上只是害了急症,還未傷到元氣。

對症下藥只需幾日便可恢復如初。

所以行醫治病,萬不可輕易下定論,必須反覆推敲。

‘望、聞、問、切’四步必不可少。

晚上的時候,余恪沒再像往常一樣鑽研醫術,畢竟下一個下午醫已經夠耗費精力了。

當然,每日睡前仍會練習一個時辰養善功的養氣之法。

前段時間,他托家裏的僕人忠伯,出門買菜的時候,順便幫他收購一些雜書,地攤的舊書也可以。

不限於話本小說,奇談野史。

就這些天,忠伯已經替他弄來了十幾本書。

唐朝陸羽的《茶經》、帶畫的《山海經》、南朝劉宋劉義慶的《世說新語》,沈括的《夢溪筆談》,李汝珍的《鏡花緣》……

最令余恪意外的是,忠伯竟然給他弄來了一本《華英字典》和一本藍色封皮的《聖經》。

《華英字典》是中國第一部英語學習字典,1823年,由英國傳教士馬禮遜編著。

至於那本藍色封皮的《聖經》。

忠伯撓了撓後腦:“少爺,這本書不是買的,沒花錢。是那西洋天主教堂,姓馬的神父送,教堂門口擺了好一大堆,只要拜他們西洋的神仙就送。”

余恪無語,什麼馬神父,那神父叫馬克斯:“忠伯,您信天主教?”

忠伯擺了擺手:“我才不信呢,我吃齋念佛的。”

“只是每隔七天去教堂參加集會,唱歌讚美讚美他們的神仙,就能領到一些東西呢。”

“我上個星期去那還領了一小包稻米,兩個雞蛋呢,不拿白不拿。”

余恪聞言瞭然。話說回來,西方教會慣用的傳教伎倆,不就是送點小恩小惠,逐漸給人洗腦嗎。

其實就是‘會銷’的手段罷了,後世太平年代這種事兒也屢見不鮮。

不過中國人向來功利主義,只拜那些會給他們帶來看得見的好處的神仙。

比如土地公公、財神、福祿壽、送子觀音、灶王爺……

你跟我說信你的神能上天堂?

天堂是個啥東西?

要不是為了這小米兒和雞蛋,我才不來這鬼地方浪費時間呢……

因此,基督教在中國有些水土不服,比佛教和道教的影響力差遠了。

過些年,還會被義和團的人打砸搶。雖然這幫傳教士活該。

醫館大門突然被推開,余荃一年凝重,步伐匆匆。

“爺爺,怎麼了這是?”

余恪此時正在院子裏練拳,扭頭望向余荃,只見對方臉色陰沉的幾乎要滴出水來。

余荃咬着牙:“果然不出老夫所料,發生瘟疫了。”

“瘟疫?”余恪聞言心裏一顫。

“是啊,就在城東泔水巷那塊,我曾嚴令你不許去那裏。”

“一來那地方魚龍混雜,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

余荃嘆了口氣,“二來那地方實在太過髒亂,巷道上全是屎尿,地面幾乎沒幹過。”

“住在裏頭的不是幫派分子,就是貧戶賤戶。還窩藏過白蓮教反賊。裏頭死了人,衙門也從來不管不顧。”

“爺爺您怎麼會去哪裏?”余恪問道。

余荃道:”我當然是去那裏出診了,平常也不去那兒。前兩天不是有個老婦在醫館門前,跪了一個時辰還不走,求我去那裏救人嗎……”

“老夫雖然守着規矩,但也不是什麼鐵石心腸的人,受了一錢銀子的診金,去給那老婦的兒子看病。”

“誰想到,那老婦的兒子竟然害了溫病……”余荃臉色十分難看。

“聽那老婦說,泔水巷有不少人跟他兒子一樣的癥狀。想必溫病已經傳播開了。”

“溫病?是哪種溫病?有哪些癥狀?”余恪皺眉問道。

余荃定下心神,回想道:“發熱、口渴,咳嗽,怕冷懼風,神志不清……”

余恪很快便分析了出了具體病症:“應該是風溫。”

余荃聞言有些意外的看了預余恪一眼,但也沒心情誇讚余恪。

“一人得病,傳染一家,輕者十生八九,重者十存一二。不知此次疫病又要死多少人啊……”

他在院子裏來回踱步,時不時低聲嘆息。

“不行,我得去見戴知府一趟,彙報此事。”

言罷余荃立刻又出了門去,連午飯都來不及吃。

只是沒過一個時辰,余荃又回來了,表情比出去時更難看。

“這狗官在家享樂,不肯見我。還說我多管閑事,簡直氣煞老夫!”

“聽說他還有不足一月就要調任,顯然是不想管此事。”

余恪給余荃倒了杯茶,怕他氣不順一命嗚呼。

老頭子坐在椅子上,兩顆眼珠子來回閃動,神色憤怒又無奈。

半晌后泄了氣,又低聲自語:“罷了,既然事不可為,我又何必給自己找罪受?”

余荃抬起頭望向余恪:“恪之,過幾天,咱們爺倆就坐船南下,去找你二爺爺去。”

“你現在去隔壁霍府,把瘟疫的事兒告訴你師父去。”

余荃又對忠伯道:“小忠,你多跑幾趟,把這事兒告訴附近所有街坊。”

“是。”

忠伯點了點頭,舉着把油紙傘,隨在余恪後面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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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霍元甲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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