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識葯
“當歸、附子、茯苓、甘草、蒼朮、厚朴、白芷、月桂、生半夏……”
藥房裏,余恪看着面前的各種藥材,一一進行辨認。
余家家傳醫書《草藥千方》的記載中,藥材足有六千三百多種,其中常用的藥材有九百多種。
而藥房裏儲存的藥材不算特別多,但也有六百多種藥材。
余恪雖然穿越後記憶力非常好,但光是記憶這六百多種藥材的性質、名稱和樣貌,也花費了不少的時間。
而後還要記憶這些藥材如何搭配。
哪些藥材搭配起來能解毒,哪些藥材搭配起來會產生毒性。
哪種藥材藥性猛烈,體虛的人不能吃。
哪種藥材藥性太寒,需要搭配熱性藥材一起熬制。
不得不說,中醫真是一門博大精深的學問。
光是這六百多種藥材的藥性藥理,余恪就背了將近一個月,依然沒能背完。
雖然他記憶力很好,幾乎過目不忘,但學習是件損耗心神的事兒。
每日背誦一個時辰就差不多了,一張一弛才是長久之道。
一天下來,上午讀書練字,下午練習武藝,晚上學習藥理醫術,睡前再練習一個時辰養氣之法。
除開吃飯和睡覺,一天的時間被安排得滿滿當當,十分充實。
余恪從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一本書,書封上寫着‘神農本草經’五個大字。
這本醫書可以說是華夏文明最古老的草藥學著作,其中記在了三百六十五種藥物的療效。
這本書,可以說是所有中醫入門必學的醫藥典籍,十分通俗易懂。
只涉及藥方,不涉及醫理,沒有什麼玄而又玄的晦澀之處。
余恪一邊耐心的根據書中的記載跟身前的藥材進行對比,一邊從茶几上拿起一杯清茶,一口氣喝光。
學了將近大半個月,面前這六百三十二種藥材,已經記憶住了五百八十種,記憶的內容包括藥材的模樣、藥性、名稱和味道。
剩下五十二種藥材的藥性藥理,最多兩天便能全部記完。
身為一個中醫,當然要知道每一種藥材的味道是怎麼樣的。
畢竟有些草藥外觀上看起來幾乎一模一樣,只能通過味道的不同來區分。
得益於過目不忘的大腦,余恪學習醫術的速度很快。
尋常人想要完全記住這六百多種藥材,並且做到沒有錯漏,至少需要四五個月。
……
臘月初一,寒風吹拂,天降大雪。津門在一夜之間裹上了一層白衣。
余恪倚在門邊,平靜望着天空中紛紛揚揚飄落的鵝毛大雪。
剛剛隔壁的霍元甲在牆頭探出個腦袋,邀請余恪一起去堆雪人,余恪沒答應。
屋外行人步伐匆匆,神色麻木,多是討生活的貧苦人。
幾個枯瘦如柴、衣不蔽體的乞丐,挨家挨戶乞討吃食,但幾乎沒有誰家肯施捨一二。
這年頭,大多數老百姓自己都吃不飽飯,哪來的餘糧救濟乞丐。
更何況人善被人欺,你施捨了一次兩次,對方感謝你的恩德。
但施捨多了,對方就會覺得理所當然。
甚至哪天你不施捨了,對方還要記恨你。
無關道德,這是人性。
余恪見那幾個乞討的乞丐快要到醫館門前,便關上了門。
只是門口地上多了只破碗,碗裏盛放了五六個拳頭大小的黃面饅頭。
過來沒兩分鐘,那幾個乞丐來到醫館門前時,一眼發現了地上的饅頭,嘶啞着嗓子連聲道謝,還磕了幾個頭。
余恪從門縫裏望去。
這些乞丐看起來弱不禁風,面色枯黃,好像隨時會被寒風吹倒。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似乎是一家人。
大抵是北邊逃荒過來的難民,聽說那邊連續好幾年不下雨,導致地里種不出糧食,餓死了不少人。
前幾天私塾放了假,余恪這兩天上午什麼也沒做,難得清閑了一陣。
許是由於天氣寒冷,上門求醫的病人也減少了很多,余荃也輕鬆了一些。
聽爺爺余荃說,街口做布匹生意的張大娘家的二兒子走失了。
衙門派了兩個衙役來一番調查,大概是被拍花子的拐了去。
張大娘聽聞此言急火攻心,直接昏了過去,一病不起。
因為這件事兒,附近幾條街的孩童都不敢上街耍了,熊孩子霍元甲更是被霍父下了禁足令。
余荃倒是沒要求余恪什麼,只是叮囑了兩句。
畢竟余恪現在的行為和心態一點也不像個孩子。
哪有八九歲大的孩童不跟同齡人玩耍,整天不是練武,就是讀書學醫的?
霍元甲現在也不愛找余恪頑。
說余恪太無趣,給他爹霍恩第當狗腿子,還總是逼着他一起練字,管得比他親娘還寬。
熊孩子還小不懂事兒,口不擇言,一句話罵了四個人。
余恪沒有生氣,所以直接胖揍了他一頓,撂下一句話。
“想要找我報仇,就把字練好。這樣你爹就會教你習武了。”
熊孩子雖然被揍了一頓后氣呼呼的,好幾天不跟余恪說話,但往後練字時卻更努力了些。
又過了半個多月,余恪記下來那六百多種藥材后,進入了下一階段。
余家畢竟是中醫世家,醫術傳承十分完善。
大致上被分為七部分:
第一部分,學習常見的藥材知識、大多數常見病症,用這些基礎的藥材便可救治。
第二部分,認識人體結構,包括五臟六腑、人體骨架、經脈、皮表、肌理、五官等。這一部分余恪學得很快,兩三天就學完了。
第三部分,學習醫藥理論,包括穴位理論、陰陽理論、五行循環理論、病灶論等十多種理論。余恪學的頭腦昏漲。
並不是這些東西有多難學,而是這些理論結合起來有時能夠自圓其說,有的地方卻互相衝突悖反。余恪把遇到的問題拋給爺爺余荃,沒想到余荃也不怎麼答得上來。
後面四部分余恪還沒開始接觸:分別是開方製藥、針灸正骨、培育藥材,以及號脈問診。
等這七個部分都學完了,經過余荃的檢驗,余恪才有行醫治病的資格。
當初余荃學了二十五年醫,近三十五歲時,才終於出師。
他行醫三十年,幾乎沒治死過人。
遇到患有疑難雜症的病人,余荃若是沒把握,便表明無能為力,讓對方另請高明。
量力而行。
這是他行醫多年恪守的準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