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接觸
第六小隊在劉凱旋的帶領下負責車隊的前出偵查，司鵬羽帶着軍情一組在一輛改裝的二十人轎車上負責指揮無人機在隊伍周圍監視，並隨時向劉凱旋，羅力，齊恩澤彙報周圍的狀況。羅力在第五小隊，跟高啟明坐在一輛車上。郝玉芝帶的三個狙擊組，一個跟着劉凱旋，一個在最後跟着張進寬，一個在中間在羅力前面一輛車上，而她自己則在羅力後面一輛車上。齊恩澤的大部隊就在第五小隊之後，然後是第一中隊的其他四個小隊殿後。
“羅隊，等出了大梁山縣，我們小隊把劉凱旋換下來吧？讓他們歇歇。”高啟明一邊看着車窗外的景色，一邊建議道。
“嗯，我還是跟着這輛車。”羅力也沒看高啟明。第六小隊全是老炮灰，高啟明是有點捨不得，那裏還有他以前的隊員呢。高啟明看了看羅力，他沒想到羅力要突前，可他也知道勸不住。
“行，只要我不死，你就安全。”
“我用你？”
“嘿嘿。”高啟明忽然想到羅力對於這裏的地形好像比自己要熟悉，不由得笑了。
所有的人都很緊張，因為現在的漢陽市相當於敵占區。車隊行進到大梁山縣，這裏當初已經被屠戮一番，所以，現在看上去也僅僅是荒蕪了一些。
“羅力，在大梁山縣留下一個小隊，並建立和南中縣的通訊聯絡，這裏將是南中縣和漢陽市的聯絡點，也是預警前哨。”對講機里傳來了齊恩澤的聲音。還是這老傢伙的頭腦冷靜，考慮得很周全。
“胖子，命令第一小隊張進寬進駐大梁山縣。另外，你留下人，幫他建立和南中縣的通訊聯絡。讓成文才的第四小隊殿後。傳達完命令，給我接通張進寬。”羅力很快就通知了戰情組，然後轉頭看看高啟明。
“我真沒想到這些，我滿腦子光想着出了事怎麼保護你了。齊團長是正兒八經的軍人，這方面咱們比不了，跟聰明沒關係。”高啟明也有點羞愧，他確實應該想到這點，可是他確實也真是光想着應對意外情況了。
“梧桐區留不留人？”羅力沒有責備高啟明，他現在想聽聽高啟明對下一個地區的看法。
“嗯，留人最好，但是效果不如大梁山縣，咱們人不多，漢陽市情況不了解。暫時還是不留人，如果漢陽市的情況比較平靜，可以考慮在梧桐區留人，作為聯絡站。”高啟明稍微想了想，給出了答案。羅力點點頭，這個建議比較靠譜。
當車隊進入梧桐區居住較為密集的地區時，羅力馬上命令高啟明，第五小隊降低行進速度，劉凱旋帶第六小隊在道路兩側進行搜索偵察。
所有人都認為梧桐區應該是人間地獄，因為有一路蟲獸就是從這攻進了市區。而且通過難民的陳述，梧桐區的戰鬥也是很激烈的，雖然梧桐區本身防禦不強，但是市區是加派了增援的。而8022團當初的命令也是恢復梧桐區，這裏肯定打得很慘烈。但是，羅力他們進入梧桐區后，從偏遠逐漸進入人口密集區，看到的景象卻並非他們所想像的。的確是人間地獄，但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悲慘。
很多建築物都成了廢墟，但也有很多建築物依然矗立，戰鬥痕迹隨處可見。可為什麼感覺荒涼？人呢？屍體呢？人的屍體，蟲獸的屍體，看不見。道路上儘是被毀壞的各種車輛，可是沒有活人，也沒有死人。難道還有倖存者清理了戰場，為了避免發生瘟疫？雖然已經是十二月上旬，戰鬥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可是，這是冬天，為什麼着急清理屍體？不是應該逃難嗎？
不久，齊恩澤的車趕了上來，於是，羅力索性命令停止前進，就地警戒。當劉凱旋跑過來彙報的時候，羅力看見他臉色很不好看。
“羅隊，噢哇～”劉凱旋剛一開口，就忍不住嘔吐起來。齊恩澤臉色頓時難看了，他隱約猜到了偵察結果。
等劉凱旋吐痛快了，高啟明遞過一瓶水，讓他漱漱口。然後劉凱旋報告了偵察結果。
蟲獸屍體不多，人類屍體也不多，但是幾乎都被吃乾淨了，很多連骨頭都不全，至於剩餘的屍體或者說活人，恐怕被蟲獸當食物拉走了。道路周圍沒發現蟲獸蹤跡。
“能確認是平民還是武裝人員嗎？”羅力問道，其實這是替齊恩澤問的。
“應該是平民，周圍沒發現武器。”劉凱旋喘着氣說道，臉色有點白。
“六小隊入列，繼續前進。”羅力說完就上了車，車隊很快就重新啟動向前開去。
當車隊離開梧桐區居住聚集區域后，車隊再次停了下來，因為他們看見了一處戰場。這處戰場由北向南蔓延了近兩公里，到處都是被摧毀的車輛設備，到處都是爆炸的痕迹，到處都有武器彈藥，以及殘骸。羅力帶着第五小隊停在了中部的道路兩旁，剛要下命令，就發現齊恩澤帶着部隊上來了。
“一連就地警戒，二連搜集戰士遺骸，集中焚燒。”齊恩澤剛下車就開始下達命令，“通知南中縣基地，維修隊全部出動，並調集載重車輛及相關設備，來這裏拉裝備。”說完命令，齊恩澤看着有點發愣的羅力，指着一輛倒扣掉坦克說道：“是我的那個營，主力坦克營。”
“五小隊向北兩公里警戒，六小隊協助二連，二、三、四小隊向南展開，就地警戒。”羅力也下達了命令，齊恩澤現在的心情，他是能夠理解的，但也不完全了解。剛趕上來的軍情組一邊傳達命令，一邊放出更多的無人機來監視現場。
“他們攻擊前進了兩公里，然後全軍覆沒了。”齊恩澤用手指着北邊，然後划向南邊。
“沒有撤退的？”羅力知道齊恩澤會打仗，他手下的兵，尤其是這個主力營不可能是笨蛋。形勢不利，撤退是正確選擇。
“那輛是指揮車，應該是沒打算撤退。”齊恩澤指着遠處一輛殘破的裝甲車說道。
羅力嘆了一口氣，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悲壯，可是，為什麼要悲壯？
兩小時后，部隊重新啟程，第二小隊留下警戒。這是羅力的堅持，齊恩澤的部隊還是要盡量保持完整，誰知道漢陽市會是什麼情況。
“整整一個主力營，護送狗屁的聯合指揮部突圍，然後就全葬在這了。這仗打的，虧到姥姥家了。”高啟明嘟嘟囔囔的說著，他現在感覺南中縣真是個好地方，起碼不會出現這種慘劇。“簡直就是一群獅子，護送幾隻綿羊，然後被狼群撕碎，嚼爛。不，應該是幾隻綿羊指揮一群獅子，衝進了狼群。這麼一個營，要是放在咱們南中縣，那是多大勁啊。就這麼沒了。呵呵。”
“他們遇襲的時間，比齊恩澤接到命令的時間要早將近半天，也就是說，漢陽市剛被突破外圍的時候，他們就開始跑了。”羅力說完就閉上眼睛，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齊恩澤很憤怒，高啟明也在生氣，再繼續下去，這支隊伍會帶着殺氣進入漢陽市的。
越接近市區，景象也越凄慘。燒焦的，毀壞的車輛，散落的物資，可以想像出當時的漢陽市百姓爭相逃命的情景。可是，沒有多少屍體，這讓每個人心中都在發緊。
車再次停下了，然後車門被拉開，臉色蒼白的郝玉芝瞪着一臉詫異的羅力。
“我，我想上去。”
“我去前面指揮。”高啟明說完，直接跳下車溜了。這個燈泡絕對不能當，尤其前任大隊長王景軒的收藏被一把火燒了，郝玉芝都被傳成仙兒了。事關玄學的東西，還是尊重點的好。
郝玉芝上車，緊挨着羅力坐着，一言不發。
“害怕了？”羅力問了一句，郝玉芝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點頭。唉，女人啊，還是軟弱了一些。哪怕是平時看起來神經比較大條的郝玉芝，看見這種景象，也表現出了女人軟弱的一面。可她當時怎麼就能對自己下那麼重的手呢？
郝玉芝原本並沒感覺到什麼，可是身邊的幾個碎嘴沒完沒了的議論，讓她感到毛骨悚然。那幾個混蛋說得越熱鬧，她越覺得噁心，想吐。最後，她覺得還是到羅力這來，這裏肯定是安全的，起碼出現了蟲獸，她不會被抓走吃掉。
漢陽市的市區有六個區，然後是周邊的八個區。進入市區不久，遠處就傳來了零星的槍聲。郝玉芝臉色一變，然後整個人的精神狀態也提起來了，完全沒有剛才的弱女子神態了。好吧，她實際上就是一條漢子。羅力不再糾結當初被郝玉芝頂了一膝蓋的事了。
所有的人都把槍伸出了車窗，還有人已經下車開始佈防。他們不是因為緊張，他們渴盼着蟲獸現在就出現在眼前，然後殺個你死我活。整支隊伍現在已經如同即將爆炸的火藥桶。
羅力也下了車，看來漢陽市果然還有人在戰鬥，來對了，就是不知道晚不晚。很快，齊恩澤的車還有軍情組的車也到了。
“開機。”齊恩澤對隨後跟來的幾輛指揮車命令道。這一路，他們的設備都沒有開機，主要是依靠司鵬羽的軍情組來搜集情報。因為軍隊的設備功率都很大，一旦開機，容易招蒼蠅。現在，既然已經進入市區了，那就必須要打個招呼了。
“所有無人機掛彈，放出去。”齊恩澤的第二道命令讓羅力皺起了眉頭，這是真的想招蒼蠅嗎？
“我要讓那些還在戰鬥的人知道，軍隊還在，這樣能給他們希望。”齊恩澤主動向羅力解釋道。
“齊團長這次可真是漢陽市百姓的大救星啊。”司鵬羽陰陽怪氣的說道。
齊恩澤懶得跟這幫小子鬥嘴皮子，這支隊伍現在變化很大。別看胖子說話不好聽，這就是他們現在的風格。跟你當面鑼，對面鼓的干仗，那說明認可你的分量，而且，也是因為齊恩澤和第一大隊的關係一直不錯，所以這幫崽子們說話就少了很多忌諱，這其實是關係親密的表現。
“我們要的是物資，我想知道軍火庫在哪？”羅力也毫無隱瞞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南中縣的狀況其實並不樂觀，武器裝備急需補充。
“我們現在的位置在這裏。”齊恩澤指着地圖上一個位置說道：“最近的一座軍火庫應該是在東北方向一公里左右的，這裏。先偵察，然後我們一起過去，把那裏當作前進基地。”緩了一下，齊恩澤繼續說道：“我在漢陽市的時候，這裏有六座軍火庫，但我估計應該還有其他的軍火庫。至於其他的物資，我不清楚，還是要找當地倖存者了解一下。”
“胖子，把無人機放出去，給我把這一片過一遍篩子，讓隊長們過來。另外，立即通知嚴傑和郝博翰的中隊，讓他們護送運輸車隊馬上開過來。”胖子的話其實是提醒羅力，別讓齊恩澤帶溝里去了。羅力當然很清楚自己的任務，收復漢陽市，保衛漢陽市，那是扯淡，用什麼來收復、保衛？把南中縣的民兵都拉過來也不夠。這裏只能是一個前哨，最主要的是物資，和倖存的人。不管齊恩澤想幹什麼，自己必須達成自己的目標。
“好咧。”司鵬羽答應着，然後一揮手，自己先上了指揮車。幾個炮灰過去把一輛跟着指揮車的貨車車廂門打開，裏面是整整齊齊的無人機。司鵬羽帶來了一百架小型無人機，現在有二十架在周圍盤旋監視。胖子一邊下達命令，一邊指揮手下人的操作。很快，車廂里的無人機陸續啟動，飛出了車門。六十架無人機如同一片烏鴉一般飛向了最近的軍火庫。
五個隊長來到了羅力身邊，羅力指着地圖開始下達命令。
“一會等胖子的情報出來之後，我帶三小隊，劉凱旋帶六小隊，從這兩條路往前趟。在這個軍火庫建立基地。如果沒有意外情況，高啟明你的小隊給我卡住東北方向這個路口，成文才，你的小隊，卡住西南這個路口。我和劉凱旋帶人把周圍趟一圈。”
“羅隊，還是你和劉隊長卡口子，我和成文才去趟路吧。齊團長那裏要是有什麼事，可能還要跟你商量，到時候找不到你，我們可什麼主都做不了。”高啟明不打算讓羅力冒險，這個責任可擔不起。
“是啊，羅隊，你是指揮，萬一有事，我們可傻眼了。”成文才說完，向後稍微退了半步。
“齊團長有事用不着跟我商量，他只需要下達命令。而且，你們的任務不輕鬆，這裏說不定就會藏着人和蟲子。千萬別大意，咱們傷不起。還有，咱們的戰術不變，以殺傷為主，不死守。如果形勢不對，發出信號，馬上向齊團長靠攏，不要猶豫。蟲獸大部隊應該已經不在這裏了，不過千萬要小心潛伏獸，咱們是吃過虧的。”
齊恩澤聽着羅力的命令，不由得笑了，臭小子，你都佈置完了，我怎麼下命令？誰會聽？給我上眼藥呢。
“我派一個連跟着你。”
羅力抬頭開着齊恩澤，“你是真想招蒼蠅？”
“我們把蒼蠅招過來，總好過那些人被蒼蠅吃了吧？”
“隨你。”羅力這話一出來，幾個隊長就明白了，既然齊恩澤想招蒼蠅，那蒼蠅來了，你自己頂，我們最多敲邊鼓。
“羅隊，結果出來了。”司鵬羽接過一個情報員遞過來的電腦，“沒人，也沒蟲子，咱們可以直接上了。”
“全體出發，快。”羅力不理手下的炮灰們，直接向第三小隊隊長的車走去。
打開車門，羅力愣了，郝玉芝抱着槍坐在裏面。你不跟着你的小組，跟着我幹什麼？
“六哥讓我跟着你，我有什麼辦法。”郝玉芝理直氣壯的說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賣六哥了。
好吧，隨你。總共六個三人狙擊小組，分給了六個小隊，郝玉芝是死盯羅力。跟在羅力身後的小隊長也看見郝玉芝了，很懂事的上了副駕駛。如果可以，他甚至都不想上這輛車了。
“那個，如果…”
“閉嘴！”羅力粗暴的打斷了郝玉芝的話。他知道，郝玉芝一定是想說如果跑不了，就讓自己打死她，她不想被蟲子吃了。這旗你敢立，我可不敢接，這種時候，誰也別插旗。
“哦。”郝玉芝抱着槍不說話了，嘴角微微翹起。她認為，力哥一定是嫌自己煩，有我在，你會出什麼事？嘻嘻，心裏美滋滋，踏實多了，就說跟力哥混，肯定安全的。
十二月八日下午一時許，8022團一個營和南中縣第一炮灰大隊進駐漢陽市11號倉庫。行進過程中，收容了三十七名倖存者，在11號倉庫又發現了九名倖存的倉庫守衛。自一個月前蟲獸向漢陽市發動總攻以來，第一批人類援軍終於和漢陽市的戰鬥人員實現了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