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炮灰
羅力和郝博雅稍微商量了一下，好在兩人都有過管理經驗，並不會手忙腳亂，尤其現在對形勢了解得比較清楚了。先要做的事就是安排炮灰大隊的住處，還有武器彈藥的存放。這好辦，后駝村不小，正好把人轟走，讓炮灰住進來。彈藥庫就徵用村公所的辦公地點，那不是老宅子，畢竟辦公的地方和住宅在功能上還是有區別的。兩排二層辦公樓，兩排平房，鐵柵欄門，院子很大，門口有空地，能停五六輛轎車。之所以有這樣的規模，因為前駝村小，村公所也就跟后駝村合一塊了。
同時需要做的就是把駝包的植被處理掉，樹和竹子清理乾淨，所有砍下來的樹和竹子都要收拾好，不許浪費，不許糟蹋。雖然想不出幹什麼用，但是兩個人現在對一切可燃物都視若珍寶。把駝包變成禿子，山頂面積其實不小，但是要削平。兩人算了一下，削個三四米，就能平整出來一塊一百四五十平米的平地。
鬧心的是那些預製件，現在知道幹什麼用了，可不能隨便擺了，這還要好好合計一下，可是堆了好幾片，看着有點煩。
兩人在機器轟鳴中來到村公所，跟村長說明來意，村長犯難了。通知倒是接到了，也看見三叔公和周大有了，怠慢是不會的，可是這麼多村民搬家可不是小事，人走容易，家難搬。羅力問清楚了，手一揮，簡單，讓大家收拾好東西，下午有一千多小夥子幫忙，要人有人，要車有車。一聽這個，兩個村長笑了，這敢情好。確認后駝村住一千個人富富裕裕，兩個村子總共給留下一百五十個男女，幫着做飯幹活。羅力和郝博雅稍微鬆了一口氣，第一步邁出去了，結果不錯，因為他們看見已經有村民開始搬家了。南中縣的百姓民風好，所以這些村民秩序良好，都是老弱先走，每人手裏都拿着證明，他們會住進鎮裏，像十一叔家，就要住進去兩戶二十三口。沒人哭爹喊娘，都笑呵呵，聊着天，張家奶奶，李家娃子的，像趕集一樣的走了。
有倉庫，就得有庫管。郝博雅想讓郝博翰和郝玉芝先幹着，然後再找人來接替。羅力笑了，能省自己人，幹嘛不省？當初跟着安排物資的時候，宋狗剩的人是相當好用，否則他們倆也不會很快就當甩手掌柜了。一個電話打給宋明盛，了解清楚情況，宋明盛很痛快的答應給撥兩個人來當庫管和統計，下午跟着人和軍火一起過來。
在村公所旁邊，找了一個比較寬敞的宅子，當指揮所。羅力和郝博雅帶着郝玉芝就進來在堂屋的大桌上，鋪開地圖開始設計配置了，郝玉芝做記錄。羅亮和郝博翰正帶着工人們破壞綠化，平山頭呢。
北安鄉總共是三十一個村子，一個鎮。八個村子在鎮南邊，或在鎮子兩邊。兩人很默契的把這幾個村子從防區劃出去了。六個村子在駝包南邊，四個村子在後駝村兩邊。這十個村子，也不用放多少人，最多每個村子放十來個人應景。真要是敵人在這個區域空降，呵呵，那就用火力把他們吸引到后駝村，這裏是預備隊，駝包北面是機動隊，后駝村夠大，彈藥充足。在這打，哥倆得笑出屁來。而且北安鄉鎮那邊肯定要派出支援，到時候就是包餃子，來多少吃多少，吃不下，那也是三叔公的問題。現在的兩個人是六親不認，臉皮擦地皮。除去后駝村和前駝村，剩下的十一個村子才是重點。左右兩個防區交界點的村子各放一百人，不是不想多放，是人手真的很緊張。而且一旦那裏打起來，另外兩個鄉的防區肯定會有支援，起碼可以拖到自己的增援到達。最後這九個村子將會成為計劃中的主戰場。這時候兩人鬆了一口氣，看着地盤很大，經過規劃后，其實要顧及的並不算多。
因為是全面防禦，而不是重點防禦，所以，每個村子都要放人。九個村子裏，有五個村子是在迫擊炮覆蓋範圍之內，還有四個是覆蓋不到，或者是覆蓋一半的。最難處理的是西邊的批把村，在山坡上，而南邊就有一個和西屏鄉防區交界的一個村子。所以批把村不能放棄防守。而最近的焦樹村只有半個村子在迫擊炮覆蓋範圍之內，這倆村子放多少人是個問題。放的人多不甘心，放的人少不管用，因為這兩個村子的路有點繞，支援時間比較長。最後，羅力拍板，批把村放一百，焦樹村放五十。既然拿不好主意，那就先定一個方案，總不能沒方案。
後方十個村子總共放一百人，兩邊交界的村子各放一百，正面戰場的兩邊各放了一百五十人，中心的五個村子各放五十人。這樣，羅力手中還剩下二百五十人，要防守駝包和前後兩個村子，還要充當機動隊和預備隊，怎麼感覺都不太夠啊。
“先這樣吧，玉芝，拿張地圖，按剛才說的標記好，嗯，咱們去找三叔公，當面批改作業。大不了就是一頓打，額，那誰，玉芝，你去給三叔公送過去。”
被羅力和郝博雅同時盯着，郝玉芝感覺遍體生寒，一直覺得這位力哥是個實在人，還總幫着自己和七哥對付六哥，現在怎麼感覺他和六哥其實是一丘之貉呢。
“玉芝，你聽我說啊，我跟你六哥去了，一頓打逃不了，這方案我倆都看不下去。臉，我倆是不打算要了，可是這挨了打影響工作啊。你去，肯定沒事，三叔公怎麼也不可能把你一個女孩打一頓，對吧。再說了，三叔公多喜歡女孩子啊，你看橘子，都讓他寵成啥樣了？放心，力哥保證你沒事。”羅力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郝玉芝眼裏瞬間已經變成了一隻大灰狼了。
郝玉芝滿懷悲壯，凄凄慘慘的走了，羅力和郝博雅去工地巡視了一番，對細節又做了指點和強調。然後就跟工人們一起吃了午飯，這倒不是做樣子，是不願意浪費時間，同時也能了解工人的想法。這是羅力的習慣，郝博雅最初不以為然，後來覺得不錯，也就見賢思齊了，只不過他經常在飯點之前就有事走了。吃完飯，哥倆回到臨時指揮所，一邊繼續商量事宜，一邊等着人馬到齊。
郝玉芝先回來的，地圖上幾乎都改了。郝玉芝傳話，駝包後面的十個村子既然主要是監視，那一個村子放五個人就夠了，剩下的可以集中，方便向各方向支援。也可以兩個村子放一個班，富裕的五個人在兩村之間機動。具體主意自己拿，排兵佈陣最忌諱平均分配，沒有機動力量哪都守不住。駝包能支援的五個村子各放一個班十五人就夠了，找個村子放機動部隊。兩翼放各放一個小隊五十人，十五人固守，二十人機動，不要想守，放過去就放過去，靠駝包的火力吸引。另外，以後你們倆兔崽子自己來，讓人傳話說不清楚。郝玉芝彙報完轉頭就走。
“哎，你幹嘛去啊？”
“我去接橘子，三叔公說了，我的任務就是照顧好橘子。”
“你吃飯了嗎？”
“在三叔公那吃完了，對了，三叔公說我槍法好。”說完，郝玉芝還回頭得意的看了羅力一眼。
羅力看着郝玉芝的背影，心裏滿是後悔啊，就不該讓助攻女王送信，她是站誰那就給誰助攻啊。
“我妹看上你了，你可以考慮考慮。”
“考慮屁啊，等着挨打吧。”
“啊，這不是過去了嗎？三叔公的意思難道不是下不為例嗎？”
“那是說，下次新賬舊賬一起算，咱倆誰都跑不了。”
這回，連郝博雅都有點後悔了。
十一叔帶着迫擊炮和大隊人馬也到了，一見面，十一叔把花名冊遞給羅力，“外面回來的孩子都在裏面了。”說完轉身帶着他的迫擊炮小隊直接上山了。羅力心說，三叔公這是打算一勺燴啊，怪不得讓自己當這個隊長呢。郝博雅心說，癩鱉這個混蛋真能偷懶，這是連甄別的程序都省了啊。
看着還算整齊的一大長溜隊伍，羅力深吸一口氣。
“所有中隊長小隊長到我這來報到。”
“庫管呢？”
“來了，來了。”兩個中年人聞聲跑了過來。
“村公所就是軍火庫，怎麼擺放你們自己安排，警衛班給你們倆。”
“一中隊，現在把武器彈藥卸下來，搬到村公所，按照庫管的要求擺放。”
“其他所有中隊，跟着村長走，以班為單位，幫村民搬家，馬上行動。”
稀里嘩啦，烏泱烏泱的人頭亂糟糟的開始移動。羅力不管這些，他現在着急要跟這些隊長們認識，然後一起商量佈防。
三個中隊，一個直屬中隊，二十一個小隊，加上羅力，郝博雅，郝博翰總共二十八個人進了指揮部。羅亮被羅力打發去跟十一叔學迫擊炮，十一叔就這一個兒子，自己這一枝就這麼哥倆，羅力可不想一場戰鬥下來，十一叔給兩個人送行，太殘忍了。
一通自我介紹。羅力也沒客氣，直接就介紹郝博雅是副隊長兼參謀，郝博翰是副官兼傳令兵。然後羅力先佈置第一項任務，安排住所。后駝村住下這一千多人是沒問題的，但是羅力想讓大家集中住宿，免得出現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至於以後防區確認下來，到時候再搬家。住處很好安排，聽了羅力的想法，七嘴八舌就把住處定好了。接下來就是商量後面的安排，羅力說了自己的想法，然後讓大家暢所欲言。羅力說了兩個方面，一是射擊訓練，二是戰術訓練，但是這個戰術訓練，羅力只是說了一個巷戰的指導思想，這還是郝博雅搜腸刮肚，又查了不少資料編出來的，具體的要大家回去發動群眾，集思廣益。兩件事說完，羅力沒讓大家討論這兩件事，而是讓大家想想還有什麼需要做的事情。
這下熱鬧了，有的沒的都出來了，羅力就是聽，郝博雅在一邊記錄。一個半小時后，羅力拿着郝博雅的記錄，開始整理思路。
“力哥，哦，不，大隊長，咱們這個大隊有名字嗎？我是說綽號，比如精英啊，猛虎，獵豹，野狼，什麼的，最好有個響亮的名字，這能提高士氣。”郝博翰終於等來了安靜，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羅力看看周圍，大部分人都在點頭，於是想了想，“就叫第一炮灰大隊。咱們連我在內，都是生瓜蛋子，戰鬥力就是渣。這個位置，就是設定的絞肉機，咱們又是第一批送死的，是給別人長經驗的。這就是事實，沒什麼不好意思說的。但是咱們誰都不願意當炮灰，就只能暗地裏使勁，在戰鬥中打出戰果，打出名氣。只要咱們打得好，別人想叫什麼精英，猛虎，那就要問咱們答不答應。都乖乖的跟着咱們後面吃屁，誰也別想起好名字。打得不好，就算叫天神下凡也沒用，一場戰鬥下來，都成灰了，名字就是個笑話。”
“我同意。”
“我同意。”
“娘的，讓他們都跟着咱們叫炮灰，都在後面當弟弟。哈哈哈。”
“大隊長，你這口才厲害啊，我覺得，你得給大家來一次講話，很能提高士氣。”
“對。”
“對。”
“山伢子是三叔公房裏出來的，肯定沒問題。”
……
“可以，晚飯後，穀場集合，我給大家說說。”羅力咳嗽一聲，等大家安靜下來，繼續安排任務。
“明天早飯後，發槍，然後咱們去批把山下，開出一片靶場。以二百米和一百米射擊進行考核，挑選出成績優秀的。郝博雅一會通知批把村的村民全部清空，留守的都住焦樹村去。”
“明天下午，大家要跟自己的隊員交流，儘快互相熟悉起來。不要爭吵，不要爭論，就是熟悉。同時，讓大家討論關於戰術和訓練的事宜，咱們的目標就是要讓大家儘可能的活下來，儘可能的晚點死。只要打好了，自然不會讓咱們再當炮灰，可要是打不好，也就別怪別人了，戰場上誰死不是死，沒有誰比誰金貴。”
“還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們，外面回來的那幫孫子都不是省油燈，不要孤立他們。他們最大的優勢就是聰明，要調動他們的積極性，讓他們幫着想辦法。要防止他們抱團，要讓他們和集體抱團。”郝博雅插了一句，花名冊看了，192個孫子，來自147個不同的家族。三叔公真大方，把這幫孫子都送過來了。
“暫時先安排這些，等有了新的問題，咱們再安排。還有意見嗎？”
所有人都搖頭，羅力的話很重，出於對三叔公光環的敬畏，他們都沒有質疑羅力的話。這些隊長其實也都不大，被任命為大小隊長后，心裏都沉甸甸的。有想法，有志向，有熱情，可是誰的志向也不是當炮灰啊，現在羅力說得很清楚，因為最弱，所以，只能當炮灰。同時羅力給了一條出路，那就是打出好戰果，而這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團結，一起想，一起做，一起進退。既不能送死，也不能逃避，只能面對面的打出成績，打出氣勢，否則，大家都是死路一條。
“沒有問題，大家就去找自己的隊伍，幫着村民搬家，今天必須把后駝村搬完，明天開始，這裏就戒嚴，閑雜人不許出入。行動吧。”
等隊長們都走完了，庫管來了，帶來了簽收回執。羅力掃了一眼上面庫管和統計員的簽名，拿起筆簽上自己的名字，又遞給郝博雅。郝博雅簽名后，交給庫管，羅力告訴庫管，警衛班先駐在倉庫，等這邊安排好了，再安排倉庫保衛。
庫管走後，羅力一屁股攤在椅子上，大口喘氣。剛才他是用了全部的力氣才能保持自己的狀態和氣勢。如果不把這些隊長的鬥志提起來，那下面就完蛋了。
“阿力，可以，真的可以，沒想到你還有這方面的才能，這思想工作能力不是一般的強啊。”郝博雅也讓自己癱在椅子上，他也一直處於緊張狀態，羅力這開門第一腳如果沒踢好，他都不知道怎麼幫忙。
郝博翰很有眼力勁兒的給二位哥哥倒了水，然後站在一邊當他的警衛員兼副官。他們的事，自己是不想摻和了，這技術難度有點高，還是讓他倆來干吧。
“還是要想想戰術問題，怎麼才能破而不滅，敗而不潰，怎麼才能轉起來，持續的造成傷害。光靠火力是不可能的。”羅力喝了一口水，仰着頭，幽幽的說道。
“差距太大了，速度快，力量大，皮糙肉厚，攻擊手段多樣，可咱們的火力太孱弱了。要找弱點，可是哪有弱點啊，除非是單一兵種進攻。唯一共同的弱點就是怕火，可火一時半會也燒不死，而且，就算是火燒連營，下一次進攻怎麼辦？來一次，燒一次，那咱們倒是能幹老本行了，蓋房子。問題是有沒有這個時間。”郝博雅感覺自己的腦子又要開鍋了。
“攻擊手段多，這沒辦法。皮糙肉厚，那隻能靠持續傷害，或者是集中傷害，以咱們的火力難以做到。力量大，能不能削弱他們的力量？速度快，能不能，可以，這個可以，讓他們降速。對，就從這方面入手。最好讓他們爬到面前，那樣的話，一槍一槍打，也能釘死他們了。”羅力說著坐起身來，盯着同樣起身的郝博雅。
“我好像有點明白了，咱們轉，讓他們跟着咱們轉，放風箏，耗死他們。而且，可以佈置前沿的障礙，別想着殺傷，就讓他們跑不起來，跳不起來，只要能多開幾槍，說不定，就能打死。”
“那就挖陷阱，撒釘子，讓他們掉坑裏，紮腳丫子，還跑個屁啊。”郝博翰不以為然，他想不明白，人跑再快能快到哪啊，還有子彈打不死的？莫名其妙啊。不對啊，是不是有自己不知道的事，然後他想起來上午這兩位好像上了一輛車，開車的好像是周黑臉。他們一定知道了什麼重要的消息，要不然不會這一天都是心事重重，死眉塌眼的樣子。
這邊羅力和郝博雅對視了一下，可以，不求傷害，就讓他降速，這個沒問題。
“釘子不行。”
“可以用竹子，埋一尺，露半尺，扎不傷，但可能會絆倒。”
“木頭削尖了也行，萬一傷了呢。”
“嘿嘿嘿嘿。”兩個人同時露出了奸笑，很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