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太子之心3】
“混賬東西,好好在這裏待着,若是不老實,明日就是你的死期!”凌雲站在囚欄外斥責,獨眼驚蟄怒起,一口悶勁上頭,他抓着囚欄道:“你們浙西糊塗種,就這眼界還怎麼和太子相鬥,你們輸定了,輸定了!”
狂言亂語使得凌雲氣沖斗牛:“你個不知死活無畏輕重的貨色,等着死吧!”狠話撂下,凌雲轉身離開,囚欄內,獨眼衝著凌雲離開的背影大吼大叫,唾罵不斷,負責看守的獄卒立刻朝着水火棍衝來,透過囚欄一棍子打下,獨眼扯步躲開。
“狗日的賤種東西,再敢叫喚,老子打爛你的腦袋!”囂張的獄卒耀武揚威,獨眼氣到血目將現,恨不得將他給一口口嚼碎撕爛,無奈囚欄相隔,他也只能受縛忍耐,再看凌雲,他離開地牢以後,立刻返回譽王面前,此時的譽王已經毫無睡意,他坐在桌案旁小飲清茶,看到凌雲,譽王問:“那個混賬東西已經關入地牢了?”
“回殿下的話,屬下感覺那個人背後肯定還有事,他手裏的消息...”話到一半,凌雲沒有再說下去,譽王問:“他手裏的消息是真的,本王心裏很清楚,更為甚者,那人的消息就像一道枷鎖,已經橫在本王的脖子上,如果本王沒有與他談條件,搞什麼合作,那他手裏的消息就有可能變成我的,轉交到對頭手裏!”
“殿下也這麼想?”凌雲驚蟄:“剛剛在地牢裏,那個傢伙並沒有太過強橫的唾罵,似乎他對於您的舉動早有預料,現在屬下以後,要麼查清楚他背後的關係,弄清楚他的底細,把那些消息秘密全都得到,否則肯定會給殿下您帶來大麻煩!”
“大麻煩還是小事,本王現在怕的是他有同夥已經到了太子的跟前,把本王的秘密勢力消息告訴了太子,你說太子會有什麼反應?”
面對譽王的反問,凌雲瞬間沉默,快速琢磨后,凌雲急聲:“殿下,要真是這樣,那就更不能等了,屬下這就派人去查辦,天亮之前一準給你回話?
“不必了!”誰成想譽王回絕了凌雲的意思:“那個傢伙能夠在燕京藏這麼多年不被人覺察,還收集到本王的秘密消息,這就足以說明他的能耐,所以你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那屬下也不能看着殿下被一個莫名的混賬牽着鼻子走!”凌雲很是急躁,譽王想了一會兒,道:“去,把先生叫來!”
深夜子時,凌雲將幕府先生莫言帶來譽王面前,路上,莫言已經得知大概的情況,他快速琢磨后,道:“殿下,在下以為,這個人可用,可不用,事可大,可小!”
“先生,你是沒有明白我路上所說的話不?”凌雲急切無比:“殿下在朝中各部各府司的眼線勢力已經暴漏在那個人的案冊上,由此可知,他知道殿下很多勢力消息,如果不儘快做好防範,這些消息萬一漏到太子那邊,殿下豈不是要陷入被動局面?”
“凌大人,你只看到了那人手中的消息牽扯到殿下,可你有沒有想過,他就是為了要殿下心急不安,與之合作,答應他的條件!”莫言說的有條有理:“說真的,我並不相信他能夠把殿下摸得清清楚楚,真正來看,他只是有一些消息,會影響到殿下,卻不能遏制殿下,再者,太子那邊今晚一定也有同樣的事發生,如果太子是聰明人,明天一早,他必定會下令召開早朝,以探究竟,那時你再看看就能心中有數!”
聽了莫言的分析,凌雲之前的固有想法算是稍微改變,跟着譽王也心生幾分疑惑:“先生以為本王現在做什麼好?”
“在下以為殿下什麼都不做最好!”莫言平淡的回答:“那人來的目的雖說與當年朝禮之禍有關,只是那件事距今已經過去多少年,老皇帝尚在,新皇未定,誰去翻案,那誰就有可能引發北秦朝廷的大震蕩,即便殿下冒險平復了當年的錯案,可是又有誰會記着殿下您的功勞?那些世家只會認為殿下存在私心,不是可控大局的英主,屆時您就失去了朝臣的支持,所以說,那人的想法是好的,計劃也是對的,卻偏偏不合符眼下的局勢,最好的辦法就是靜觀其變,待機而動,這樣您才能反制那個不明不白的江湖人!”
“先生所言有理,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將他關在地牢,等明日早朝以後,再看看情況定奪!”譽王發話,奈何莫言又道:“殿下,那人不能關着,如果關着他,萬一太子那邊暗裏有變化,殿下豈不是要背虧,依照在下的考慮,殿下可以先與他假意約定,拿下此人的計劃,至於過後是否要應他的條件,那就看局勢如何了!”
有了莫言的告誡,譽王果然不再猶豫,立刻令凌雲去將獨眼從地牢裏帶出來,結果莫言依舊勸阻:“殿下,您剛剛將他關入地牢,如果是凌雲大人去將他帶出來,那麼他一定會心生怒惡,接下來必定會改變旗幟,尋找其他的人合作,可要是殿下親自去地牢,並在地牢內摒棄旁人,與之攀談,他只會認為殿下您是為了小心行事,絕對不會懷疑什麼!”
“殿下怎麼能屈尊去地牢見一個該死的江湖種!”凌雲怒聲,想來他是明白的反對,結果譽王快速琢磨后,並沒有說什麼異議:“先生所言有些道理,本王雖然不相信他,可他手裏的那些秘密還是有用的,也罷,成大事者不拘泥小節,本王就是去見了他又如何?”
話落,譽王起身,前往地牢,凌雲和莫言趕緊跟隨左右,不多時譽王帶人進入地牢,結果地牢裏竟然出齊的安靜,這讓譽王有些意外:“怎麼回事,凌雲你不是說那個江湖種剛剛在破口大罵,怎麼現在什麼動靜都沒有?”
“這個...”凌雲哪裏知道獨眼的心思,自然無法回答上來,他寡言片刻,什麼也沒有回答出來,譽王倒也沒有為難自己的手下,他走到牢房裏,牢差早就得到消息迎接,遠遠的在牢門道外,牢差問:“殿下,您這個時候來地牢,莫不是有什麼事?”
“剛剛送進來的那個犯人在哪個囚牢?立刻帶本王過去看看!”牢頭聽令,趕緊將譽王帶到裏面的牢房:“那人就在裏面!小的這就打開牢門將他帶出來,交付您審訊!”
“不必了!”譽王發話,跟着他發話退下所有人,這讓凌雲心感不安:“殿下,那人是江湖種,您獨自見他,萬一有危險怎麼辦,還是讓屬下在這守着!”“本王說不用就不用!”譽王的聲調很大,牢房裏的獨眼自然聽得清楚,不多時,凌雲、莫言和一干牢差全都出來,站在牢門通道外,囚欄里,譽王走上跟前,坐在石床處道:“說吧,把你的條件一五一十全都給本王說的清清楚楚!”
獨眼聽得這話,冷冷一笑:“譽王殿下,你難道是眼裏容不下人?先前我那樣告訴你,你卻不理會,現在卻來到這種地方與我說話,真是可笑啊!”
“本王位在山巔,免不了府上有眼線耳目,深夜你來鬧得風聲四起,恐怕有些人已經知道這事,如果之前在府邸正堂應了你的話,那麼豈不是授人以柄,將自己置於更加危險的境地!”譽王這番話出口,獨眼的態度果然有了變化,隨即譽王繼續說:“再者,你得明白,你想要做的事,放眼燕京城內,可沒有幾個人能夠應下,現在本王已經考慮清楚,你得事非一句奏本旨令可定,需要足夠的實力,至於實力從何而來,你應該清楚!”
“殿下的意思是...”時至此刻,獨眼已經猜到了譽王的心思,敢情這位皇家子弟想要借用自己的力量去做他的皇權爭奪事,暗裏卻還是在拿捏自己,不過獨眼心中還是有自己的估測,來之前他和鐵肇已經有過約定,二人各選一邊,只要能夠將平復當年朝禮之禍的事給尋來眉目,那麼他們二人就會跟着眼前的局勢效力所謂的主子,如果譽王真的應下自己,那麼接下來獨眼還真就得站在譽王的位置,做他的影子。只有這樣,譽王才能夠成為皇權位置的最有力爭奪者,最終,獨眼放下心中抗逆,起身沖譽王躬身一拜:“殿下,蕭無缺願意為殿下馬前卒,去做那些見不了光的事,但殿下請不要忘記我的請求,朝禮之禍,景氏之罪,還請殿下全力支持!”
看到獨眼已經低下頭,譽王自然不會再端着架子,他起身攙扶起獨眼:”從現在開始,你便是本王的府人,日後行事,切記不可露面,否則引發意外,本王無法為你遮掩畢竟你是景氏的門客,事關眾多,難以估測!“
“殿下放心,在下心裏清楚!絕對不會誤了殿下的大事!”說罷,譽王帶着獨眼離開地牢,門口,莫言看到獨眼跟在譽王身後,就明白了一切,那凌雲卻有些不服,因為他從最初那一刻就對獨眼有想法,這個景氏門客早就該死,現在卻冒出了惹是生非,鬼知道最後的結果會是什麼樣,可惜譽王殿下心中有數,他也不能多說什麼。
次日一早,譽王果然接到了太子的早朝召見令,臨出發前,譽王告知莫言:“那個獨眼,你親自派人盯着他,我要知道他背後還有什麼人,他私下裏還會做什麼事?一定要給本王弄得清清楚楚!”
“殿下放心,屬下知道該怎麼辦!”莫言應聲,譽王這才上了馬車離開,進入皇城后,譽王在大雄寶殿外碰到政務堂的左相諸葛俊,那諸葛俊近日已經收到不消息,現在太子突然召開早朝,諸葛俊心裏也是沒有底,因此在譽王走來時,諸葛俊沒有像過去那樣界限分明,他先是上前抱拳低聲禮態,譽王同樣還以禮聲:“左相大人,你怎麼看這次的早朝?本王有種不好的感覺!”
“老臣與殿下一樣!”諸葛俊低聲:“自太子殿下監國以來,早朝召開的次數屈指可數,大多時都是在上書房召見各部各府司官員簡單的稟告一下,現在這樣召集百官早朝,如果老臣猜的不錯,怕是要和西州豪族叛亂有關!”
“左相,照你這麼說,難不成太子下定決心要出兵平叛西州的豪族叛亂了!”譽王臉上無邊,沉聲附和:“現在戶部虧空嚴重,工部獃滯,什麼都不短缺的情況下,北秦朝廷又是風雲連綿,太子這個時候下令出兵平叛,怕是一個很不好的選擇啊!”
“老臣也是這麼想的,所以老臣打算要請柬阻攔太子殿下!”諸葛俊接下來的話讓譽王很是意外,正當他打算問什麼時,右相司馬如從後面與大理寺的一干官吏走來,看到諸葛俊和譽王殿下並排前行,司馬如快步追上道:“譽王殿下,左相,等等老夫!”
聽得呼聲,譽王停下腳步,諸葛俊回頭看去,一眼掃視司馬如身後那些收住腳步身形的大理寺官員,他已經知道司馬如成為太子在大理寺刑部的主要監管人,這可是個關鍵的差事,保不齊眼下的朝中亂象,司馬如就掌握了不少的消息,因此他緩了口氣,理了理思緒,趁着司馬如還沒有到跟前,諸葛俊沖譽王低聲:“殿下,萬事自安!”
雖然只有這幾個字,可譽王是什麼人,自然會反應過來,等到司馬如走到跟前,譽王道:“右相,本王依照皇族朝見規矩,需要前往上書房拜會請示,因此就不與二位交談了!還請右相恕罪!”
“殿下有要務在身,我等怎麼能夠阻攔,恭送殿下!”諸葛俊趕緊附和,右相司馬如跑到跟前本想說什麼,結果看到這一幕,他只能把所有的話給咽到肚子裏,隨着諸葛俊躬拜一禮,等到譽王離開后,司馬如有些不樂意的問:“諸葛兄,你剛剛與譽王殿下說什麼了?”
“什麼?”諸葛俊自當不明白:“太子殿下下令早朝,我先行趕來,恰好與譽王殿下撞見,就議論了幾句此番早朝可能出現的要務,對了,司馬兄,你現在是不是統章了大理寺和刑部,那近來的城中案子查辦的如何了,我聽聞戶部于成龍宇文乎搞出來的梁運事尾巴已經交付你們負責,其中的宜興和和義信成等商號全都被封禁,所牽連的人也都被抓了,是不是有這事啊!”
“諸葛兄,你的消息還挺靈通!”司馬如沉聲:“之前的官罪風襲與糧運一事有些牽連,所以為了安穩起見,只能將那些人全都拿下,怎麼,諸葛兄有什麼高見,你可以與我說說,興許接下來我就會改變主意!”
“改變主意?司馬兄這話太有意思了,您現在可是大理寺的總管,政務堂右相,我不過是六部的左相,勉強能夠沖六部下達一些命令,真要查辦什麼,我還得看司馬兄的臉色!”撂下這麼一句不知什麼味道的話,諸葛俊轉身離開,留下司馬如站在原地悶氣滿腹,難以自制。
上書房外,譽王殿下趕來以後,門庭處,太子令吏李錦山正在等候,離得十多步,李錦山趕緊上前:“譽王殿下,太子已經等候您多時了,請隨下官來!”
譽王跟隨李錦山穿過上書房,到了後院偏廳處,這裏是上書房的書齋所在,太子正在翻看一些案冊古籍,李錦山將譽王引到門庭處便退下,譽王進來后,抱拳恭敬:“皇兄!”
“你怎麼看待眼下的燕京形勢!”太子頭也不回的問,譽王稍加遲疑,思量着太子的意思,片刻過去,太子沒有得到回聲,似有不悅:“此無外人,只有你我兄弟,有話就說吧,何須遮遮掩掩的!”
話有斥責的意思,譽王還是不敢應,畢竟昨晚的事讓人心生不安,他又不清楚太子的心思,因此並不敢多言:“皇兄,當今北秦的局面一切尚在穩固,臣弟看不出什麼情況,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還請皇兄賜教!”
“哼哼!”太子冷笑:“你看不出什麼!你可真會說,滿朝文武都是你在戶部的做的事是為了什麼,現在到了我面前卻什麼也不清楚,你是不是以為自己把一切掌控在內了?”
“皇兄,臣弟不知罪在何處?臣弟之所以會做戶部的那些事,也是考慮到國庫虧空,戶部糧倉短缺,一旦皇兄要兵出西州平叛,臣弟無法供應糧草輜重,這可是於國重罪,所以臣弟才會那麼做!還請皇兄明鑒臣弟忠心!”
”那為何做了一半不做了?現在戶部的兩位官員身死,這事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太子咄咄逼人,譽王的額頭開始生汗,他知道太子今日目的就是針對自己,如果他鬆了口,那麼後果就是在朝堂被上百官摒棄,成為一個撤了威風的虛作之人,因此譽王咬死牙關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