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虎襲
“漾漾，明日國子監策劃了一次出遊，由陳先生和慕將軍帶隊，食材自帶，一切都得靠自己，你可要準備好哦。不過就算你沒有準備好也沒關係，交給我。”軒轅靜淵細心囑咐着。
“你放心吧，我能行的，本小姐可是在野外修習過的。”閻法黎漾抬着胸脯保證。
“好好好！我的漾漾可是全天下最聰明能幹的人。”軒轅精淵摸了摸她的頭，將她的頭髮有些凌亂的頭髮撫齊。
第二日，學生們在城門口集合。金如蘭身着華麗的流紗裙從一輛珠光寶氣的馬車上下來，滿臉神氣，一旁跟隨的小廝提着一大袋東西跟在她身後。
“金郡主，微臣記得曾過這次出遊重在自我鍛煉，修習生存的能力，是不允許帶侍奉的人。”慕遲面無表情的說著。金如蘭灰溜溜地拿過小廝手裏的東西，卻應為太重險些摔得四腳朝天，引得眾人偷偷嘲笑。
“哈哈哈！本皇子還從來沒見過穿着一身流紗裙坐馬車參加出遊訓練的，這跋山涉水的也不怕在哪個枝丫上掛一下，到時候春光乍泄倒是能給一些人一飽眼福。”軒轅子君倚着自己的大哥笑得肆無忌憚，軒轅旻州臉上仍維持着溫潤的笑，只是默默將搭在自己肩上的蹄髈拿起丟在一邊。然後十分好心地吩咐金如蘭的小廝去給她買身合適的衣物讓她換上，又叫人去就近的驛站牽了匹閑置的馬。
“吁！”兩匹馬停在眾人面前，閻法黎漾翻身下馬，今日的她穿着玄色的騎裝，金絲勾邊，低調又不失身份，行裝乾淨利落。軒轅靜淵也跟着她下了馬，在他一旁默默守候。
剛剛還在嘲笑金如蘭的軒轅子君一看見閻法黎漾來了，連忙止住了笑聲，欲蓋彌彰地向閻法黎漾身邊挪去。
“三皇子這是做甚？”閻法黎漾覺得好笑，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三皇子也有偷偷摸摸的一天。
軒轅子君急匆匆地就要去捂住閻法黎漾地嘴，卻在兩道冰冷地目光下硬生生縮回了手放在了自己嘴上：“噓——！你小聲點，被人看見本皇子高大的形象就毀了。”
“你還有何形象可言？”閻法黎漾看着他收回的動作心中發笑，面上仍是一派正色。
“你，給本皇子留點面子行不行？先不說這些，等會兒我們還要分組，本皇子賞臉准許你組和本皇子組隊。”軒轅子君將她拉到一旁沒人的角落悄咪咪地說。
“這便是你求人的態度？”閻法黎漾看着他那副傲嬌地樣，幾次忍住想要一巴掌扇在那張目中無人地臉上。
“呵呵！本皇子這是求你？本皇子這是給你機會，這些人里武功最強的就是本皇子，本皇子的大哥，大皇子軒轅旻州可是天下最多才多智的人，和我們組隊你穩贏好嗎？”
“你怎麼不和太子殿下一起組隊？據本小姐所知，他的實力也是數一數二的。”
“哎呀，二皇兄每年的出遊都要帶上虞姝那個拖油瓶，年年都拿不到一個好成績。”說到虞姝，軒轅子君就一臉嫌棄。
“不是本皇子說啊，要不是你終於肯露面，我們都以為左丞相和皇室要聯姻了，說起來本皇子還真看不慣那虞姝，成天扭扭捏捏柔柔弱弱的樣子，不知羞恥地黏着二皇兄，還時時擺着那未來太子妃地姿態，我朝的太子妃歷來出至閻法府，乃至後面母儀天下成為皇后都是些閻法府的巾幗英雄，就她那副柔弱的樣子怎麼配的上這高位。”
“哈哈！全當是你為了拉本小姐入伙拍的馬屁吧。三皇子，禍從口出，說話做事多過過腦子，小心惹禍上身。”閻法黎漾笑了笑對於他的話並不在意。
“誰給你的膽子教訓本皇子！喂！本皇子跟你說的事你到底答不答應？”
“抱歉啊，本小姐暫時不想拿第一。”
軒轅子君咬牙切齒地盯這那個揮着手瀟洒離開的背影。
還真是囂張啊。
突然軒轅子君肩上一重打斷了他想要問候閻法黎漾家人的念頭，軒轅子君緩緩轉過頭，只見自己的大哥仍掛着那溫柔的笑站在自己的身後，只是不知為什麼看着他那笑竟讓軒轅子君后脊發涼。
閻法黎漾再回到軒轅靜淵身邊，他的旁邊已經多了一個人。
“靜淵哥哥，姝兒最近的練習一天都沒有落下，今年一定能拿第一。”虞姝在軒轅靜淵旁蹦蹦跳跳地說著。
“還第一呢，每年你都扯太子殿下的後腿，真是大言不慚！”金如蘭換好衣物一出來便聽見她的豪言壯志，忍不住出言嘲諷。
“你！”虞姝蛾眉倒蹙，鳳眼圓睜，在場的不少男子一個個都心跳不已，果然是美人，就連生氣都那般好看。
“靜淵哥哥，真是對不起啊，都是姝兒沒用，都是姝兒拖累你，害得你拿不到第一。”虞姝站在軒轅靜淵身邊低着頭，手中攪着一方帕子。今天的她穿了一件素白的便衣，一根腰帶將那盈盈一握的腰顯得更加纖細，眼中隱隱還有幾分淚水，看着讓人格外心疼。
“姝兒怎麼樣還輪不到你金如蘭來說三道四，管好你自己吧。“軒轅靜淵拿過虞姝手中的帕子將她的淚水擦去，有一番細聲安慰。
“我閻法黎漾還從來就沒輸過，各位今年可要小心了。”閻法黎漾心中升起些許煩躁，原本只是當出遊來玩玩，現在不知怎麼生出了一定要爭個勝負的念頭。
“是啊，姝兒，漾漾很厲害的，今年我們一定能拿第一。”軒轅靜淵將閻法黎漾拉到身側衝著虞姝說道。
虞姝僵硬地笑了笑，目光停在那雙牽着地手上，眼中藏着滿滿地恨意。
“好了！人齊了，我們出發吧！”沈謙亦率先翻上馬，趕着馬走到隊伍地前方。
大部隊浩浩蕩蕩地出發了，慕遲落在隊伍地最後。
“喂！你不是說不想拿第一嗎？怎麼改主意了？”軒轅子君駕馬來到閻法黎漾身邊。
“你知道你現在笑得有多賤嗎？”
軒轅子君的臉一僵，但他看了看落在隊伍後面的兩人又偷偷瞟了幾眼身邊的女孩頓時覺得氣全消了。閻法黎漾身下的馬是閻法府精挑細選地極品千里駒，他的馬也是為作戰培養的戰馬，兩人輕輕鬆鬆走在地隊伍前端。
“喲！這是什麼味？怎麼這麼酸呢？”說著還用手在自己的鼻子前扇了扇，眼中滿是幸災樂禍。
“是生活不夠美好，還是寂寞太難耐，讓你來給本小姐面前送人頭。”閻法黎漾皺着眉頭惡狠狠地盯着軒轅子君。
“本皇子早就說了，那女的不討喜。你還不識好人心來教訓本皇子。”
“她馬術不好，上次又受了那麼大驚嚇，靜淵給她牽個馬很正常。”
“真是嘴硬，朽木不可雕啊。”
“你再多一句嘴，本小姐就讓你永遠開不了口，想來聖上也挺討厭你廢話這般多。”
“哼！本皇子大人有大量，不跟你這難養的女子一般見識。”
雖說這相互嫌棄的話兩人還是心照不宣地並排騎着馬。落在後方的軒轅靜淵看着那並排的身影滿是焦急，卻又不能表現得明顯。虞姝只覺得身下的馬快了不少，看着旁邊握着韁繩的男子漸漸失去以往的耐心，虞姝心中更不是滋味了，明明先陪着他的人是她，為何所有人都覺得自己不該出現在他身邊。
隊伍最後的慕遲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虞姝的背影，他總覺得這個表面柔柔弱弱的女子會是一個很大的禍患。
“前面就是烏澤山了，同學們準備準備，進了山就不像外面這般輕鬆了，記住千萬要跟緊隊伍不要掉隊，裏面很容易迷路，還有千萬別往深處走，那裏面有不少兇猛的野獸，總之進了烏澤山要萬事小心，碰什麼東西吃什麼東西之前都要讓我和慕將軍先檢查。”沈謙亦按慣例說著規矩，身後的一眾同學都各干各的毫不在意，沈謙亦也不惱，這些學生都是些權貴之後自然常常目中無人，沈謙亦早就習慣了。
“本皇子先走一步了，小魔女，跟緊了！”
“臭屁孩！你再亂喊把你頭給你擰下來。”
“略略略——你打不着我！”
“你給我站住！”閻法黎漾騎着馬追了進去，兩人就這樣奔開了。
“三皇子！閻法小姐！快停下！小心點，前面路複雜！”看見閻法黎漾跟着沖了進去，萬年不變臉的沈謙亦也驚慌不已，要是閻法黎漾在這次出遊中出了什麼事，閻法府絕對會拿皇室是問。
“放心了，前面的路走了上百遍了，本皇子早就記的滾瓜爛熟了。”
軒轅靜淵下意識想追過去，剛抬手卻忘了手中還牽着虞姝的馬繩，一着急竟扯得馬兒提起了前腳，嚇得虞姝一聲尖叫，軒轅靜淵這才想起自己還牽着馬。
“吁！”馬停在河邊，軒轅子君跳下馬回過頭看着跟來的閻法黎漾咧嘴笑着。
“怎麼樣？閻法大小姐，剛剛那麼憋屈，現在心裏好受些了吧！”
“你——”閻法黎漾也沒想到軒轅子君將她引走是這個念頭，“別以為你這樣做我就會放過你。”說著撿起地上的一個石塊扔向軒轅子君，軒轅子君側身躲過。
“真是狼心狗肺啊，本皇子好心帶你放鬆放鬆，你就是般報答本皇子的。”
“多管閑事的臭屁孩。”
“喂，本皇子可比你大。”
“那又怎樣，我就叫，你能把我怎麼樣？臭屁孩臭屁孩。”
“你叫就叫唄，誰讓你是閻法家的小魔女呢？”
“算了不和你鬧了，你可別忘了，這次出遊我們可是競爭對手。本小姐只要想贏可從來沒輸過。”
“那就拭目以待，我們走着瞧。”
“三皇子！閻法小姐！總算是追上你們了。這山裡危險，可不能在像剛剛這麼莽撞。”沈謙亦氣喘吁吁地趕來，他身後的大部隊也緩緩出現在河邊。
小插曲過去，同學們都如往常般進行着出遊訓練，這第一關便是打獵。養尊處優慣了的王子皇孫們自然是想着方兒的偷懶，指使着別人做事自己找了處陰涼的地準備坐享其成。唯一認真的便只有軒轅子君和軒轅靜淵這兩組了。挑了一處下游的地方，軒轅靜淵正和組員商量着分工。
“這裏離林子近，川柏和本殿去打獵，漾漾和姝兒就在這裏生火做些尋常準備吧。”軒轅子君和慕川柏想來不對盤，慕川柏自然和軒轅靜淵組了隊。
“我也和你們一起去打獵吧些活太沒意思了。”閻法黎漾有些不滿，說好要拿第一的怎麼能不讓她上場，何況兩個主力怎麼和軒轅子君四個人比。
“你和姝兒都是女孩子，裏面太危險了，本殿不放心。”軒轅靜淵很是不贊成，即使知道閻法黎漾武功不弱，他也不想讓她冒一點險。
“靜淵哥哥不用管姝兒，就讓姐姐和你們一起去吧，這些活不重，姝兒一個人也可以的。”虞姝依舊溫婉地笑，看不出一絲異樣。
“那好吧。漾漾和我們一起，我們走吧。”三人牽着馬進了林子，虞姝露出一絲詭異的笑。
閻法黎漾、軒轅靜淵、慕川柏騎馬走在林中，走了許久也不見有什麼可獵的動物。
“真是奇怪?這一路上怎麼都沒見着獵物。”閻法黎漾很是奇怪，根據她以往的經驗他們走的這條路不應該連一隻兔子都見不着。
“或是天氣漸冷躲起來了吧。”慕川柏無所謂地回答。
“不對！你們聽見有什麼奇怪的聲音了嗎？”閻法黎漾勒了馬，立在原地，隱約間她好像聽見一聲野獸地嚎叫。
“是嗎？”慕川柏側耳聽了聽沒聽到什麼聲音，“沒有啊？你聽錯了吧。”
“不好快走！快離開這兒！”閻法黎漾駕着馬飛奔起來，軒轅靜淵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卻仍是跟着她離開，一時間慕川柏沒反應過來。
“幹嘛？你們跑什麼？”“你個二愣子！趕緊跑啊！後面有老虎！”閻法黎漾頭也不回，這裏場地太小不適合與老虎正面相抗。
“不過是只老虎，有啥好怕的，等着小爺我——啊~！怎麼這麼多隻！我們闖進老虎窩了馬？等等我啊！”慕川柏剛剛想炫一手一回頭去看見十幾隻老虎現了身，正惡狠狠地盯着他。這下他可淡定不下來了。他們一跑便如同攪了蜂窩一般，那十幾隻老虎飛快跟了上來。
“往河邊跑，快找大家匯合。”說話間閻法黎漾往後射了幾箭，有幾隻老虎被射中了，追趕的步伐慢了些許。
“慕川柏！你跑前面去給他們報信，我墊后！”
“川柏你去讓老師他們做好準備，本殿和漾漾一起墊后！”軒轅靜淵也抽出箭筒里的箭，阻擋虎群的進度。
“好！”
慕川柏加快了速度飛奔出去，閻法黎漾他們則往另一處分叉路跑去。奇怪的是虎群並沒有再追慕川柏，閻法黎漾和軒轅靜淵給他斷後準備的箭也轉向了自己身後。
“奇怪，這些老虎怎麼只跟着我們。”閻法黎漾多了幾分心思，在自己身上和軒轅靜淵的身上巡視了幾眼，眼尖地發現在自己的馬鞍上卡着什麼東西，伸手將它取出發現原來是一顆鏤空銀珠子，裏面放着一顆黑乎乎的藥丸。
“是加了血的龍蛇草藥丸！難怪會引來這麼多老虎！”閻法黎漾將手中的珠子拋給軒轅靜淵，她的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慕川柏應該到了，我們去河邊！”
軒轅靜淵將那珠子用真氣向旁邊彈去，和閻法黎漾朝着河邊奔去。有幾隻老虎尋着那珠子奔去，帶給他們的壓力又少了幾分。
“太子殿下！閻法大小姐！他們回來了！”慕川柏看着奔來的人影心中鬆了一口氣。
“各位皇子少爺注意了，搭好你們的箭，等太子殿下他們跑開了就朝着老虎射，盡量往要害上射。公主小姐們在他們後面好生躲着，注意安全。”慕遲不慌不忙地安排着。
看見同學們已經做好了準備，閻法黎漾和軒轅靜淵分別向兩邊跑去，無數的箭朝着老虎奔去。閻法黎漾駕着馬一刻也不停得衝進了河裏，馬蹄在水中濺起幾丈高地水花。水沒過馬肚，閻法黎漾拿下自己地佩劍跳下馬，整個人埋在水中向岸邊游去。
上了岸，軒轅靜淵將她扶起，安放在人群后。老虎基本已被消滅地乾淨，男同學們紛紛拔劍上前了結那些苟延殘喘的老虎姓名。閻法黎漾運起真氣將自己身上地水分蒸發掉，繼而站起身來。餘光看見躲在人群后地虞姝神情有幾分慌亂。
“虞姝啊虞姝，這加了血的龍蛇丹可真是個好東西！”閻法黎漾靠近虞姝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虞姝心中一緊，閻法黎漾冷笑一聲沖向面前那正與軒轅子君搏鬥的老虎。
“啪嗒。”
龍吟劍出鞘，銀光閃過，一隻老虎應聲倒下，頭和身子已然分家，鮮血流了一地。泛着銀光的劍身上沾染了濃重的血色，血沿着劍刃滴落在地上。
“滴答！滴答！”
如同有一隻手扼住了虞姝的喉嚨，她的眼中透着驚恐。一眾的同學和那兩個老師也被她這一劍深深震撼。
“小魔女搶我的獵物可是不地道啊。”安靜了一段時間之後，軒轅子君發出一聲調侃。這才將一眾人的拉了回來。
那抹提劍而立的身影深深留在的人們腦海，不知多少年後世間還流傳着這樣的傳聞：一日風和日麗，虎群突顯，一女啟劍，虎頭分離，震懾眾人。
一陣風吹過，將窗吹開了一條縫隙，燭火在風中搖曳，明明滅滅，最終還是被風壓滅了，一抹青煙在空中盤旋最終還是消散了。室內陷入一團黑暗中。床上的人兒還在昏睡，軒轅靜淵目光仍停留在她的臉上，腦中全是她年少時提劍立在虎屍旁那意氣風發的樣子。如今的她臉色蒼白，身體羸弱的躺在這裏，不知過了多久，安靜的房間裏傳出一聲幾乎聽不見的聲音。
“你最終還是落在了朕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