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關聯
按理來說,張弘本不該信他,但他走投無路之際,只能按白衣生說的照辦。所幸現在的沂城一片**,城民遠走避禍,早就沒什麼人留下了;他向自己的上級爭取,也求得了封閉海域的條件。相比之下,那三十艘船倒是最容易實現的。
張弘忐忑地留在附近一座城市,日夜遠眺沂城之中王鮪高聳的背鰭。現在沂城十里之內只有那位白衣生,他獨自一人乘着一艘小舢板漂游,饒有興緻地觀察王鮪。
第四天的晚上,整個海岸突然起了大霧。翌日清晨,張弘依舊登樓遠望,卻沒有發現那座青色的山嶺。當他匆匆趕到沂城時,王鮪已經不見了。要不是城裏一片狼藉的街道和被河水衝垮的樓房,張弘真以為這是一場夢境。但和王鮪一起消失的,還有那位白衣生。
張弘帶着滿頭困惑,立刻找到了老乞丐——他留了個心眼,讓那個對沂城熟悉萬分的老乞丐躲在城中,偷偷觀察白衣生的動靜。但老乞丐的反應卻令他大為吃驚:他瘋了。
這件事情成了困擾張弘大半輩子的懸案。
一晃三十年過去了,正當他重病卧床之際,一位白衣生造訪。
張弘屏去子孫,和白衣生獨處一室。“我認識你,”他笑着說,“你看起來,和三十年前並無二致。”“仆望汝命氣,今日將絕。”“你說過‘自當一一告知’,我一直在等你。你何時來,我何時死。”
“古書載:王鮪者,大而無當,乘海流洄遊南北之極。淵海有大蛇,赤鬣白鱗,口吐霧靄,趨而噬之。”
“大蛇?”張弘一臉難以置信。
“那王鮪是一條幼魚,受大蛇驅趕,與魚群分散。乘着海潮無意間來到沂城。”
“你招來大蛇……把王鮪吃了?”
“那夜海霧瀰漫,大蛇蜿蜒萬里,首出於岸上,尾伸在深海,將那王鮪一口吞下,解了沂城之困。”
張弘無法從震驚中平復下來。老乞丐的臉突然浮現在他腦海,那張扭曲的臉上寫滿了“驚駭”二字。
良久,他說出此生最後一句話:“你的目的?”
白衣生難得顯出猶豫的表情,他想了想,還是說了:“當夜,仆登蛇首,自海上離去。”
秦老頭一拍手:“故事至此結束!”
壯漢和趙秀才疑惑地看向秦老頭。壯漢先說話了:“我說秦老頭,你這故事沒頭沒尾的,和我的有什麼關聯?”趙秀才聽了壯漢的話,摸着下巴說:“沂城……奉清……赤鬣白鱗的大蛇……秦老您是想說——他祖宗的那塊白石板,其實是大蛇的……鱗片?”
“什麼?!”“竟有這等事?!”“如此一來,似乎那些噩夢也能有所解釋——那是大蛇殘留的煞氣。”眾人議論紛紛。
秦老頭狡猾地笑笑:“小老兒可沒這麼說,不過,大伙兒可以這麼想。”趙秀才追問:“照秦老的意思,那三十六仙山,正是一群被大蛇追趕的王鮪?王靖年將軍是遭遇了大蛇才全軍覆沒,又因其落入了王鮪洄遊的海流,所以能在短時間內從東海漂到南海?”
“正是如此。如果小老兒沒記錯,你的故事提到過‘颶風’,”秦老頭指了指趙秀才,“《嶺表錄》有言:‘颶風之作,多在春夏,作則海潮溢。’沂城的大潮受颶風影響,颶風大作則海潮磅礴。颶風發於春季,春季也正是王鮪由北往南的巡遊之季,如此一來,王鮪乘着因颶風導致的大潮,擱淺到近海乃至扇子口,也並非不可能之事。”
眾人一陣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