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搖晃的，高溫的，未曾逝去的（7…
能看得出來他們的住處已經想盡辦法儘力隱藏了，那是一棟擠在金屬回收站和海鮮市場中間的老房子，在刺鼻的金屬味和腥臭味中間，整棟房子都像是一個生鏽的過期罐頭，每一個角落都散發著層次濃厚的氣味。
房間不大，剛好夠兩個人住，甚至床邊的走廊只能經過一個人，廁所的每一面牆都已經發黃髮黑，只是其中的味道已經分辨不出是來自廁所還是整棟房子。
文贇革在房間和走廊中看了一圈，他們的房間在三樓，而且剛好位於盡頭，如果有緊急情況他們可以從走廊上的窗戶翻出去，落到已經無人使用的車棚上從後面離開。
他們本以為四天會很快過去，即便是在這般惡臭簡陋的環境下，依舊如同往常一樣開着玩笑，暢想着未來。然而，當第一個夜晚降臨，他們才真切的體會到那個蒼老司機口中“最危險的地方”意味着什麼。
對於他們來說，隨着夜幕一同降臨並且越發密集的槍聲本已經見怪不怪，但是當夜深時刻，他們剛準備入睡時，窗邊的玻璃突然砰一聲被擊碎，無數的碎片直接砸在他們的床上。
抱着希爾薇婭的文贇革剛想起身查看就被她拉下來，並衝著他搖搖頭：“你出去有可能正好給了那些人一個目標。”
“好吧，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們只要過了這幾天就好了。盡量還是不要去招惹那群瘋子。”
就在他們打掃完掉落的碎片，剛躺下沒多久，又一次，玻璃被直接洞穿碎裂。她依舊是死死的拉住他：“別衝動，聽。”
緊接着他便聽到在喧囂的黑夜中，周圍房間接連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那些人把窗子當作靶子，有人探出去他們就去殺人，以前普騰有一小幫摩托黨堅持會這麼做。”
“我們就只能眼睜睜這麼看着嗎？他們只會不停的，甚至變本加厲的欺凌不反抗的弱者。”
“我知道，可是，我不願意看着你去冒任何的風險，只是四天，不要理會他們，好嗎？”
文贇革憤怒的盯着破爛的窗框看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說到：“好吧，如果明天還是這樣，我就必須想辦法解決這件事了。”
“好啦好啦，現在不就又近了一天嗎？很快就會過去的。”
於是他們的第一個夜晚便在極度的警惕中過去。第二天他們在大約正午時分離開了房間，準備在附近將這些天的食物和日用品都一起買了。他們依舊穿着昨天剪爛的衣服，一人帶着一把槍，異常警覺的行走在街上。
大概是那些癲狂的人正在補充體力的緣故，街上安靜了許多。然而幾乎所有的商店或是被搶劫一空，或是已經打上了厚厚的鋼板，他們找不到一個買東西的地方。
此時希爾薇婭注意到街上還有好一些和他們一樣抓住這短暫的平靜時刻出門的人，並提議跟着他們去看看。大概走了十分鐘，他們來到一個細長的巷子中，巷子的兩邊都是廢棄工廠的圍牆，剛走進去便能感受到一股殘留的餘熱。
稍往裏走一些之後就能看見在巷子中見搭了一個簡易的棚子，下面擺放着各式各樣的貨物，幾個持槍的守衛就站在旁邊看管着這個在混亂中艱難萌生的超市。
他們走進了排起的隊伍中，隨着隊伍的前進他們逐漸發現這裏更像是一個交換站，所有的交易都是以物易物的方式進行，或是拿着幾袋從房間中敲下的鋼鐵換了兩塊罐頭，或是拿着方便麵換了幾盒葯。他們陷入了猶豫，此時他們手上幾乎沒有任何東西，只有兩把槍和穿着的衣服。
希爾薇婭指了指自己腰間的槍，文贇革立馬搖搖頭：“這個不行，不能把槍交出去。”
“我知道，我是說子彈。”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槍，那是他從特安拓樂迪一直帶下來的，裏面裝滿了15發子彈，他還留有一個彈匣，他從中退出了兩顆：“兩顆子彈應該能換4天吃的了吧。”
“先試試吧。”
很快他們就站在了最前面，那裏放着一張方桌，坐着一個乾瘦的老人，旁邊是一台電腦，後面的按摩躺椅上坐着一個幾乎要胖成圓球的男人，看樣子似乎是這個交換站的主人，身邊的守衛比後面的貨物旁邊的都要多。
當文贇革把兩顆子彈放在桌上的時候，桌后的老人沒有看子彈而是抬頭看着文贇革，用乾癟而粘稠的聲說道：“你是第一個用這個換的人。”
“所以能不能換？”
“你想要什麼？”
“吃的，水，還有些衛生紙。”
“只是這些？”老人說著用手指夾起子彈，“有了這個，你不需要到這裏來，你有更簡單的方式拿到你想要的東西。”
“到底能不能換？”
“能，但是為什麼？是沒有槍還是沒有膽？”
就在文贇革想上前說些什麼的時候，希爾薇婭插進話來：“這是從我們家的樓梯上的屍體口袋裏摸到的，只有這個。”
“原來是沒槍又沒膽，哈哈哈哈。”身後坐在躺椅上的胖男人大聲笑起來，“來，來拿，隨便拿，兩顆子彈可以換到你們一年都吃不完的東西，看看你們能不能守得住，不要第二天就有人拿着這些帶着血的東西又回來找我了，哈哈哈哈。”
他們在幾乎桌後面所有人的注視下緩緩繞過桌子，來到那一堆貨物旁邊，最前面的是一些飲用水，然後是罐裝的凈化劑，緊接着就是食物。他們沒有拿太多，希爾薇婭特意上前挑了挑那些東西的生產日期，最後僅僅也就是拿了兩個人四隻手能夠剛好拿下的程度。
他們後面的人似乎聽見了剛剛他們的談話，看着他們準備離開立刻大叫着：“嘿，你們多拿點啊，我那手錶和你們換，菲娜12款的，當年3萬的，我只要20袋方便麵，你們反正也不需要那麼多不是嗎？”
“喔哦喔哦，看來我們這兒還有會算差價的聰明人。”躺椅上的胖男人又一次發出猥瑣的笑聲，“我們這邊支持自由交易，但是我建議你不要這麼干，因為你做了他們就都知道你是一個怎麼樣的老好人了，他們會記下你的地址，在你睡着的時候把你的所有東西都搶了。所以如果是我，我一定會把這種聰明人直接殺了，哈哈哈哈。”
文贇革沒有理會他，也沒有轉身繼續那東西，而是準備直接離開。就在這時，他們突然被叫住：
“嘿，等等等等，你們有槍對吧？”